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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枝春/怀愫
容五容六逛着逛着不见了三姐姐的踪影,二人赶紧回头去找,容五择了个高处往前眺望:“三姐姐身边带着人,也不会往人群里头钻。”
冬日容家的仆从们当值时都穿一身褐绿衣裳,扎着黑色腰带,三五个站在一块就很惹人眼。
容五还在那儿伸着脖子张望呢,他身边的容六倒抽口气,攥住哥哥的胳膊,眼睛直直瞪着前头,叫了声:“五哥……”
容五“啧”一声,顺着弟弟的目光看过去:“你嚷什么?”
不远处围聚的人群正中间,蹲身在替人扎针的,就是他们的三姐姐。
容六还在发怔:“那个是三姐姐罢?三姐姐还懂医?”
甘棠指挥仆从们围过去,朝华脱掉厚斗蓬,将小女孩裹起来。
这一针只是让她暂时安静,还得赶紧找个清净地方施针才行。
“沉璧。”朝华轻唤一声,沉璧上前抱起女孩,甘棠赶紧指派健妇仆从们将姑娘护送回去。
人群中不知是谁嚷嚷:“你们要把人带到哪去去?”
容家几个男仆将人赶开:“都散开都散开,没什么可看的。”
可人群就是挤头伸脑的不往后退,容家仆从在赶人,夏青也在赶紧动脑筋想法子赶人。
干这种事还是他老道得多,他眼睛一转从怀中钱袋,将袋中碎银子和金银锞子倒在手上,大把的撒了出去。
抛给前面正在玩杂耍的彩戏班子,还拖着长音,大叫了一声“赏~”。
碎银和金银锞子砸在彩戏班讨赏用的铜盘上,发一连串“叮叮咚咚”的脆响声,一听就知是有豪客打赏。
得了大赏钱,彩戏班子的人按规矩要当众谢赏,本来就只有一个小孩子在高杆上接花球,片刻间一班人都从彩布后头跑了出来。
喷火的喷火,打跟头的打跟头,立时就将众人的目光全吸引过去,人群潮水似的涌向彩戏班。
围着朝华的人散了大半,另一半眼见没什么别的热闹可瞧,又有人上前来驱赶,也都慢慢散开。
只是众人依旧好奇,纷纷在问:“是哪一家的姑娘?你瞧没瞧见她衣裳上绣的金线?”还有那风帽中露出来的半张脸。
呼奴使婢,穿金戴银,哪一家贵女竟然会治羊角风?
朝华穿过四散人群,就要人群尽头看见两个弟弟傻站在那儿,容五容六虽不是一个娘生的,这会儿脸上的表情一模一样。
瞪着眼,张着嘴,好像他们三姐姐脸上开了花。
朝华鬓发被风吹乱,目光泠泠扫过两个弟弟:“老五老六,你们派人在市集上问问,这女孩的父母应当是摊贩店主之类。”
小女孩衣着体面,虽不是绫罗缎子,却是整块花布做的新暖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耳朵上戴着一对银丁香,父母显然待她极好。
集市上人来人往的,七八岁的小女孩能自个儿蹿来蹿去买点心,父母必然常在集上来往,
只要问问别的店主就能知道了。
容五容六咽了口唾沫,点头应声。
等三姐姐带着孩子走远,容六忐忑出声:“这事儿,咱们要不要告诉祖母?”
容五容六年纪虽轻,却也知道这事重大。
容五“呲”一声:“老六,你知不知道三姐姐会医?”
容六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哪儿知道!”他连三婶到底生了什么病都说不明白呢,只知道三婶久病不认识人,所以在余杭时才会住在别苑里。
二人大眼瞪小眼,容六心头直打鼓:“可这么多人瞧见了,咱们瞒得住么?”
容五虽不不比容六大多少,但到底是中了举人的,拍板道:“咱们先瞒着,真到瞒不住了,咱们跟三姐姐一块去认错!”
大家一起摊,还能少挨点罚。
容六觉得哥哥的主意很不错,两人就这么说定了。
……
朝华带着丫头和小女孩一块回到灵光寺后禅房。
楚氏在前面的佛堂听经交际,容老夫人不信这些,寺中今日也无平辈,便在禅房中点香小歇。
沉璧抱着女孩回去时,只有守在屋外的珊瑚看见。
珊瑚放下针线走了过来,甘棠赶紧上前一步把珊瑚拦住,珊瑚虽停下了脚步,却疑惑的看了眼禅房。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抱着女孩?不是六姑娘罢?”
甘棠笑着岔开:“哪能呀,是个可怜孩子,市集上叫人撞昏过去了,就倒在姑娘脚边,姑娘瞧着不忍心就先带回来。”
珊瑚还想迈脚,甘棠继续同她拉扯闲话:“得亏遇上我们姑娘了,要是碰上拍花子的,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不遭了罪。”
珊瑚听了“哎哟”一声:“那要不要我叫人请大夫去?也得找找她爹娘呀发。”
“已经吩咐人找她父母了,只是忘了请大夫来。”甘棠立时点头,“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禅房中烧着暖盆,芸苓捧来盆,朝华洗过手,解开女孩的衣衫。
除了医馆中那几个病人外,这还是朝华第一次为外人施针,许是练得多了,她下手的时候竟一点也不慌。
好像她身在梅阁,四下无人,眼中只有手,手中只有针。
方才心中默认的那几个穴位一一扎上针,女孩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芸苓是见过姑娘扎针的,她还是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姑娘收针,她才长出口气:“姑娘,她没事了罢?”
