61.
第二天晚上,贺亭川到了半夜还没回家。
苏薇薇等到十一点,给他连着打了两通电话,一直没有人接。另一边,贺亭川正和岑凰在酒店门口拍所谓的绯闻照。这次他们稍微错了下位,在镜头里看起来像是在拥抱。
岑凰见来电人是薇薇,多嘴提醒了一句:"贺先生,您太太来电话了。"
贺亭川没回她的话,看了眼手表,冷淡地冲一旁的梁诏说:"不早了,先送岑小姐回去。"梁诏点头,顺手递过来一张房卡,躬身道:“给您在里面定了套间,您今晚还是住在这里吧。”贺亭川拧了下眉,似有不悦,但还是把房卡接了过去。梁诏走后,贺亭川舍不得苏薇薇,还是给她回了通电话。
“我猜哥哥刚刚手机调了静音。”女孩的声音隔着电话传来,治愈又甜软。
“嗯,有点事。”他根本不想对她撒谎,心里跟蚂蚁夹了似的难受。
薇薇盘腿坐在沙发上,摸了摸怀里的小狗,语气依旧轻松:“行啊,等你回来,我今天特地去怀源街买了糖水杨梅和芋圆麻著。"
贺亭川想,他家小妻子要真是个泼妇就好了,在电话里痛骂他几句,倒也让他好受些。偏偏她太温柔,一句责备他的话都没有说。
有谁舍得捣碎这温柔的月亮呢?
他只想把她藏进甜甜的云朵里。
贺亭川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迎风点上,那猩红的火焰,在他的手指上缓缓亮到极致,又逐渐暗了下去。
这一处背着光,他那颀长的背影嵌在黑暗里有几分冷硬的孤寂感。
喉结动了动,他最终还是硬下心来说:“别等了,今晚事情有点多,可能不回来了。”“什么事啊?还要通宵忙活?”薇薇说话时依旧带着笑。"一些……公司里的事。"他非常不习惯这种感觉。
薇薇轻叹一声:"行吧,那我就一个人吃两份糖水杨梅啦。"他把烟捻灭在酒店门口,缓声道:“早点睡觉。”"哥哥也早点休息。
"还怕不怕黑?"他挂电话前又问。
"不怕。"前段时间她是挺怕的,贺亭川睡前一直哄,又讲故事,早好了。他想了想又说:&
#34;薇,最近几天,我可能都会比较忙。"
"是贺氏碰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薇薇问。
“嗯。”他吞了下嗓子,没有多说。"行,那你忙。"
薇薇挂完电话,把毛绒绒放了下去。吃完两份糖水杨梅,嗓子甜得发痒,她第一次体会到那句:太过浓烈的东西不能长久。
★
第二天早上,苏薇薇刚到电台,身边的同事就八卦开了——
"贺亭川这次和那个岑凰实锤了,昨天半夜,两人驱车去了某酒店,两人搂搂抱抱被拍到了。""他老婆那么闹腾,他偷情还敢这么明目张胆?"
“估计他老婆也管不住吧,谁知道呢。”目
薇薇听到这里,没什么情绪起伏,她和贺亭川已经演了很久的不合夫妻了。
但当手机里跳进一条消息时,她还是皱了下眉。里面有张相片里,贺亭川好像真的有抱岑凰,表情也很温柔.…
而且,他昨天晚上没回家。
薇薇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以为这和平常的演戏没什么区别。那之后三天,贺亭川都没有回家,也没有他和岑凰的绯闻再爆出来。
之前的那些炒作,一夕间被删除干净,反倒是贺亭川疑似和妻子婚变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薇薇本来也没当回事,直到那天,有媒体公开报道,贺亭川和岑凰一起出席了一场活动。岑凰穿着黑色的抹胸礼服,锁骨上有清晰的红痕,众人纷纷猜测那是吻痕。三人成虎,越传越邪乎,处在其中的人很难保持理智。中午吃饭时,薇薇给贺亭川发了消息:"什么时候回家?"
他只回了她三个字:“再等等。”
薇薇问他要等到什么时候,他却没说。
她咬着唇,往输入格里打进一行字,又删掉,再输,再删……
苏薇薇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和岑凰假戏真做了,最后又没勇气,把手机合上了。
下午的直播,她有些心神不宁,说错了一句话,被那采访的嘉宾在节目里来回念叨。
直播一结束,薇薇就被领导骂了。
大威见状,连忙出来帮她说话:“陈副台长,苏青蟹昨天生了病,身体不太舒
服,我要是她,早就请假回去休息了,谁还在这里扛着病。"
□□这才没有继续责怪,敲着高跟鞋进了身后的办公室。
临着下班,大威递了张卡片给薇薇说:“晚上打拳去不?我今天去楼下拳馆办了张卡。”
"你怎么跑他家办卡了?"薇薇惊讶道,“3000块只打30回,把钱往水里砸。""也不是天天砸钱,哄哄你咯。"大威转了转椅子,二郎腿翘得老高。"少来,我有什么好哄的?"薇薇掀唇道。
大威本来想说贺亭川的事,但怕她伤心,又换了副腔调说:“行,我们苏大小姐不用人哄,陪我去打打拳,总行吧?"
