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营救

“小心！”宋楚刚收回手，马季良的声音却传了出来，带着惊怕。宋楚回头，就看见杰克手中的光芒已经是到了荏瑶的胸口，荏瑶动了动手，半天却是没有抬的起手来，明显是已经到了极限、彻底的脱力了。

不想其他，宋楚身子一移，就向着荏瑶的方向而去。刚刚攻击过将军的左手上再次有柔和的光芒闪过，不远之处的白越手中握着的镯子上面有华光流淌。荏瑶，撑住，别出事。

宋楚唇角抿紧，手上动作已经是向着杰克而去，想要阻止住杰克的动作，但是看起来已经是有些晚了。就在杰克手中的光芒快要到达荏瑶胸口的时候，原本一直脱力低着头的荏瑶却突然间抬起头，手上结起复杂的手势，一瞬间光芒大盛，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等到宋楚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荏瑶站在原地，刚刚攻击她的杰克已经是昏倒在地。宋楚不再犹豫，赶忙赶到了光芒之中的荏瑶身边去，荏瑶呆呆的保持着刚刚用手拄着刀的动作，伸出一只手放到了眼前。

“怎样，荏瑶你没事吧？”

宋楚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担忧，荏瑶看了看宋楚，好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是随即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宋楚松了一口气，回过头寻找着阿呆的踪迹，阿呆一手将阻挡自己的人甩在了一边，眼神对上了宋楚的眼神，如孩子般的欣喜，几个跳跃间已经是到了宋楚的身边，伸手将宋楚捞到了怀里。宋楚怔了一怔，回神抱住了阿呆的胳膊，心底一瞬间柔的仿佛能滴出来水。

那边的荏瑶已经帮着白越解决掉了另一个异能者，围到了宋楚的身边来，转眼间，整个场中还站着的只剩下马季良一个人了。

“你是继续战斗到底么？”荏瑶的声音传了出来，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宋楚睁开眼睛，缓缓地从阿呆的怀里走了出来，看着望着倒了一地的自己人发呆的马季良。听到了荏瑶的话，马季良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抬起头来看了看荏瑶。他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嘶哑。

“战斗到底是军人的天职。”

“呵。”荏瑶忍不住嗤笑一声，望着马季良的眼神中越发的轻蔑。她透过马季良身后的窗户，看到了黑漆漆的基地，眼中不知道是什么神色。“军人，你们这种人也配称为军人么？掠夺别人的东西，这只能叫做强盗。”

安微的事，她们没有忘，仔细一想，也就能想明白基地里的这群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在这种末世时期，靠抢掠他人生存下来的人并非是少数，只是抢掠了他人，却还给自己安上冠冕堂皇借口的，宋楚她们只见过这一份。当了□□还想立牌坊，世界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听到了荏瑶的话，马季良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神色，最终全都变成了颓废。他叹了一口气，原本僵硬的身体渐渐地放松，随意的靠在了一边的椅子上。他从军装的口袋里面掏出了一盒皱巴巴的香烟，点燃之后吸了两口，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望着那渐渐消失的烟圈吗，马季良像是在回忆什么一样，缓缓地开了口。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不对的，终究有一天我们会遭到报应，只是一直以来我都站在荣耀的中央，渐渐地就忘记了我们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他低下头，望着身体都已经完全冷掉了的蒂娜，眼中闪过一丝兔死狐悲的神色。“第一次劫掠别人的时候，我足足失眠了三天，我在想，我做了什么，我是个军人，怎么能抢劫别人？后来我很长时间都沉浸在这个问题里面，我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如行尸走肉一般活着。”

“后来有一天，将军将我叫了出去，让我站在城墙上面。我不知道将军是什么意思，但是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后来……后来他让我看看墙外，再看看墙里面。外面是一片灰暗，丧尸漫无目的的行走，墙内是一片安定的情景，人们丰衣足食。有一个孩子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抬头远远地看见是我，高兴的向我挥着手，几乎要跳起来的模样。”

“在末世之前，我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尊敬……或者说是依赖。那是第一次，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帮助了一批人，虽然是用一种我自己都厌弃的方式。从那以后，只要我再迷茫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那个男孩灿烂的笑脸……”

“呵……”荏瑶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抬起眼来看向陷入了回忆的马季良眼神渐渐的犀利。“别为你的行为找借口，你想到那个小男孩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被你劫掠的人中间也有类似的小男孩，而你的行为直接是粉碎了他们的生存机会。”

