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爱以爱为牢

昨夜下了一场小雨，让九月中旬的秋日骤然降温。昨天还是艳阳高照暖融融，今天北风大起，就能感觉到飕飕寒意了。

沐若松被冷醒，这两天因沐慈病着，他心里一直悬着，睡不踏实，就听见外头的风声，看窗外阴沉沉一片，便知道要变天。

沐若松看向身边躺着的人。

沐慈这些天养出了一点血色，许是做了个好梦，眉间舒展，神色安详，脸颊透着淡淡的粉红，在晨光微曦的朦胧中，说不出的精致可爱，呼出的香甜气息更让人沉醉。

大概因为冷，沐慈贴他贴得特别紧，纤细修长的手脚都缠在他身上。

谁都不知道，谪仙似的楚王，看上去高贵清淡如月华，凌然不可侵犯。可在自己人面前总会露出一些孩子气，晚上喜欢抱着人睡，又怕冷，爱拱着找温暖。

沐若松也爱纵容沐慈手脚并用抱着自己，毫无防备的依赖样子，叫人从心头涌出又软又暖的爱怜，爱到骨子里，恨不能一口将这个软糯香甜的人揉进身体里。

清晨很冷，沐若松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哆嗦，怕冷着沐慈让他生病，想起身去拿一床厚一点的被子。

因沐慈喜静，不爱太多人伺候，沐若松习惯了照顾沐慈，以前作为王府长孙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七八个人围着伺候的日子，早回忆不起来了。

沐若松动了动，沐慈也跟着动了一下，手脚用力抱得更紧，膝盖就搭上了沐若松腿上，蹭了一下。

沐慈在熟悉的人身边睡得比较熟，本就血气不足容易犯迷糊，这两天又病着，脑袋发晕，模模糊糊感觉膝盖被硬物咯了一下。

沐若松直接“嘶”一声，表情也扭曲了。

没有任何一种长久的忍耐是正常的，沐若松长期的躁动都被他拼命压制了，每日晨起的“状况”越发迅猛，一点火星也能燎着。

只是轻而短暂的擦过，电流刷过全身，激得沐若松浑身微微打颤，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又难过又舒服，叫嚣着想……

但他不能动。

“嗯？”沐慈睁开眼，朦胧问，“碰到你了？”刚睡醒的嗓音有些低哑，如上等古琴般清醇动听，还略有些撩人的哑。

沐若松憋着气，哑声说：“没事。”全身更是僵硬如石块，沐慈……醒了……刚才……他的脸瞬间红透了，更一动不敢动，恨不能挖坑把自己埋了。

沐慈也是男人，哪有不知道自己碰到的是什么的？他脑子清醒不少。

沐慈略带安抚的抚摸沐若松的胸口，感受薄薄内衣下肌肉紧绷的结实触感，慵懒说：“我睡着了，不是有意的。”

沐慈果然知道的……沐若松脸上能烫鸡蛋，更加窘迫。

沐慈最爱看沐若松禁忍的表情，总勾得人更想疼爱，看他绷着的表情消散，为自己意乱情迷，在手中绽放……一定很美。

沐慈也不是个压抑自己的性子，且让这少年总忍着也不好。

沐慈笑得春风漾漾：“子韧，阿镜说适当的纾解是很有必要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帮帮忙啊？”

在清晨朦胧的光线里，沐慈目中的春意流转，让人疯狂……

这妖孽慢慢凑近沐若松……用淳美的，略带诱惑的嗓音，问：“子韧……要不要？”他轻嗅沐若松身上混合体味后特有的清爽栀子香，伸出舌尖，轻舔沐若松的耳郭。

那可是最敏感的地方，沐若松整个人过电似的抖了抖。

这只妖物，一旦施展魅惑，简直无人能敌对，沐若松冷汗直流，全身颤抖，与最后一丝理智做殊死角力。

沐慈轻轻抬膝盖，碰一碰热处，靡靡问：“喜欢吗？”

玛淡，是男人都不能忍……

可沐若松还是得忍住，他最后一丝理智让他说：“不行，被子……会着凉……”

“你抱着我，就不会冷。”沐慈道。

“可是……”

沐若松一直以为那般碰触沐慈，是一种亵渎，他也不想勾起沐慈从前的伤痛记忆。

单纯的少年并不知道，这两者有本质不同的，情人之间亲密接触是本能渴望，双方都会感觉愉悦，与被强迫是两码事。

沐慈是什么人，他能看明白沐若松的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动作，他看沐若松忍耐有多么辛苦，多么认真，对他就有多么珍视，多么疼惜，就没了逗弄的心。

“我心悦你！”沐慈认真看着沐若松，手往下……

“可是……”沐若松飞快抓着沐慈的手。

“相爱的人，在一起亲密会很愉快。”沐慈含住沐若松通红的耳垂，轻声问，“要不要我教你？”

太劲爆了。

沐若松觉得了胸口都燃烧了大火，烫得吓人，却根本躲不开，也不想躲，闷闷回答：“我……我懂的……二叔给过我画册，家里也安排了通房丫头。”

沐慈停下动作，利眼一眯，带着点危险问：“通房丫头？”

沐若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心虚，飞快解释：“我没碰她们，没……没那个想法。”