薇薇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说:"行。"
去拳馆的路上,大威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苏青蟹,你就应该好好练一练,以后碰到渣男,直接抡拳头上去,打烂他的脸。"
薇薇被他逗笑了:"黄大威,打人不犯法吗?我都要被你笑死了。"
"你高兴就行,"从那玻璃门进去,大威直接扯了个沙袋过来对薇薇说,"用力打,捶爆他的狗头。
薇薇举着拳头使劲往上砸,沙袋被她打得摇摇晃晃地往后跑,每次打一下都要等那沙袋晃回来。
她太瘦了,沙袋的晃回来时总要沉沉地撞她往后退,看着怪虐的。
大威干脆绕到后面,替她抱住了沙袋。
这下终于不晃荡了,也不用再等,薇薇捏紧拳头,又快又用力地往上砸。
大威在那间隙里看她——
女孩脸上出了汗,额头上沾着几缕碎发,皮肤白里透粉,目光清亮,眼眶却有些红。打了十几分钟,薇薇脱了力,她停下来的时候,手臂都在发抖。大威去买轻饮料,拧开了递给她:“歇会儿,不打了。”薇薇接过去喝了一口说:“嗯,是挺累的。”
"要哭了吗?"说话间,他递了块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脸。“我干嘛要哭?”薇薇辩驳。"眼睛红红的,兔子似的。""那是热的,不是我要哭。"
"行,热的。"大威在她边上敞腿
坐下,"一会儿请你去吃日料。"
薇薇拍了拍手臂,说:“还是我请你吧,怕你明天过来找我哭穷。”
"行,让你请,我全点最贵的。"
“黑心肝啊,黄大威。”她骂完又笑了。
"哄好了吗?"大威看着远处,低低地问了一句。
薇薇没听清,扭头问:"什么?"
"没什么。"他也不是她什么人,没啥立场哄她开心,就只能陪着。
★
回去的路上,闪电在由远到近亮了几遍,似在酝酿一场大雨。薇薇把车子停进车库,大雨就“哗啦啦”砸了下来。车里没有伞,她只好冒雨穿过庭院,一路飞跑到门口。
院子里都是水,薇薇到想起毛绒绒,又冒雨回去把它从狗屋里抱了出来。雨势太大,来回一趟,衣服就全湿了。
屋子里很闷,黑漆漆的,贺亭川今晚又没回家。她打开冷气,摁亮了所有的灯。薇薇给毛绒绒洗了一遍澡,又吹干了毛,喂了狗粮和牛奶。
屋子里的冷气开得太大了,她身上的湿衣服没及时换下来,被冷风吹得打了几个喷嚏。临睡前,薇薇还是没忍住给贺亭川发了消息:"哥哥,这次,到底是不是在演戏?"贺亭川也没睡,他看到薇薇那句话,正要回,却见她撤回了消息。他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再发消息过来。"还没睡?"他问。
"马上就睡,晚安。"薇薇回完,关了网络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外面的雨势骤然转大,雨珠“哒哒哒”地溅在高楼的玻璃上,房间很空很静,引得人心发慌,他很少有这种感觉。
贺亭川切换了小号找了薇薇,只是他连着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回。以前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薇薇闭着眼睛,迟迟睡不着,这雨声太吵了,雷声又轰隆隆地响着,把她的心绪都扰乱了,她老是情不自禁地想岑凰锁骨上的那枚红印。
翻来覆去到了十二点,她给手机重新连上网,想打会儿游戏——微信忽然“叮叮咚咚”地跳进来一长串信息。薇薇以为是贺亭川,点开却发现是阿鹤——
23:01阿鹤:“好久没联系了,最近怎么样
?”
23:03阿鹤:"睡了吗?"