宋楚抿了抿唇，看向了因为荏瑶的话而有些错愕的马季良，她想到了刚开始进入这个基地看到的场景。那些无辜的、脆弱的人，的确是将这些维护了他们生存的军人们当成神明一样看待的吧，那种崇拜和依赖，确实是会让人上瘾。

“你只不过是用这种方式掩盖了自己原本龌龊的目的，给自己加上个为别人服务的幌子，事实上却是懦弱的享受这难得的温饱生活，更别提还有那么多人敬仰的目光。那些目光渐渐的让你觉得，你做的那些事也是一种善行，一种利用弱小的无辜者血肉建立起来的善行……”

荏瑶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中渐渐地出现了类似愤怒地神色，身子不自觉的向前面倾了过去。宋楚皱了皱眉，伸手拉住了情绪已经是有些不对的荏瑶。“我们耽误的时间已经是够多了……”

宋楚不知道荏瑶的情绪波动是怎么了，但是估摸着和原本世界上那个和马季良长得相似的人恐怕是脱不了干系。荏瑶被宋楚拉住了手，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样，猛地停住了口，后退了一步。她抬眼看了一眼马季良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难堪，缓缓地低下了头。

宋楚见荏瑶已经是恢复了原本的冷静，收回了在她身上的目光，转到了马季良身上。她上前一步，手中的短刀在指尖转了一圈，已经是横在了胸前。

“马季良，我们跟你也算是有点交情，不想现在弄到刀剑相向。但是齐叔对荏瑶有救命之恩，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能袖手旁观的，现在这个场面是我也没有想到的……”

宋楚眼睛瞥到了蒂娜的尸体上面，眼神一闪，手上的短刀几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接着重归平静。宋楚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季良已经是抬起头来，脸色苍白的看向了宋楚。他抿了抿唇，瞥了一眼宋楚身后的几人，再次将视线放到了宋楚的身上。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是能不能留他们一条命？”马季良眼睛撇过昏迷倒在地上的杰克和将军，眼中出现了祈求。听到了马季良的话，宋楚脑海中闪现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

她眉头一皱，还没有开口，马季良就像是知道了她想要说什么一样，赶在她之前再次开了口。“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你刚刚也看见了，我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对于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威胁。但是你看看外面，偌大的一个基地能生存到现在，也是靠着这些异能者的存在……”

马季良缓缓地开口，眼中闪现出的是真实的自责，宋楚抿了抿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想到了一开始的时候进入这个基地看见的场景，那些根本都没有经历过丧尸的人们，若是自己今天这一刀下去，那些人能活下来的，有多少？

马季良看出了宋楚的犹豫，眼神一亮，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中都染上了兴奋。“我知道我们以前做得事情不对，现在提出这个要求也是一种奢求。但是我答应你，若是你能放过我们这次，我们以后一定会洗心革面，再也不会做这种事。现在基地还算是稳定，仅靠着自给自足也是能够生存下去的，我们不需要再做以前那些肮脏事……”

“等将军醒过来之后，我会劝说他，让他也接受这件事。”

马季良满眼期待的望着宋楚，宋楚抿了抿唇，半响却是没有开口。荏瑶上前一步，站在了宋楚的身边。“齐叔在哪里？”

这句话一说出来，其实就是间接地同意了马季良的提议，马季良眼睛一亮，赶紧转身向后面走过去。许是刚刚打斗中消耗太过大，他的身子晃了一晃，差点摔倒在地。站稳了身子，他已经是带着几人转身往旁边的一间房间而去。

宋楚一把拉住了荏瑶的胳膊，有点疑问的看着荏瑶。荏瑶像是知道宋楚在疑惑什么一样，对着宋楚莞尔一笑。“任何事都是讲究个因果循环，他们做了这么多的坏事，自然是会有报应。但是相同的，若是我们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也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走在荏瑶身后的白越拍了拍宋楚的肩膀，对着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荏瑶说的没错，我知道，宋楚小姐你是个善良的姑娘，就算是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也不要让这些事湮灭了最后的人性。他们是畜生，但是我们不是法官，没有处决他们的权利。而且有句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谁也预料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若是他们改变了，倒是一件好事呢。”

宋楚怔了一下，放开了荏瑶的胳膊，荏瑶也不在意，转过头便向着里屋而去。白越越过宋楚，紧跟着荏瑶和马季良走向里屋。这是宋楚第一次听到荏瑶这么说，她抿了抿唇，突然间觉得的自己好像并不怎么了解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姑娘。

身后，阿呆紧跟而上，伸手握住了宋楚的手，带着她往前面走去。宋楚闭了闭眼，蒂娜死之前的模样在她的眼前再次闪过，她的睫毛抖动了下，嘴角露出了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