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序章 孽

“那后来的故事呢？”村庄里的小孩子眼睛亮亮的，看着私塾的老师，似乎在期待着下文，老师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上课的时候你们不好好听，现在讲这些野史的时候反而这么认真，真不知道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我们以后会认真听课的先生，你就快讲给我们听吧，我还想知道刘家小姐和王家大少爷的后续故事呢。“说话的是个小女孩，大大的眼睛充满着好奇和渴望：“我可喜欢他们俩了，可是我爹我娘不让我问他们的故事，这是为什么呀？”

私塾先生看着这群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不是一个好故事。”

都说人的死亡分成两次，第一次是肉体的死亡，第二次则是从人们的记忆中遗忘，如果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你了，那你才是真正意义的死亡。

从某种角度来说，对她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她会让所有人都记住，即使是恨。

“婧儿，我这就来陪你了，等我，相公这就去。”王府少爷喝的满脸通红，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府少爷，是从京城考取功名归来的，以后仕途一帆风顺的公子哥。

他一回眸便是引得无数少女亲睐，但就是这么个大少爷，此时却落魄的像条狗一样，这世界那么繁华，她却看不到，也只有他能看到，这不属于他们两个繁华，他不要也罢。

“少爷，别说胡话，老爷说是那丞相家的女儿花容月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老爷一直不让你娶那山野家的小农妇，是时候收收心了，玩也玩够了。”老仆人看到少爷如此痴情，也是不忍，上前苦口婆心的劝说。

不过这个时候的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你给我记住，她是为了全村人的性命才舍去自己的贞洁和性命，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却受不到上天的爱戴就算了，怕真是好人不长命，恶人长命百岁，这是什么道理！“

老仆人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看着少爷落寞的身影，心里有些难受，对呀，这世道的好人为何就不能得到幸福呢？

”你这妖女，还回来干什么！我们村子不欢迎你！“

”烧死你，你这畜生，自己放浪还勾引我家丈夫，你还我老公。“

”这不知廉耻的东西，真是丢尽了刘家的脸啊。“

火光中少女的拼命的嘶喊着：“是我救了你们啊！你们...”却被村民的咒骂所淹没，是的，村长说谎了，夏婧到底死在谁手里，他是最应该知道的人，这辈子他都忘不了那天晚上村民暴动的样子，无论是什么原因，归咎于谁，全部付之一炬。

恐怕有一天，这愚昧会让下一辈，让整个阴楼都付之一炬，只是他也没想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

村子的后山经常晚上会看见一个红色裙子的影子，她在山林里游荡，叹息，久久不能离去，大家说那是那妖女留下的妖法，不过心里有数的是，为什么妖女死后还不肯离去。

再后来村子里隔三岔五就会丢失一些牲畜，没有痕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人感到恐惧，去往后山砍柴的人也是去的多回来的少，都说是妖女阴魂不散，把他们都捉去了。

真正让人恐惧的，是祠堂的大火，不知为何燃起，火焰赤红的像是那天晚上一样，火中还有少女的啜泣声，大火愣是烧了一夜，也没人敢去扑灭，只把老祠堂烧的灰烬。

再回到京城，大少爷被关在了屋子里，身上全是伤痕，那是老爷一气之下打的，大少爷当天晚上就和老爷说了不娶任何人，这辈子不再娶妻，老爷想让家族攀上皇亲国戚的希望也为之破灭。

一气之下，把大少爷狠狠的打了一顿，三天没下床，打的是进气多出气少，尽管如此，少爷依旧不服气，嚷嚷着此生非婧儿不娶，王府里都咒骂那女人，不知道给少爷灌了什么迷魂药，让少爷如此痴情。

京城里也也有女子暗自流泪，哭少爷的痴情，哭自己的痴情被耽误，说书人也津津乐道的讲述着野史，改来改去，大家最喜欢的版本还是刘家小姐不守贞节，辜负少爷一番苦心的桥段。

