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襄被她持刃相胁,身子僵硬,一动也不动,只有双眼依旧明亮,含着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笑意,颇有几分深意地看着常小娥。
常小娥当然不是真的要杀穆襄,只是想在言语上压过穆襄而已,如今见她呆住,忍不住得意地哼了一声,收了匕首,慢慢从穆襄身上爬下来,爬到一半的时候,常小娥忽然感觉有一只手轻轻挠了挠自己的腰眼……
“你干嘛?”
常小娥板着脸询问穆襄,后者却只是笑而不语,常小娥还没有察觉到危险,只是狐疑地盯了穆襄两眼,慢腾腾挪到一边。这一次,穆襄却出乎意料地难缠,如影随形的贴着常小娥,常小娥往东她也往东,常小娥挪一步她移一步,像影子一样跟着常小娥。
常小娥被她盯得恼羞成怒,抬脚就踢却正中穆襄下怀,穆襄轻轻巧巧地躲过常小娥的攻击,不算温柔地握住她的脚踝……
穆襄接下来的动作让常小娥傻眼,她居然吻了吻常小娥的脚背!
常小娥惊讶地看着她理所当然的样子,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她,趁此良机,穆襄很快欺身上来,重新抱住她。
常年用剑,穆襄的双手极为灵活,跟她主人恭谨的神色不同,像两条水蛇一样肆意侵丨略,在常小娥腰间转了几圈以后忽然向上抓住了常小娥的胸口,常小娥大惊,一脚踹在穆襄肩上,怒道,“姓穆的,我的银子呢?”
穆襄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此景她居然还记得自己的银子,慢悠悠从包袱里取出那三千两银票,常小娥的眼珠子一直跟着穆襄拿银票的手移动,从桌边到床上,直到穆襄的胸口。
“……”
穆襄把银票塞到胸前,翻身向外躺下了。
常小娥明知她是故意招惹自己,却经受不起银子的诱惑,可是穆襄这家伙却铁了心般毫不理会常小娥的百般撺弄,只顾自己睡自己的,常小娥忍无可忍,爬到穆襄身上作势掐住她的脖子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在常小娥眼里,穆襄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主动推开她又百般接近她,若即若离,耍猴一样戏弄她,她受够了,今天一定要说个清楚!
穆襄见她满脸愠色,额上青筋隐隐浮现,几乎要叹气,看来常小娥这家伙是打定主意,死也不肯主动开口承认喜欢她了。
穆襄主动取出银票塞到常小娥怀里,常小娥又惊又喜,不理会穆襄不怀好意的目光,忙袖了起来,无论什么也不能阻止常小娥爱财如命的本性啊。
常小娥向来吃软不吃硬,见穆襄忽然如此,心中的警戒和对穆襄的怨气莫名其妙去了一半,“我困了,要睡觉了。”
常小娥自说自话,作势躺下就要睡觉,穆襄也不在正面强丨迫她,只是在常小娥躺下以后,慢慢,慢慢靠近她,一点一点前进,缓缓伸手抱住了常小娥。
常小娥吃软不吃硬,穆襄忽然变温柔了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常小娥头也不回,声音闷闷的。
“你好像需要一个台阶……”穆襄动作极温柔地抚着常小娥的手臂,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很乐意帮你……”
“什么意思?”
