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身份（二）

温暖到达公司时是五点钟左右，正是下班时间，几个认识的同事还跟温暖打招呼道别。

上楼梯时迎面碰上小董，小董没想到会碰到她，脸色有些红，“温暖？”

“嗯，小董你也在公司啊，顾少最近忙么？”温暖也不急，停下来跟他说话。

小董的脸更红了，“挺忙的，最近在录歌，你们，我是说你可以带李哥来录音棚玩啊。”

温暖笑着应好，“小董你是身体不舒服么？好像看起来脸有些红，发烧么？”

因为温暖说这个话时稍稍凑近了些，结果小董脸上的血管跟要爆炸了似的，“那个，没，没不舒服，顾少还等我去接他，我先走了。”

温暖看着几乎是仓皇跑开的小董，有些奇怪，耸耸肩又继续上楼了。

快接近办公室时才发现李承远那间的门居然开着条小缝，灯光从门缝里露出来，在空荡的走廊里格外突出。

温暖以为李承远也有事回办公室，忍着笑意悄悄的往办公室走，想给他个惊喜，还有两步远的时候却听到了纪彦成的声音，“你和温暖到底是怎么回事？”

本能的，温暖停下了脚步，挪到更贴近门的墙边，听里边人的对话。

“什么怎么回事？”李承远的声音听起来很自然，而且带着些懒懒的味道，估计是倚靠着沙发坐着。

“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纪彦成直截了当的问，“小姑娘对你的爱慕你我都能看出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李承远沉默了会儿，答了句，“没有。”不知道说的是没有谈恋爱还是没有看出来，抑或是没有不知道。

纪彦成大概有些生气，声音都高了一度，“李承远，你别在我这里装蒜，说吧，你们的那点小暧昧，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事。”李承远回答的很坚决，“我们俩就是上下级，我跟她哥是好朋友，我就把她当妹妹照顾。”

纪彦成似乎嗤笑了声，“亲过没？”

李承远沉默。

“亲过了？”纪彦成的声音更加严厉，“你他妈会亲你妹妹？”

依然是沉默，半晌，“只是为了拍戏找感觉。”

这一瞬间，温暖觉得世界好像都静止了，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很不规律，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昨天她的心脏也经历过这种感觉，因为李承远亲她了。

可是现在他在跟纪彦成否认两人的关系，甚至表示亲她也只是为了拍戏找感觉。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

本来是嫌她麻烦的，嫌她不够勇敢又会给他的未来添麻烦。甚至是想要结束两人的试用期的，可是后来拍戏一直找不到感觉。

然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帮他对戏。

所以真的只是为了对戏么？

温暖从来没想过李承远会爱上自己，亲近自己她就开心的要命，根本不去想为什么他突然变了。这么解释起来好像也说得通。

虽然没有过期待，但是直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原来这么伤人么。

好吧，明明，其实，是有期待的，以为两个人亲过了，同床共枕过了，就是不一样的了。

温暖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止都止不住的掉，一大颗一大颗的，回城一团吧嗒吧嗒的滴在地上。

她擦了擦眼泪，吸了一口气，也不想拿联系单了，主要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承远。

质问他么？可是他从头到尾没说过爱，也没说过要和她交往。

一切都是她愿意甚至沾沾自喜的。她有什么立场质问。

一边原路返回，一边想着林蓉曾经告诉过她的话：“不论怎样，女生不可以先告白。”

你看，人家早就警告过你了，是你自以为是，是你自不量力。

温暖走的很快，带点小跑，因此不如来时那么轻盈，发出了些声响。

纪彦成机警的拉开门看，没见到人影才又仔细的关了门，刚才也是太激动了，居然在公司这么公众的地方谈这些话题。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不说话的李承远，纪彦成有些挫败，“走，去我家喝一杯。”

李承远不太想跟去，他想回家，家里有小姑娘，说不定她已经考完试，正做好吃的等他呢。可是看纪彦成的脸色不好，他也不好随便拒绝，毕竟拒绝了只会更加明显的表现出自己和温暖关系不寻常。

谁知道走到停车场时竟然看到温暖上了辆商务车，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才发现是顾少白的车，开车的好像是他那个助理小董。

