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楚月和秦芯音手挽着手走出火锅店,冷风刮在两人的脸上,秦芯音回头看着支楚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支楚月笑了笑:“朝我叹什么气?”
“我好讨厌苏真真。”秦芯音声音低下去,“可是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怎么?”支楚月微微抬起头,落入眼的路灯像璀璨的星星亮在她的眼眸,“你觉得她会死吗?”
支楚月笃定地说:“她才舍不得死。”
“她这种人那么自私,怎么舍得让自己死?”
支楚月拉紧了秦芯音:“你别想了,我猜她也就做做样子,还没逼到急处,不会真的死的。”
秦芯音瞪了她一眼:“楚月,你是不是误会些什么了?”
她认真单纯的脸庞又流露些凶狠来:“我恨不得她早点死,我怕的是她不死。”
“可是我挺怕的。”支楚月顿了顿,垂下眼眸掩住眼里难得一见的刻薄锐利,“我怕她死得太简单了。”
“人如果可以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其实也是一种尊严不是吗?”
秦芯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但是她又欲言又止地,最后才轻轻说:“可惜现在是法治社会。”
支楚月被她认真纠结的模样逗笑,扯了扯她:“算了,回家了,我爸该催我了。”
秦芯音停在原地没动,苏真真的事情忽然拉出了她埋藏在记忆里的一些事情。
她就像是感觉到了一些什么,明明知道看起来毫无联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楚月,六年前…….你给我发过一条信息,让我报警,是什么意思啊?”
支楚月顿了顿,眸子里的光一闪而过,她浅浅地笑着:“什么啊?”
“你不记得了?”秦芯音有些急了,“那次我赶过去之后什么也没看见,后来打你电话也打不通了…….”
“嗯?”支楚月思索半响,眼睛转了转,最后头疼地说,“太久了,我是想不起来了。”
“你别骗我。”
秦芯音不太信她的样子,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不记得就算了。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而已。”
支楚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发誓道:“我回去一定认真想想。”
秦芯音看了她一眼,撇了撇嘴:“那好吧。不说了,回家去了。”
“对了,芯音,你能帮我查一个人吗?”
“谁?”秦芯音有些迷茫,“你要查什么?”
“江月月。”支楚月舔了舔被风吹得微凉的嘴唇,“我想要她的所有资料,包括她家人的。”
支楚月澄亮的眼眸望过去:“可以吗?”
秦芯音没有拒绝的理由,她笑起来:“当然可以啊,我们是朋友嘛,包在我身上。”
回到家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晚间新闻,支楚月一向没什么兴趣,但是今天破天荒地坐在那里看了好一会。
支有云吓了一跳,也坐在沙发上,两人就这样认真地看着新闻,还时不时点评一下。
“昨日,苏式上市公司董事长苏威霆因涉嫌非法集资被警方采取强制措施,具体案件还在进一步核查中……在此之前多位债主上门讨债,周围邻居苦不堪言…….”
支楚月喝了口水,脸上很是平静。
支有云有所耳闻,朝支楚月说道:“听说这个苏威霆和他那个老婆一起骗了几个亿了呢。”
支楚月点了点头:“嗯。那就祝他和他老婆坐穿牢底吧。”
支楚月语气微凉,眼眸却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心情意外地不错。
她转头就换了个语气,还端着杯子就问:“爸,你想吃面吗?”
支有云懒得理她:“不吃。你要是饿了,厨房里还有菜。对了,也还有汤。”
支楚月把水杯放回远处,语气轻软:“那好,我要用汤煮面。”
支楚月正在专心致志地煮着面,支有云关了电视抱着一壶茶水回房间里去了。
“没事早点回来。”
支楚月低着头弄面都不敢看支有云了。
又被看穿了。
半个小时后她端着冒着热气的汤面站在林哲家门口,摁响了门铃。
在等待的一分钟里,她忐忑不安又数次想逃跑,可是她转念一想,可以看到一眼林哲明亮的眼眸也很好。
坚持。
支楚月默念着,她低着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不一会,有人迈着步伐朝她坚定不移地走过来,手摁在门把手上,轻轻一摁,门露出条缝隙来。
门外的人穿着一件软糯的毛衣,长发软软地耷在肩膀上垂落至胸前,支楚月澄亮的眼睛倏地抬起来。
她的喜悦惊喜瞬间通过亮起来的眼眸传递了过去。
林哲顿了顿,彻底将门拉开了,一阵冷风从前面灌入。
他低头看着支楚月,眼前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琥珀色的瞳孔被明亮温暖的灯光染得更显清澈。
“我煮了汤面,你要吃吗?”
她的语气轻软,尾音微微上扬,林哲愣了愣,垂下眸:“我吃过饭了。”
支楚月不死心地问:“那你饿了吗?冬天总是饿得很快的。我们家今天熬的是鸡汤,特别好喝。”
她眨了眨眼,有些期待地问:“要不要试一试?”
林哲对上她的眼睛,喉咙紧了紧,怎么也说不出拒绝两个字。
他妥协地在情绪要失控的瞬间转过身去,摁着门的手自然垂下:“那好,进来吧。”
支楚月乐呵呵地跟在身后:“好。”
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厨房,把面放下了,林哲看起来还有事要做,给支楚月开了门又去打电话了。
支楚月百般无赖地坐在厨房的木椅子上,眼睛也没闲着,把整个家扫了一遍。
厨房看起来倒是很干净,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
支楚月撑着下巴盯着灶台,假设着,如果她在这里,一定会把这里弄得乱糟糟地。
她可能还会因为控制不好菜的分量,把吃饭的桌子堆得满满的。
想到这她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来,林哲已经打完电话了,走过来正瞧见支楚月一边发呆一边傻笑。
他没忍住问:“笑什么?”
支楚月被吓了一条,面部表情失调,露出些惊恐来,她扒着桌子,手忙脚乱地:“没什么……”
罪魁祸首已经坐下来了,修长的五指拿起桌上的筷子,在碗里夹起一筷子面条,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支楚月松了口气,看见他面无表情地吃着,又有些担忧。
她凑近了一些,有些紧张地问:“很难吃吗?”
林哲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又低下去,过了半响才说:“不难吃。”
“哦。”支楚月愣愣地回了一句,又凑过去,“那是好吃吗?”
林哲夹着面条的手一顿,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林哲偏了偏眼,语气微凉:“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呢。”支楚月闷闷地讲,“我还没吃过呢。”
语气里透出些惆怅失落委屈来。
林哲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回她:“好吃。”
支楚月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那你多吃点。”
林哲没理她,她一个人坐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眼神炙热直白,林哲有些受不住了。
他站起来,支楚月也立马跟着站起来:“你不吃了吗?”
她小声地嘀咕着:“你是不是很忙啊?怎么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林哲一个一个问题回她,倒不见他的不耐烦:“吃,不忙。”
只见他一步步朝支楚月走过来,支楚月钝钝地看着他,她的世界忽然寂静,只有过快的心跳声敲击着自己的鼓膜。
她抬起手盖住自己的心脏,要喘不过气一般,冲林哲喊:“不行!”
林哲伸向她身后冰箱的手一顿,僵在半空中:“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