常小娥不解其意,颈上忽然传来湿丨热的触感,穆襄正在亲吻她的后颈,常小娥心中矛盾,身体的反应却很诚实,颤抖地蜷缩成一只虾米,心神却全部集中到穆襄那不停移动的手指之上。
穆襄的百般温柔总算融化了常小娥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从一开始下意识的推拒到后来的慢慢接受,常小娥悲剧般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食髓知味,根本抗拒不了穆襄的进攻,暑天的房间很热,常小娥的身体更热,最隐秘的地方仿佛被人撩了一把火,随着指尖温柔的捻弄愈演愈烈,双腿抽筋一样无意识地蹬着被子。
常小娥仰起头,深呼吸,借此缓冲体内的波动,她不想叫出来,那感觉就像认输一样,让她觉得很丢人,但是,穆襄却没有放过她,她早已熟悉常小娥的身体,几乎毫不费力就找到了让她痉挛的点,几个颇有心机的撩拨之后,常小娥再也抵挡不住潮汐般汹涌的快丨感,呻丨吟声里带着几分懊恼,几分痛苦,身子像待发的弓一般紧绷,冲口而出的呻丨吟,像一道唤醒身体深处记忆的号角,迅速点燃了常小娥体内的火种,宛若一场混合着闪电和雨水的盛大祭奠,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常小娥短促地尖叫一声,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着穆襄的手腕,身体却本能地趋向漩涡的中心,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维系在穆襄的指尖,而穆襄的若即若离无疑给常小娥带来难以言喻的快乐……
尽情折腾了几回,常小娥浑身都湿透了,尤其是大腿内侧,像贴着一张烙铁般滚烫,以至于停下来许久也无法降温。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能任由穆襄搂着,倚在她的怀里平复内心的激动,嘴里却时不时发出一些好似抱怨一样的轻声咒骂。
发丨泄过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常小娥的意识清醒如电,今晚的细节反复在脑中回放,那带着讨好般的温柔体贴深深触动了常小娥的心,常小娥心下恻然,不由得升起一点感动,念及穆襄之前的所作所为又忍不住抱怨,两种强烈的截然相反的感觉在常小娥的脑中激烈交战,常小娥矛盾极了,想了很久也没有想清楚,忍不住大声哼了一下,重重踢了一下脚下的被子,抽筋的猫一样乱扭……
早在常小娥哼哼唧唧的当口穆襄就醒了,眼看常小娥纠结却不出声,常小娥面朝下趴在枕头里,间或抽搐一下显示她正在纠结,穆襄看得好笑,心中却渐渐清明,只要感情在,一切都好说,想毕,穆襄不再理会常小娥,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穆襄神清气爽地醒来,天气晴朗,碧蓝如洗,穆襄起身,发现常小娥居然还睁着眼睛,双眼下一小片乌青,显然一整夜没睡,居然纠结了一整夜?!
穆襄假装没看到,自顾自起身穿好衣服,常小娥内心深处其实不愿意让穆襄察觉自己的异常,强打精神起床,跟着穆襄下楼,早饭如同嚼蜡,食之无味。
按理说常小娥昨晚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又彻夜未眠,两人本该多停留一日,穆襄虽然没有直言,可是举止间已经透露出动身的念头,常小娥不甘示弱,迷迷糊糊上了马,无精打采地趴在马背上,四肢酸软,像张扑开来的老虎皮一样慵懒无神。
穆襄不是不体贴她,只是她深知常小娥的秉性,若不趁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带她一起上路,指不定什么时候常小娥的自尊心又爆发,嘴硬不肯跟她一起走,不如趁她还在纠结,早下手为强。
常小娥很快便靠在穆襄怀里睡着了,穆襄见状放缓了脚程,勒紧缰绳,任由马儿一步一步平稳的缓缓前行。
常小娥睡了很久,睁开眼睛看到明亮的日光开口就问什么时辰了,穆襄如实相告,常小娥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这一觉直到日暮黄昏时分才悠悠醒转,精神好了很多,喝了几口水,随口问穆襄去哪里,在得知两人正在赶往唐门的途中时,常小娥悚然一惊,反应奇大,险些从马上跌下,若不是穆襄眼疾手快抓住她,只怕屁股又要遭罪了。
“我不去!”
这话常小娥之前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穆襄猜测常小娥对唐门并不陌生,况且常小娥虽然山贼出身却懂得不少药理,调制毒药也很有一手,实在不能不让穆襄怀疑她跟唐门之间的关系。
“你去过?”