他知道，男人爱听那女子香艳浪荡，女人爱听那公子哥痴情，遂投其所好，小小的故事，竟是让京城传的满城风雨，沸沸扬扬，没几天就传到宰相那里去了。

这事放在现在也就是网友骂骂，上上热搜，吃吃瓜就结束了，但放在古代那个时候，这可是大事，你敢打宰相的脸，可是轻则穿小鞋，流放边疆，重则找理由，诛杀九族的。

不过宰相却是面沉如水，什么都没说，他就只是看着座下自己的女儿，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也是娇宠至极，女儿也不让他失望，出落得亭亭玉立，让人艳羡，但唯一的婚嫁，关乎到女儿幸福的事情，却是不能让她自己决定。

宰相原本也是觉得，这王府少爷一表人才，刚刚考取功名，仕途顺利，是个好女婿，这几天风言风语传的却是让他的好印象几乎要挥霍殆尽了：“你怎么想的？”

座下的少女也是完全不犹豫的回答：“我不在乎，这样痴情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不是吗？”

说完还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撒娇似的扯着宰相的衣袖：“爹爹，相信我，我从小到大看人都很准的，他是个好人，只是暂时让那农妇迷了心，只要我去，必能让他回心转意。”

女儿的自信样子让宰相难以拒绝：“那就你定吧。”

“谢谢爹爹。”少女高兴的雀跃，小跑着跑出了房间，这背影看的宰相心里有些酸楚，他不需要自己的女儿能管得了什么朝政，权力，只想她幸福，希望这一次自己没看错人吧。

几天过去，已是接近年期，正逢王府少爷和丞相之女大婚，双喜临门，这京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悦，繁华，充斥着整个王府和京城。

却只有一人不属于这里，那就是少爷，少爷醉倒在烟柳小巷，无数的少女眼神含春的看着她，老妈妈们恨不得双眼放光想让这位丞相手下的红人进来坐坐，却被一一拒绝，他只是想找个不那么热闹的地方，看看月光而已。

“待我考取功名，我就迎你进门，可好，婧儿？“少爷搂着少女，也是看着这样的月光，只是那时候的月亮更圆，也没有这么刺眼。

”你爹爹不会看不起我吗？“少女一脸羞涩，眼神中充满了期许和担忧：”若是他看不起我，那我...“

少爷一皱眉头：”不许胡说，我爹答应我了，只要我考取功名回来，他就答应我让我娶你。“两人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样，着实让人艳羡。

“这良辰美景，独此一人观赏，怕是有些可惜了吧。”这时候从小巷子里走出来一个黑袍人：“看来这位公子是有心事？”

少爷皱了皱眉头：”我给你一挂钱，快走，我现在心情不好。“刚说完那挂钱就被黑袍人摸走了，并且一把按住了少爷的手臂：”你想让她也看到这满街繁华？“

”你想说什么？我家那点事早就被全京城传遍了，不用弄这些神神鬼鬼的骗我。“少爷想要挣脱，却发现此人力大无比，根本无法挣脱：”你到底想干什么？“

黑袍人不理会少爷的问题：”回答我，你想让她活还是死？快说！”

“我..我想她活着，让她和我一起看京城繁华，花前月下。”

“这就够了...交给我就好了，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黑袍人意义不明的笑着：“不过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

那天晚上少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似乎完全忘记了刘家小姐的事情，迎娶丞相之女的那天，整个京城都热闹非凡，少爷也是，说书人的故事还在讲着，只不过其中的主人公，一个不在了，另一个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男子，再无女子来听了。

此后的少爷变得和之前一样，更加努力的考取功名，老爷看着也高兴，府里的人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都说这丞相之女被娇宠惯了，谁知她到了王府一副贤惠模样，几年后，两人还有了一个孩子，家庭美满，事业上升，到达了人生的顶峰。

过几年，丞相病逝，大家都以为丞相的位置要到王府手上时，少爷宣布不去争夺这个位置，这让当朝皇帝大加赞赏，人人传唱此为当代君子，慢慢的少爷似乎真的从那个阴影里走了出来。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现如今，距离那个目标也已经不远了。

后来少爷谋划了一场惊天大案，整个王府全部殒命，甚至来查案的官衙都是接连暴毙，没人再敢去问。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