朝华伸手摸摸女孩的脉,她跟萧老大夫刚学不久,不敢拿大:“叫人请个大夫来。”
甘棠就在此时进屋:“已经去请了。”
不一时请的大夫就来了,是寺前街上小医馆的大夫。
老大夫一把花白胡子,知道是权贵人家请他,进门先作揖行礼,待看到床上躺的人,老大夫惊道:“这不是大妞嘛,怎么躺在这儿了?”
甘棠芸苓面面相觑,都还没找到这姑娘的父母呢,反让大夫先认出来了。
朝华先怔后笑,是了,这女孩的父母既是在集市上走动做小生意的,羊角风又不是寻常病,自然带她看过这里的大夫。
老大夫先摸了脉,又看过牙齿舌头,这个病发作最怕的就是咬到舌头,一看口中无伤又转过身来。
躬着身道:“贵府上有学过医的罢?”
大妞没受伤,也没有因作力虚脱,整个人气息平和睡得香甜。要是没学过医的,不会处理得这么好。
珊瑚就站在屋门口听着,老太太午睡醒来,听说三姑娘捡了个孩子回来,派她来看看。
老太太不信神佛:“到底是件做功德的好事,你去看一眼报给我。”
朝华对老大夫道:“颇懂些医理而已,还请大夫说明白这孩子是哪家的,我们也好请人来接她走。”
老大夫细说了女孩父母在何处,竟是市集上开店卖羊肉的,丈夫卖羊肉,妻子卖羊肉胡饼,家里颇为富裕。
老大夫摸着胡子道:“庙里的师父说,因他家宰羊杀生,女儿才得了这个病,是替父母挡了灾,她爹娘待她宝贝得很呢!”
朝华闻言,眉梢微抬,芸苓已经好奇问了:“是哪位师父说的?”
老大夫道:“就是空观大师。”
等将大夫送走,芸苓才喃喃:“当真有这样的事?我之前看那空观师父还觉得他……”满面市侩,不像个和尚像个员外,没想到他还能算出这些。
没一会儿那对夫妻来接女儿,隔着清净院门就要给朝华磕头,被甘棠带人拦住了。
芸苓岂肯错过这个热闹,到黄墙根上听了两夫妻牙齿打舌头。
妻子说“今年生意这样好,比旧年又多宰了好些羊,大妞才又发病。”,丈夫道“难道不卖?好好接回去,给大妞打个银镯子。”
她回来便绘声绘色学给朝华听,还感慨:“起码大妞的爹娘是真心待她好。”来的时候还提了四盒点心呢!
朝华笑了,空观师父真是洞识人心。
容五容六这边守口不言,甘棠那边也打点好了跟出去的婆子仆从,楚氏却在听经堂里听到了消息。
她听完经与京中贵妇们一同吃茶果点心时,听说寺外人群中有个官家女眷替民人百姓施针救治羊角风。
其中几家大人的妻子道:“可问明白了是哪一家的姑娘?竟做这样不规矩的事?”
楚氏根本不知道朝华会医,自然也猜不到寺前行医的是自家女孩。虽觉不关她的事,却温言道:“活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菩萨就在这顶上看着,是件大功德。”
毕竟是上京城,灵光寺又是古寺,好几家勋爵人家也在此点顺星。楚氏虽有诰命在身,丈夫的官位却不是最高的,
听楚氏说完,其中一位夫人掩口轻笑:“我倒听说,像是你家的姑娘。”
楚氏新来,与这些人没什么交情,可她也不怵:“我家没有姑娘会医,小孩子贪新鲜都到外头看傩戏瞧热闹去了。”
她这话说完,座中几位夫人互换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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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嚅嚅:“别家的没听说,三姑娘倒是带了个女孩回来。”
楚氏回到禅房院中,几房的丫头们在分方才羊肉店夫妻送来的点心。
你一嘴我一嘴的,个个都在好奇那个替父母挡灾的小姑娘,有的说她得病可怜,有的说虽是可怜,但也算有福气了。
得了羊角风,便不能做活,寻常人家怎么养得起?
楚氏心中“咯噔”一下,她快步往朝华屋中去,就见朝华正坐在禅窗下写着什么,见她过来停了笔。
楚氏目光一扫,看见那纸上除了姓名病症外,还写了施穴位置。
她倒抽口气:“朝朝?你何时会的这些?”
朝华没打算一直瞒着楚氏:“大伯母都知道了?”消息传得这么快?到底是身份惹了人眼。
这一句几乎就是坦白,楚氏脸上微微变色,她上前一步握住朝华的手:“往后,在外头不论是谁问,你不能认。”
朝华蹙眉,她并不觉得世家女子学医就是操贱业。
但看到大伯母焦急的神色时,她依旧不欲长辈担心,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楚氏把今日来灵光寺的夫人们想了一回,心里稍稍安定些,都是旧勋爵人家,如今朝中局势波谲云诡,聪明人不会在这会儿嚼别家的舌头。
她握着朝华的手:“傍晚点顺星,你多点几盏。”
散灯花,散小人。
朝华确是点了灯花,讲晚经时也无人再提这事,楚氏只道这事混过去了,市集上那么多人,谁能确定一定是容家女做的呢?
不意年十五那日一大早,容家来了传旨天使。
请容老夫人带着孙女进宫赴元宵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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