常小娥对穆襄的疑问置若罔闻,冷着脸重复“我不去”,态度之坚定简直令穆襄震惊。
“就算你认识他们,只怕他们也认不出你来了……”
穆襄的话又重新给常小娥注入了活力,她差点就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常小娥了,披着现在这副容貌,如果那女人会认出她来才有鬼呢!
一念至此,常小娥转悲为喜,不迭声地夸赞穆襄聪明,她知道穆襄思母心切,也不再对行程有任何看法,两人一骑,日夜兼程,很快便赶到了唐门。
唐门在江湖中的地位很微妙,门徒众多,独门绝技也在江湖上被传得神乎其神,但历代掌门都眼高于顶,与人无争,对江湖中事不感兴趣,虽然实力强大,却甚少干预江湖大事,门徒也是神出鬼没,鲜少在重要的场合露面,江湖中人对此讳莫如深。
这一代的唐门门主唐倾据说是历代门主里最孤高冷漠的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从不轻易见客,神秘地不得了。
常小娥听着穆襄缓缓说着关于唐门的消息,一声不吭。果然,两人的拜帖送出以后便石沉大海,穆襄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堂而皇之的拜访想当然地被拒之门外,看来只有硬闯了。
穆襄虽然不相信离朱,但是她早就察觉到离朱有称霸武林的决心,除去水行月只是早晚的事情,而水行月对母亲的执着,她也心知肚明,更重要的是,她也很想知道常小娥的过去,两相权衡之下,穆襄才决定亲自来唐门一探究竟。
常小娥虽然不直言自己跟唐门的关系,却总是在细节处若有若无地提醒穆襄,比如穆襄如果走错了路,常小娥会掐腰站在她面前,不轻不重地咳两声,穆襄便知道前方大概有陷阱,遇到安全地带,常小娥便大步走在前面,穆襄只要乖乖跟着她走就好了。
因为常小娥的帮忙,两人很快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了后院前设置的各种埋伏,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阵法在常小娥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两人轻轻松松便破阵而入。
穆襄当然知道这并不是因为常小娥有多大的本事,而是因为她熟悉,熟悉这里的一花一木,所以才能像回家一样顺利自然。
宅院外重重埋伏,院子内却宁静安详,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
常小娥虽然不希望被人认出来但是还是在无意识地倚仗自己对此的熟悉,不然也不会堂而皇之带穆襄进来,她仍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才会罔顾唐门“擅闯者死”的门规,偷偷摸摸带穆襄进门。
一路顺利地像是在参观自家的后院,穆襄惊讶的同时却不敢放松警惕,却不知两人早就中了人家的埋伏,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穆襄只看到一阵粉色花瓣飘落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她是在一间水牢里醒过来的,常小娥看起来也刚刚醒转,正在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看清楚地势以后面上微微露出一点惊讶,继而转为恼怒。
“我们该怎么办?”
穆襄俨然已经把常小娥当做军师了,常小娥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爬出水池,站在池边东张西望,显然对这地方也不熟悉。
两人虽然被困此地,四肢却可以行动自如,眼前除了一面铁栅门外并没有其他的束缚了,看来这里的人对此很有信心,料定两人逃不出去。
穆襄不知道这门锁是不是淬了毒,只拿眼睛望着常小娥,常小娥不自在地撇撇嘴,“告诉你吧,厉害的都在外面守着呢!”
话虽如此说,但是常小娥对穆襄的武功还是有信心的,要宰了她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等着呗!”
常小娥懒懒打了个哈欠,穆襄说道,“别急,会有人来找我们的!”说话间,常小娥从发间抽出一只簪子,三两下就破开了那锁,对着穆襄得意一笑。
就在此时,外面甬道上忽然传来几声轻微的脚步声,声音几不可察,常小娥也注意到了,那锁已经被常小娥弄坏了,迫不得已,为了不打草惊蛇,常小娥只得用袖子遮了,趴在门上做望夫石状。
片刻之后那声音停下来,一个长发披肩,玉树临风的青年出现在两人面前,一双眸子蓄满精光,飞快地打量了她二人一阵,声音清冷,“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擅闯唐门?是从哪里学来的破阵之法?”
