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首都

1974年初，江停一家四口踏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

赵溪午她们是早上五点出发的，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江停用布兜把女儿裹住在胸前，然后一手另一个大包，赵溪午则带着季峥，她手上只拿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的是在路途上吃的和水壶。季峥也背着自己的书包，他带着自己攒的零花钱和家里的零食。他走之前给自己的伙伴们承诺过，要给他们买礼物回来。

这是他第二次出远门，第一次还是跟着送自己的叔叔来到部队跟爸爸妈妈生活，那时候自己战战兢兢的，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而这次则是充满了开心与期待，奶奶说等他们到了，带他们去吃烤鸭，还要带他们去游玩……有好多地方。

她们坐车来到市里，从市里坐火车到省会，才能坐上到首都的车。

江停先买了坐票，后面的车买的是卧铺。

一家人艰难的挤上火车，现在正值过年期间，人特别多，有知青和外地工作的，还有回老家探亲的……一眼望去，全都是人……

江停带着女儿走在前面，季峥拉着妈妈的手走在中间，他怕人太多挤丢了，就使劲抓住赵溪午的手，也不知道平时跟江停锻炼的结果，力气很大，带着赵溪午没怎么费力气走出来。

终于找到位置后，赵溪午便把女儿接过来坐在一个位置上，季峥坐在最里面，江停在靠近走廊的座位上护着他们，防止旁边人挤到。

江停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人群，对着她们几个说道：“先坚持一下，中午就能到省会，下午换乘，那个火车就是卧铺了，不会这样挤着了。”

季峥听见乖乖点头，他好奇的看着四周，有爸爸妈妈跟妹妹在，他一点紧张都没有，有的只是出门的激动，眉眼里的愉快和轻松，还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来三块糖，给了妹妹一小块，不能吃太多，给妈妈一块，还有一块塞进自己嘴里，糖吃进嘴里，甜滋滋的。

就这样，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到达了省会，然后在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饭，下午两点的时候又重新挤上火车，江停买了下面和中间的床铺，他和季峥睡在下面，让赵溪午两个睡在中间，带的大包放在下铺床底，这时候还没到晚上，她们都坐在下铺，季峥脱了鞋，在床上跟妹妹玩。

赵溪午则拿着书在看，江停打完水回来，把水壶放在旁边桌子上，坐在了赵溪午旁边。

赵溪午看着这一幕，心头微微荡漾，不知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放低声音问江停：“我好像听妈说过，说家里以前很富裕？”

江停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说道：“嗯，我小时候住的家很大，是个庄园，我妈是我外公外婆最小的孩子，舅舅们都投身革命牺牲了，外公外婆受了打击，她们希望我妈能健健康康的活着，后来我妈遇见我爸，我爸以前只是小兵，对我妈很好，我外公外婆觉得我爸是个可靠的人，就将我妈嫁给他了，后来我爸为了更好的保护我妈，一路爬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也是拼了命得来的。”

“后来外公外婆去世后，国内的局势有些变化，我妈就把家里一大半资产捐了出去，才没有受到波及。我妈还留了两栋房子，有一栋是我的，等到了首都，我带你去看看，很漂亮。”

赵溪午静静的听着，靠在他肩膀上。季峥跟妹妹玩累了，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整整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到达首都时，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下车前，赵溪午拿出镜子照了照，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给小星星洗了脸，这才下了火车。

江停带着他们一边往外走，一边四处瞅着，在出站口见到江母和江父的警卫员，江母看见他们，眼神发亮，知道人多过不去就站在原地挥手，等着他们过来。

旁边的警卫员帮着江停拿下包，江母一把抱住星星亲了几口她的红脸蛋，问赵溪午：“溪午和小峥坐车辛苦了，你爸爸他还有个会没办法来接你们。”

赵溪午也是在火车上才知道江父的职位很高，竟然是司令，江停更厉害，自始至终不靠自己父亲的名义爬到这个位置。

听了江母的话她摇头示意没关系。

警卫员拿着东西，江母抱着星星，他们一群人上了车，江停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江母跟赵溪午也坐在后面，季峥第一次坐这样的小汽车，好奇的左看右看。

首都的高楼要多一些，红墙青砖，自有一股严肃威严的气势，他们路过tiananmen时，季峥的眼睛一亮，盯着迎风飞扬的红旗看的目不转睛，书本上的画面，在这一刻得到了具象化。

