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你是我的眼（二）

周围的目光仿佛在一瞬间凝实了些许，王璨的动作更是令石方旭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看着周围颇为诡异的场景，他没敢说话，终究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而已。

而在这动作之后，周围人的目光便散去了。

倒是这时，王璨也向余启明点点头，示意自己与石方旭的经历相同。

当然，这倒并没有对余启明造成多大的困扰。

公交车前方的吵闹声还在继续，颇有种要愈演愈烈的架势，也难怪如此，从始至终，公交车的司机都没有给过任何人的回应，他就像是个机器一般，机械地执行着指令。

孙忆诗与孟凡同时投来疑惑的目光，毕竟只是两个新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到底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谁知就在这时候，余启明竟只是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根烟点上，吞云吐雾之间如老神在在，又如早已心有成竹。

白色的烟雾在公交车之中淡淡散开，毕竟是封闭的空间，味道便显得愈发刺鼻。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有人皱起了眉头，厌恶之情不假辞色，当多数人有了相同的情绪，就更不乏愿意出来主持公道的勇敢者。

虽然那个小姑年看起来才不过十六七岁而已。

她愤而起身，娇小的身躯似乎都带动着周围人的情绪，事实上，王璨已经准备好看余启明被大骂一通了，然而就在这时，突然的一阵颠簸打断了所有的场景。

「呵，我就知道。」余启明淡淡的声音传到了人们的耳朵里，抬头看去，公交车前方的时刻表上时间正落在20点35分的位置。

余启明这应该是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了。

当然，虽然余启明的声音足够清晰，但同一时刻，恐惧依旧不可避免地爬上了些许人的心头，黑暗往往是危险的前奏，对于住进了诡屋的人来说就更是如此。

孙忆诗下意识地抓紧了余启明的胳膊，然而令她也没想到的是，手臂才刚刚触碰，她竟猛然察觉到余启明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

惊恐地抬起头，而这时，那点点的火光正从余启明嘴角的位置落下。

当掉落到地面，火光便被摔碎了。

应是由于离得近，孙忆诗明显察觉到余启明那剧烈的有如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心头的恐惧更甚，却在这时，骚乱已然从整个车厢中奏起。

「我靠，刚刚是怎么回事啊，车怎么停了？」

「不是出车祸了吧，前面的，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好痛，谁踩着我呢，赶紧把脚拿开。」

「不好了，你们谁看到司机了，司机不见了，那个座位上是空的。」

大量不同的声音在车厢里此起彼伏，喧闹一旦开始便不会轻易停下，而今更是由于突然的变故导致整个车厢内部都纷乱不堪。

这般情况下，刚才余启明引起的闹剧自然已经没有会在乎了，当然，余启明也并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等在原地。

果然，大约一两分钟之后，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大家有谁知道这里是哪么」才真正令车厢里平静了片刻。

抬头向车外看去，周围的尽是陌生的环境，路灯虽是还亮着，可那昏暗的灯光最多也只能让人看清车厢里大约的人数而已。

刚刚的车祸导致车里的灯光已经熄灭了，仅剩的光亮也只有公交车仪表盘上与后视镜旁边电子表数字上的红光。

在这黑暗里，这一抹淡淡的鲜红反而更加渗人。

这时，余启明才慢慢地向车厢的前方凑去，他并没有走到所有人的前面，反而表现得和那些好奇的乘客一般似乎只是想要知道公交车出了什么事。

而正如刚刚有人喊的那般，此时公交车的驾驶室上空无一人，借着少许的光线，余启明甚至能够看到方向盘上少许的浮灰。

这辆公交车好像很久都没有人驾驶过了。

这倒是没有令余启明有多意外，诡屋的任务怎么可能会以正常的方式作为开端。

甚至于，眼前的情形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不少。

公交车的停下似乎只是因为自身车辆的故障而已，顺着前方的车窗看去，公交车并没有撞到什么东西上面，刚刚的颠簸应该也仅仅是因为车子开出了马路后轮胎辗过地上石头的棱角所致，而车子在那之后便停下了。