他一连抛出了几个问题,穆襄正要说话,只听边上的常小娥笑嘻嘻道,“你一开口就是这么多问题,让我们先回答哪一个啊?”
常小娥口气带着点戏谑,那人面带骄矜,话语却不缓不急,“我有的是时间,两位姑娘可以想清楚了慢慢回答,在此之前只怕要委屈两位姑娘……”
他冷笑一声,作势就要转身离开,穆襄出声道,“我们二人并非有意擅闯贵庄,只是在下有些事情要跟唐门主面谈,连日来亲自登门贵庄都不予回应,出于无奈才出此下策,我们对贵庄并无敌意,还请这位兄台勿要见怪!”
“看来两位是初到此地,竟然连唐门的规矩也不知道,门主不会随便见客,你们擅闯禁地已经是死罪了,是我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他话锋一转,冷道,“既然是初来乍到,为何懂得破解阵法之术,如此看来,你们是有心为之,蓄谋对唐门不利,在我查清楚真相之前就委屈两位姑娘了。”
说完,那人也不理会她两人的反应,转身便走,事已至此,就是大闹一场,穆襄也要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唐门门主,她武功不弱,要制服面前这青年男子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些人武功虽不甚出众但是用毒的功夫了得,防不胜防,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制敌,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道她是了解穆襄的实力还是知道眼前这青年的实力,常小娥似乎对穆襄十分有信心,飞快的使了个眼色,打开牢门,那青年反应很快,听到声响后,来不及转身便向后投出几枚菱形暗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可惜,他终究是慢了穆襄一步,被瞬间点住穴道,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二人。
此人虽受制于人,但是对于穆襄的问题却一概不答,一副慷慨就死的模样,穆襄虽然打定主意硬闯却不愿意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她没有杀眼前这青年,只是点了她的穴道,将人囚禁在她二人所在的牢房里。
常小娥将他被穆襄点了穴,动弹不得,笑嘻嘻上前伸出贼手,不正经地拍拍那人的脸颊,笑眯眯道,“这么多年以来是怎么保养的啊,手感真好……”那青年满脸屈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若果不是被点了穴,看样子就要扑上来活撕了常小娥。
穆襄无奈地提醒常小娥,常小娥假装恋恋不舍地收手,跟着穆襄出了牢房,外面有不少守卫,但是,都被穆襄的奇袭制服了,两人又重新回到陆地,这一回,穆襄更加小心,这间屋子虽然看似宁静,却隐藏着看不见的力量,像刚刚那种情况如果再来一次,她二人大概要命丧于此了。
虽然关住了那青年,但是保不住会有人发现地牢那边的情况,穆襄的时间并不多,常小娥见她如此心急,叹了口气,趴在穆襄耳边嘀咕了几句,穆襄早就知道她跟唐门渊源不浅,不然也不敢这样贸然闯进这里,但是常小娥的提议实在是……
“这样好吗?”
“你不是想尽快见到唐倾吗?这是最快的办法?”
常小娥语气甚笃,一点也不像在看玩笑,但是穆襄却觉得荒谬至极,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常小娥,正在犹豫之际,常小娥已经先她一步,站在高处,放声大喊,“唐门门主唐倾是天下第一丑八怪!”
“啪!”
话音未落,脸上已经不轻不重挨了一巴掌,她功力有限,只感觉一阵清风拂面,压根没看到人影,穆襄却看到了一点模糊的影子,一个淡紫色的影子流星一样绕着常小娥转了一圈,然后消失无踪。
常小娥捂着脸跳下墙头,直直向穆襄奔来,躲在穆襄身后探出脑袋,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这一次,为了穆襄,她可是豁出去了,脸暴露身份都顾不上了。
“看清楚了没有?她人呢?”