还想再看时，车已经开走了。

“坐我的车吧，你的停公司行了，喝醉了住我那儿，明早我送你去片场。”纪彦成没注意到李承远在看什么，已经替他安排好了行程。

李承远心不在焉的应了，给顾少白发短信问他在哪儿。

顾少白秒回短信，“刚录完歌，老婆来接我吃饭了，晚上不要打扰我哟么么哒~”

李承远看完短信心情不甚晴朗，顾少白说的老婆必然不是刚才那车上的任何一个人，所以是温暖和小董单独在车上？他们要去哪儿？要干什么？

虽然想着可能只是偶尔搭一程，可是心里无数的猜测哪个都让他觉得心里隐隐的有股不安。这不安没持续多久，因为温暖给他发了条短信。

“晚上不回去了，和朋友出去玩。”

李承远心里的那股不安发酵变异，变成了一股很不理智的冲动，他想问她什么朋友需要过夜出去玩，又觉得那样太掉价了很没面子，随手发过去“好”字，直接关了机。

所以说，手机什么的真是个讨厌的东西，这样的影响一个人的心情。

纪彦成本来不想在车上讨论这事的，可是目睹了李承远看个手机都能看出一部宫斗戏的表情，忍不住开了口，“换个助理吧。”

李承远几乎脱口而出，“不行。”

看到纪彦成嘴边那丝嘲讽的笑意，解释道，“我说了，和她没关系，她是个很出色的助理经纪人，比前几任的工作能力都强，我觉得她跟着我对我的助益很多，请不要因为你的猜测就耽误了我们两个人的前程。”

“两个人的前程？各自的还是共同的？”十字路口的红灯，纪彦成停了车，转头看向李承远，“如果你是因为怕我把她开了而对我撒谎，那么我告诉了你答案，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会开除她。”

绿灯亮，纪彦成不理会没话说的李承远，开车前行，反正依着他的性子，只怕整晚都会沉默。

谁知道李承远竟然开了口，“她是我的助理，开除也是我开除，你怎么这么霸道。”

这种跟妈妈撒赖的口吻噎的纪彦成差点一口老血喷到车窗上。

然后听到李承远继续用那种恶心巴拉的声音说，“好啦，你赢啦，我说实话，我是和温暖在一起了，我都28了，谈个恋爱怎么了么！”

纪彦成一脚刹车把车子停在路边，看神经病一样看李承远，“你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身了吧？”

李承远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呐，我骗你的时候你说要开除温暖，现在我说实话了，不要开除她了……我进圈里三年了，从来没觉得拍戏这么有意思过……”说完扭头看着窗外，再不开口了。

纪彦成安静了片刻，重新开车带人回家，车厢里的气氛怪怪的，有点感人又有点搞笑。

李承远会向纪彦成撒娇，其实也是温暖教的。

温暖曾经告诉他，“你想得到什么，别人不给你的时候，不要生气也不要吵闹，那只会让别人更加厌烦，你可以试试撒娇的，说不定有奇效哦~”

他曾经无数次败在她的撒娇手上，刚才被纪彦成威胁的时候，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学起了温暖的无赖劲儿。

想到温暖，又是一阵心烦，嗯，还带点想念。

❤

温暖是在下楼的时候碰到小董的。

因为顾少白有人去接了，直接放了小董的假，小董在停车场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还是跑回公司想问一问温暖要不要捎她一程。

结果就看到了眼睛红红的温暖，几步迎过去，看了看天气，关切的问道，“温暖，你是沙眼么？”

温暖看到来人先是一停，听见他的问题，反应了一下，尴尬的笑了，“呵，哦，我迎风流泪。”

小董一副很懂的样子，跟她说了些平时护目的技巧，说了半天也没见温暖不耐烦的模样，这才开口道，“老板不用我去接了，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温暖看他一脸期待，不忍心消灭他的积极性，道了声谢就上了车。

可是在小董问起来去哪儿的时候却又不知道怎么回答，刚巧接到了班长的电话，问她真的不要去参加班聚么。

犹豫了会儿，温暖回了好，决定去刷刷夜、换个心情也好。

只是李承远那里……温暖不知道他对自己有几分在意，发了条短信说晚上不回去了，想着哪怕他有一点点不高兴不愿意，她就吃个饭然后赶回去。

谁知道，他很爽快的答，“好。”

这是真的不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