23:05阿鹤:"聊会儿天。"
薇薇看了下时间,指尖在屏幕上敲下两个字:"“没睡。"
别墅的窗帘拉得很严实,看不到外面。
薇薇没有发现,她家门口停下来一辆黑色的宾利,大灯在雨幕里闪着光,车门掀开一道缝。十几分钟前,贺亭川没等到薇薇的消息,又听到外面打雷,便让梁诏把车开了回来。
正要下车,他的手机响了——
女孩回了他消息,贺亭川又重新把车门合上了,皮靴被雨水打湿了,雨粒滚进了脚底的地垫里。梁诏问:"先生,您……不上去吗?"
后排的光线太暗,贺亭川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似在犹豫。梁诏又问:“那我们现在回酒店还是……”贺亭川打断道:“再等一会儿。”
梁诏:"是。"
雨还在下,挡风玻璃上雨刮器擦动玻璃的声音簌簌作响。
贺亭川划开手机屏幕,薇薇又回了他一条消息:“我今天心情是不太好,你怎么总赶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来?"
贺亭川以阿鹤的口吻回她:“可能这就叫冤大头?”
薇薇被他的话逗得心里松快了些,指尖轻轻敲过几下,问:"台城今天下雨了吗?"
贺亭川特意查了台城的天气预报,才回她:“没有。”
"南城下雨了,特大暴雨。"
"打雷了吗?"他问。
“有啊。”薇薇实话实说。
"怕吗?"
"有点。"更多的是伤心,上回下暴雨,贺亭川给她捂着耳朵,今晚他不知道在哪里,也许在给旁人捂耳朵。
贺亭川给她发了一则有声故事,是那种很治愈的儿童音念出来的《哆啦A梦》
薇薇听完,暴雨也停了,雷声渐远,窗外很静。
许久,她回他:“雨停了。”
阿鹤:"可以睡觉了。
"
薇薇:"睡不着,心里难受。"
贺亭川想了想她脸上的表情,心里忽然疼起来,他想抱她,现在就想……
他重新掀开车门,梁诏却开口道:“先生,小不忍则乱大谋,您还是再忍耐一下吧,太太这边还没开始和您闹。"
梁诏说完,明显觉得车里的气压低了下去。
贺亭川喉结动了动,目光很沉,僵持几秒钟后,他又坐进车里,将车门合上了:“走吧。”"是。"梁诏转响钥匙将车子驶离了别墅。
薇薇听到汽车声,一把将朝南的窗户打开了——
只是有车子碰巧经过,并不是他。
潮湿温热的晚风满进来,院子里的乔木“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水,夜色黑得有些恐怖。苏薇薇吐了口气,坐在床边,目光呆滞着,心里更难受了。阿鹤又给她回了条消息:"可以提供一样哄你开心的服务。"
"想听上次你弹的那首曲子。"薇薇回。
“可以,但可能要等一会儿,手边没有钢琴。”贺亭川回完消息,让梁诏把车子掉头开往云天。薇薇躺在床上回他消息:"那就下回再听。"
阿鹤:"不用等下回,今天就可以,等我十分钟。"
薇薇当真安安静静地等了他十分钟。
贺亭川到了云天,径直去楼上找钢琴。
坐下来后,他摘掉手表,让梁诏端着手机录制了一段视频,并叮嘱他不要拍到脸。
"您这是?"梁诏不解地问。
“用网友的身份哄她。”贺亭川说。
贺亭川语气温柔,梁诏不难猜出这个“她”是谁。
"您最好把戒指也摘下来,太太认得。"梁诏提醒道。
贺亭川点头,指尖碰到戒指的时候,又舍不得了,这是她亲手戴上去的。那一刻,他竟然有点迷信,觉得摘婚戒很不吉利。
"去把灯关了,留个射灯。""是。"梁诏点头照着做了。贺亭川给薇薇弹了两首曲子——
一首是《在清澈的泉水边》
,另一首是《致爱丽丝》。
这是阿鹤第一次给她发视频。
薇薇有些惊讶,不过他没有在画面里露脸。光线很暗,画面对着钢琴的一角,偶尔看着看到他的手臂。
当听到那首《致爱丽丝》时,她忽然坐起来问他:"怎么是这首?"
"哪首?"他问。
"没什么。"薇薇回。
她只是想到除夕夜那天,贺亭川在老宅弹这首曲子时,两人之间的对话——
"哥哥,我可以做你的爱丽丝吗?""你就是。"
不知为什么,薇薇忽然好奇阿鹤到底是谁。
她把视频放大了,来来回回仔细看,却只看到一截结实的手臂。有种熟悉感席上来,刺激得她心脏扑通直跳——
“阿鹤,要不要见一面?”薇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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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想见了。"薇薇给他开了视频通话,被他拒接了。阿鹤回她:"不用急,我们总会见面的。"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她问。
“因为,春风注定和柳叶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