除了水行月,穆襄还从未见过这么快的身法,简直如鬼魅般神出鬼没,眨眼的功夫便消失无踪,穆襄不敢怠慢,凝神屏气观望四周,只见花草凄凄,亭台叠嶂,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前辈,穆襄无意打扰前辈清修,只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前辈现身一见!”
四周安静地仿若坟墓,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常小娥郁闷地盯着穆襄,“那丑女人才不会听你这些废话,她……”
“哎呦!”
常小娥话未说完,脸上又重重挨了一掌,她是故意引那人出来却没有想到这女人下手这么重,痛死了!
这一次,那影子没有瞬间消失而是停在了两人对面的屋檐之上,穆襄抬头,看到一名身着浅紫色纱衣的美艳女子懒洋洋地站在前方,鬓发微松,杏眼凝霜,像是被人扰了清梦般面上挂着淡淡的不耐。她转过脸穆襄才看清在她的左边脸颊处有一道极轻的伤疤,长约半寸,虽然不明显,但是跟周围花瓣一样白皙的肌肤对比之下看起来却有些突兀。
这就是唐门的现任门主唐倾?
“小丫头,你好大胆子……”
话音里带着淡淡的慵懒,神态却不怒自威,眼角眉梢都是历经岁月后的老练沉着,常小娥一惊,忙缩到穆襄身后探头探脑。
唐倾对穆襄的话不感兴趣,上来便出招,好在她并没有施毒,单凭内力来讲,穆襄还是能应付的了。不管是水行月还是唐倾,这些女人都性格古怪,但是出手却一样的狠戾,穆襄不敢轻敌,双剑舞得密不透风,虽然伤不了唐倾分毫,后者也占不到一点便宜。
穆襄最担心的便是持久战,唐倾是老江湖,又是一门之主,论内力,经验都不在穆襄之下,长时间战斗,她肯定占不到什么便宜,但是唐倾却是第一个收手的人,只见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打着呵欠无精打采道,“没意思,不打了不打了!”
穆襄完全摸不透这女子在想什么,她是来打探消息的,不是来徒增恩怨的,听到她这么说只得收手,她对离朱的话不完全相信,既然摸不清这女子跟水行月的关系,穆襄便隐瞒了身份,见机行事。
“你是无名教的人?”
穆襄的武功虽然习百家之长,但精髓却多来自母亲的亲自传授,刚刚她使用的的确是无名教的武功,这是为了打探虚实,若这唐门门主真的跟水行月交好,那便可谎称自己是无名教的弟子,如若不然,也可以实话实说,借此寻求她的帮助。
穆襄面上虽然恭敬谦卑,但是目光却紧紧盯着唐倾的表情,她注意到唐倾在提起无名教时双眼中隐隐放出一点杀气,那样子绝对不是离朱口中提到的“跟水行月交好”所表现出来的神态。
“在下并不是无名教的人,只是偶然习得几招无名教的武功……”
唐倾并没有为她这几句话而动容,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脱口而出,“你是穆家的人?”
穆襄没想到她也知道母亲和无名教的关系,听她如此一说,心下了然,也不再有意隐瞒身份,点头称是。
“那你就是水行月的仇人了?”
“是。”
这样一番话结束以后,唐倾对穆襄的好感明显上升,笑眯眯盯着穆襄,“那你见过水行月了?”
穆襄不知她用意何在只得应诺,唐倾抚了抚发髻上一支珍珠步摇,俏生生站着,笑问,“那你说……是我美还是水行月更美?”
“……”
穆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有如此一问,微微一怔,立即答道,“当然是前辈更美。”
凡是女人都爱听好话,漂亮的女人尤其喜欢听别人赞美自己的容貌,唐倾果然更喜,待要发话,却一眼瞥见常小娥正趴在穆襄身后笑得花枝乱颠。
“你笑什么?难道你认为她在撒谎,水行月比我要漂亮?”