当然没碰，不然不会一直元阳未泄。

沐慈一瞬间的不舒服也不是介意沐若松的过去，只是因为爱人都有独占欲，沐若松作为已经划归他的领地的他的人，绝不容许别人染指。

也不容许怀里的人想着别的人，任何什么人。

所以沐慈把沐若松的脸掰正，面向自己，认真威胁说：“沐若松，你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不允许再碰别人，脑子里想一想也不行，知道吗？”

沐若松郑重说：“不会有别人。”有了你，眼睛里，心里怎么容得下第二个人？

沐慈满意笑了，唇角飞扬，目光闪动点点星华……他眼中那层淡漠的膜轻轻溶化，露出更加幽黑如深空的眼，有银河般璀璨灵动的熠熠之光在流转，让他整个人灵动起来。

就像神殿伫立千万年的神像，被什么唤醒了，鲜活过来一样……直把沐若松的三魂六魄都给迷住了，吸进那一星极美的流光中。

神予魂授……

好半天沐若松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慢半拍才把沐慈另一句话听进耳里。

“子韧，我这个人霸道，却也一贯公平，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会再碰别人，心里也不会有除你之外的其他人。”沐慈与沐若松十指相扣。

沐若松心里涌上一阵甜，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他们两情相悦，他们执子之手，他们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但很快，沐若松想到沐慈的身份，他想到他们两个人的差距，还有沐慈的美好。又想起沐慈和牟渔的亲密无间……

沐若松咬牙又咬牙：“殿下，我不会有别人，但我不介意你有别人。”

“再说一遍！”沐慈眯眼，语气危险。

“我知道牟大将军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你和他……我……不介意的。”也没有介意的资格。

沐慈失笑：“傻瓜，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是喜欢女子的，我们是兄弟，很单纯。”

“啊？”

“不相信？”

“信！”沐若松心中暗喜，又忧虑，“可是……殿下，不只是大将军，你这么美好，这么优秀，将来也有别的更好更优秀的人喜欢你，我怎么能叫你只……只喜欢我一个？”

“我该不该谢谢你？真够贤惠大方的。”沐慈收起了笑容，语调恢复平淡。

他的脑域比常人开发的更多，过于聪明，让他能从哪怕最微小的细节上，分辨每个人说的每句话的真假，特别是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分辨。有时候这种能力是一种困扰，因为和爱人相处，是需要一点点谎言的。

沐慈很生气。

并不是因为沐若松说谎。

在这事上口是心非，沐慈不会生气，还会因沐若松的醋味，有独占欲而高兴。可偏偏他发现，沐若松说“我不介意你有别人”是真心话。

到底他让爱人多没安全感，叫他的爱人这么“大方”的委曲求全？难道他看上去就是个天生多情，处处惹桃花的风流浪子？

好吧，世人都被他的这幅皮相所惑，沐慈的面相，的确命犯桃花。

沐若松感觉到沐慈情绪波动，有一些……生气？

沐慈极少生气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我是真心的，若缺，你……可以喜欢任何你喜欢的人。”沐若松也不是大方，他说这句话时心痛至极，若真有那么一天，沐慈喜欢了别人，对别人笑，他……可能会疯掉。

可他并不想要沐慈的承诺。

不是不信，沐慈是个极其重诺的人，一旦说到，必能做到。

他愿意与沐慈一生一世一双人，不愿分享……

可是……

沐慈太优秀了，太有魅力了，以后爱他的人会有很多……会有比自己更优秀，更爱沐慈的人出现，沐慈难道不会心动吗？

沐若松也并非妄自菲薄，而是对自己有个清醒认识——他虽然优秀，却还没有到自己光彩最为绽放的时候。

沐慈值得更好的，任何人！

他不忍！

不忍让沐慈受一点点的委屈。

不忍沐慈喜欢别人，却为着对他的承诺而不能去喜欢。

他也不能！

不能要求一个男子对谁从一而终。

——这是个三妻四妾，视若平常的年代。

上流社会更是如此，不止妻妾，还流行养一些清秀的男子，出门不带上一两个，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幸上层。

沐慈是楚王，大幸第一人，无冕的帝王。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背景实力，这样的风姿才华，将来三妻四妾不嫌多，后宫三千也不稀奇。

沐若松不会把自己放后宫，和侍君、男宠等同，可……“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想要，却不能要的。不能要求沐慈只守着一人。

而且，爱若足够坚定，能走到最后，何必用一个承诺捆着他，以爱为牢困着他？

……

沐慈神容平静，撑着脑袋，在微曦的晨光中看沐若松纠结转变的各种细微表情，基本把这小青年的心理活动猜了个透。

沐慈叹口气，觉得自己还真陷进去了，一大把年纪的，和一个才十七的小爱人斤斤计较。

他俯身虏获了沐若松的薄唇，很快让沐若松忘记了纠结和伤心。

亲到沐慈头晕才松开他，纵容又好笑地说：“是不是我对你表达的还不够直接？让你不相信我，一脑子的胡思乱想？”

“嗯？”沐若松双目有些迷蒙，“我信你……我只是……”

“只是需要我更直接一点。”沐慈坏笑，解开沐若松的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