赵溪午也好看的看着两旁，这个地方就相当于她们时代都城，看着是有历史沉淀的。果然是首都，比她看过的市区繁华多了，尤其是路上，好多人都骑着自行车，甚至还有开小汽车的。

江父住在军区大院里，门口的两个警卫员是新面孔，看见江父的车没多做阻拦，让他们登记后就放行了。江父江母住的是单独的两层小楼，里面种了些花花草草，看着很是温馨，江父已经在门口站着了，路灯有些昏暗，只见门口有个挺拔的身影。

到了门口，赵溪午看见江父，跟江停长得很像，将近六十岁的年纪，肩膀宽阔，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透着威严的目光，看见他们一行人下车，露出微笑。

江停看见自己的父亲，心头也有些触动，上前一步：“爸，这是我媳妇赵溪午，这是季峥，小星星，我们回来了，”

江司令用力的拍了拍江停的肩膀，说了声好，转头又看向赵溪午：“这一路上辛苦了吧。”赵溪午笑着说没事，轻拍了下季峥，季峥看着面前的爷爷，高大严肃的样子，有些害怕。看见对着自己的笑的模样，走上前喊道：“爷爷，你好，我是季峥。”

江司令知道季峥这孩子，是英雄的后代，对着他和颜悦色，让季峥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江司令终于看见自己的小孙女，乐呵呵的接到怀里抱着，怎么看怎么稀罕。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进了屋，江母提前溜准备好了饭菜，餐桌上面摆放了十道菜，江停把行李放在了自己之前住的房间，看着房间干净整洁的样子，就知道母亲特意为他们打扫过。

赵溪午带着孩子们洗完手，坐下，江司令让警卫员也坐在这里吃饭，他觉得江司令家好不容易团聚一会，推辞就出去了，赵溪午给他拿了一些自己做的糕点，让他带走。

江停拿着碗筷摆放在大家面前，季峥也跟帮着爸爸一起，江司令他俩看见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江母还偷偷擦了擦眼睛，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江停终于结了婚，还有了儿子女儿。

江停坐下后，举杯：“爸妈，这是我第一面带着媳妇儿子女儿回来过年，儿子在外，对你们照顾不周，我代我们一家人以茶代酒祝你们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赵溪午也站起身来，与江停一起。

江母眼睛都红了，江司令举杯跟他们碰了杯。

一家人开心的吃饭，江母一直照顾小星星，一会喂她一口，季峥也坐的笔直，一口一口的吃着。

吃完饭，江停跟季峥自觉去洗碗。家里一直有热水，赵溪午便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季峥有自己的房间，里面有很多书，他洗完碗，洗漱完就坐在房间里，拿出一本书，目不转睛的看起来。

江母则要带着星星一起睡觉，江母之前带过小星星，所以赵溪午就放心的让江母带着一起睡觉。晚上，她跟江停躺在床上，被子上还有阳光的味道，江停躺在自己的房间，身边还有赵溪午，内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第二天，江停带赵溪午拜访自己外公生前的好友，从小就对江停特别好，江停带着赵溪午和季峥去了季老爷子家。江母让他们带了一些水果和糕点，还有一些年货，让他们带过去。

季老爷子家不住这边，住在后面一条街道的大院里，门口站着守卫江停走上前去交涉，让赵溪午带着季峥登记，他们不用过去通报，直接打电话通知。

过了一会儿，赵溪午就看见一个老爷子拄着拐棍飞快走来，后面还有两个中年男人，看见正是江停，脸上神情十分激动。

走近后，季老爷子拐棍都松开了，两手使劲握住江停肩膀胳膊：“好好好，你这小子，还知道过来看看我老头子，我还以为你都把我忘了，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了。”

说完又带着慈祥的笑容看向赵溪午：“不错不错，这丫头长得水灵灵的，一看就知道是个疼人。”

赵溪午脸上带着笑容，乖乖喊了一声：“老爷子安好。”

“好好好，这是孩子吧，一看就聪明，不是有两个孩子吗？另一个呢？”

江停上前说道：“另一个在家睡着了，是个女儿，我妈在家看着呢。”

季老爷子点点头，扭头看向自己儿子：“红包呢？快把红包拿出来。”

赵溪午让季峥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