常小娥连忙摇头,口不对心,大言不惭道,“当然是您老人家更美了……”
她说得诚心诚意,面上却隐隐有笑意,努力绷住面部神经的样子看起来很有喜感,唐倾原本听得舒坦,后来一想又挑眉道,“我很老吗?”
“不不不,唐门主正当妙龄,容貌倾城,怎么会老呢?”
拍马屁这一点,常小娥用起来得心应手,唐倾打了个哈欠,看也不看她们,淡淡吩咐,“放了唐嵇,立刻离开,这件事情我就当做没有发生……”
“前辈!”
唐嵇自然指的是地牢里的那个俊俏的青年,穆襄好不容易见她一面,怎么能轻易放她离开,何况,她总觉得离朱引她来唐门并不是出于无意,这唐倾门主必然知道一点隐情,不然不一眼就看穿穆襄的身份。
见穆襄如此心急,常小娥短促的叹了口气,上前拉住穆襄的袖子,劝道,“算了,我们自己找吧,不用求这丑八怪了!”
常小娥是有心想帮穆襄,连日来,亲眼目睹她为了查找水行月的下落,四处奔波,常小娥心下不忍,她深知唐倾的性子,这一来二去地不过是耍穆襄而已,若是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穆襄把天说穿了,唐倾也绝对不会帮忙,她对除自己以外之人的事情向来没有兴趣,是以,常小娥才会接二连三语出不敬,当然这其中掺杂这常小娥恶作剧的成分,她就是看不惯这女人一副天下我最美的样子,那水教主她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要论美丽,绝对在唐倾之上。
唐倾果然大怒,看那架势又要抽常小娥,这一次常小娥却没有躲在穆襄身后,而是转身跑进了就近的一处轩馆,穆襄不明所以,见唐倾一阵烟似得追了上去,生怕常小娥吃亏,也只得紧紧跟上。
穆襄冲进去的时候,只见唐倾立在当众空地上,却不见常小娥的影子,顺着唐倾的目光一看,穆襄简直要被常小娥气的吐血,此刻她正蹲在一面雕花红木高1桌之下笑眯眯地盯着唐倾,“你来抓我啊,堂堂一个门主,要是肯窜桌底,我就出来让你打!!”
唐倾先是怒容满面,接着又是一愣,盯着常小娥的神态观察了很久,面上忽然变色,急切道,“你给我出来!你这小丫头是不是认识常小娥?”
常小娥死活不肯出来,唐倾作势要掀桌子,常小娥伸出两只手,死死扒着桌沿,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唐倾,唐倾浑身巨震,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认真地端详常小娥。
常小娥见状,叹了口气,慢悠悠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挠挠头,不情不愿地直直朝唐倾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干娘!”
这下,穆襄全明白了。
常小娥之所以不愿意回来,跟那些不喜欢受父母管教的孩子心态是一样的。
听完常小娥的解释以后,唐倾仍然一脸的不可思议,重生这事儿的确没有几个人能接受的了,常小娥也心知肚明,但是面前之人无论神态还是行为举止,都跟唐倾印象中那个顽皮的孩子一模一样,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唐倾仍然清楚地记得常小娥的一颦一笑,小时候常小娥不肯吃饭,就喜欢窜到桌子底下躲着,每次都被她硬揪出来。
常小娥有意隐去了被穆襄一箭穿心这一出,为的就是怕唐倾发怒,她一席话说完之后,屋内两外两人皆沉默地看着她,穆襄是第一次听常小娥提起她的身世,而唐倾却忽然怒吼一声,上前一步,狠狠揪住常小娥的耳朵,骂道,“你这死丫头,走投无路居然也不肯来找干娘?跟你那倔脾气的老爹一个德行……”
说到这里,唐倾忽然噤声,一边怒骂常小娥一边上上下下不停打量常小娥,优雅高贵的形象完全被颠覆,活脱脱像一只刚出笼的母老虎,难怪常小娥会害怕回这里,她自由自在惯了,哪里受得了别人这么啰嗦的管束。
因为常小娥的关系,穆襄被作为上宾对待,那叫唐嵇的男子似乎跟常小娥青梅竹马,听说了常小娥回来以后乐不可支,知道了常小娥的遭遇以后一叠声的询问是谁杀死了常小娥,一定要给常小娥报仇,每次说到这里常小娥都闭口不言,无人处,悄悄瞥穆襄一眼,无限幽怨。
从此,两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唐倾忙着跟常小娥许久,根本来不及应付穆襄,穆襄也知道常小娥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便很知趣地暂时闭口不言水行月的事情。这一日傍晚,恰好收到了凌风的飞鸽传书,他跟穆襄一直有书信往来,对穆襄的动向十分了解,信上说,他已经追了穆襄二人许久,大约后天就能赶到唐门与她二人汇合,信上还说,重氏姐妹也一道前来。
穆襄收起信,门外一人忽然旋风般卷了进来,穆襄抬头,看到常小娥的刹那,震惊了许久。
“是不是很奇怪?是不是很奇怪?”
常小娥看起来濒临失控了,扯着身上那件嫩的出水的蓝裙叫道,“现在就连小孩子也不会穿这种衣服,是不是,你看你看!”常小娥转过身来,身后一个巨大的蝴蝶结,她伸出手来,手腕处笼着两个样式可爱的银镯,上面缀着小小的如意锁,常小娥用力转了转手臂,叮叮当当一阵脆响。
穆襄看得好笑,常小娥却记得满屋乱转,“不行,再这么下去,那女人非把我打扮成妖怪不可?得收拾东西,今晚就要走!”
穆襄注意到常小娥今天梳了两个可爱的包子头,束着嫩黄的丝带,又穿了一件淡蓝色的可爱裙装,脖子上带着项圈,就像要去给人祝寿的送福童子一样,一团喜气。
常小娥倒是没有注意到穆襄的眼神,只是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乱转,边走边怒骂唐倾品味恶俗,今晚一定要走。
“是谁要走啊?”
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穆襄转头时,唐倾却已经出现在门边,常小娥悚然一惊,笑眯眯跑过来,满面含笑地扶着唐倾的手进门。
“小娥啊,干娘给你选的这身衣服,喜欢吗?”
常小娥甜笑满颊,一叠声道,“喜欢,喜欢的不得了,干娘,我喜欢了,都喜欢的睡不着觉了!”
“那就好,干娘还怕你觉得不好看呢……”唐倾整整发髻,笑着补充,“干娘让人又做了几件,已经吩咐丫头送到你房中去了,一会随干娘过去试试……”
常小娥苦着脸一一答应了,穆襄见她今日心情甚好,便有意想询问关于水行月的事情,谁知,刚提起水行月的名字,唐倾便冷笑一声,“交好?老娘脸上这道疤就是拜她所赐!”
穆襄没有想到真相会是这样,震惊的同时又带着很多疑惑,正如离朱所言,这二十多年以来,水行月无心江湖中事,只一心寻找母亲的下落,唐门与世无争,如何两人会接下这深仇大恨?
见穆襄发问,唐倾忽然目露凶光,握拳的手筋脉隐隐浮现,到底是有资历的人,认真起来,不怒自威,那些话语,几乎是从唐倾嘴里生生磨出来般冷厉,“哼,水行月那贱人这么做……还不是嫉妒老娘的美貌!”
“……”
“就是就是!”
常小娥手里拿了把大扇子正在替唐倾扇风,听到唐倾如此下结论,摇头晃脑地附和。
穆襄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水行月虽然出手狠毒,但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对唐倾动手的人,何况,她也觉得单论容貌,似乎水行月更胜一筹。
看着唐倾笃定的神色,穆襄默然,所有想说的话不知为何到了嘴边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之前就觉得唐倾的神色很像一个人,现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大一小的应答,忽然间明白了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觉得唐倾给人的感觉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