有人尝试着到了驾驶室的位置上，事实证明，这辆公交车短时间应该的确已经无法再启动。

发动机的声音响了好几次，也没有要点着火的迹象。

于是，车厢里的骚乱便多数成了抱怨。

有人说着自己的运气不好，有的人则是已经开始寻找有效的离开方式，当然，更有的人正在试图联系自己的家里人。

但事实证明，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都只能是徒劳。

手机信号基本等于没有，偶尔有人拨通了电话，但下一刻电话便因为信号太差而自动挂断。

唯一的好消息也就只有在有人尝试之后，公交车的门被打开了而已。

冷风灌入，虽已快要入夏，却也难掩其中的冰冷。

事已至此，自然没有人还愿意在公交车上呆着，倒是孙忆诗的情绪有些不好，似乎在她看来，离开公交车的行为便等于是在向死亡的终点所靠近，她紧紧抓着余启明的胳膊，正如她昨晚对余启明所说的那样，似乎已经将自己余启明视作了全部的依靠。

不过，余启明却是没有动。

车子上的人从公交车上离开，大约在半数左右的人下车了之后，余启明才领着众人到了车外，而且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做出其他的举动。

这下子众人倒是看出了余启明的意图，没有人出声，而在那些其他的乘客看来，这也不过是一次简单的公交车事故而已，没有信号，也不知具体的地点，坐以待毙总不是个方法，于是不多时便有人商量着看看能不能去寻找正确的方向或者是手机能够接收到信号的地方。

当然，也不是说这些人就一点慌乱都没有。

周围的尽是陌生的场景，既然选择称作公交车，那理应经过的都是熟悉的地点才是，可是不管是任何人似乎都对自己所在的位置不清楚。

余启明试着询问旁人是否知道公交车的终点站，然而，却也没人能说出个具体的名称来。

这样的状态大约维持了不到十分钟，毕竟一同在车上的乘客都不是游戏里死板的NPC，不多时，公交车的周围便已经没剩下多少人，还留在这的也多数都是有着同伴，或是因为害怕也可能是因为身体的原因才选择留在了原地等待其他人回来的救援。

而在这十分钟里，余启明依旧选择了冷眼旁观。

人群渐渐散去了，吵闹便也不复存在，说起来，公交车的周围甚至都变得有些冷清。

天上见不得半点的星光，当然，也看不出有乌云笼罩之势，暗淡的光线仅是从远处的路灯传来的，除此之外，便再没了其他的光线。

淡淡的恐惧感浮上心头，倒是在这时候，苟卿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冷冷地看了余启明一眼，但也没有说什么，就一个人径直向来时的方向走了过去。

眼神交汇，于是王璨跟在了苟卿的身后。

全程没有什么交流，对于另外的三个人来讲自然算不上是一件好事，怀疑引起不安，不多时，见王璨与苟卿的身影越来越远，终究石方旭还是一咬牙跟了上去。

余启明无奈地笑笑，目光就这样落在了孟凡的身上。

孟凡急得满头是汗：「别...别...别看着我啊，我真的不知道俞连伟他们让石方旭跟着苟卿是为什么。」

余启明笑意更甚：「你的意思是说，石方旭的确是听了俞连伟的话才跟着苟卿的咯？还有，你也早就知道这件事。

不是，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听到这话，孟凡登时吓得脸色煞白，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余启明话里的意思。

倒是这时候，孙忆诗替他解了围：「明......明大哥，我们是就一直留在这么？」

不过当话音落下，余启明却是没有看向孙忆诗，目光自孟凡的身上移开，他还颇有感叹地摇了摇头，然后才将视线固定在了公交车上。

「留在这？等死么？你们真的确定刚刚这辆车上有司机？」

说着，他已然将信笺又取了出来，而信笺上的文字则一如昨日发布时那般，没有任何改变。

忽然，他目光一凛，声音也沉了下去：「还是说，你们真的认为和咱们同行的乘客都是活人？」

听到这话，孙忆诗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转头同样看向车内，可如今那些平凡的身影却仿佛已经变得恐怖的样子。

余启明这时则是又将信笺重新揣回了怀里：「你们心里头到底打什么算盘我不在乎，不过我先跟你们说明白了，想活下来就一切以任务为基础。

要是到时候不听指挥别怨我把你们给扔下。

至于我们现在该干嘛，你们确定自己已经知道任务让我们做什么了？

任务写了最终地点，可公交车上连个确定的行驶路线都没有，所以，别急着做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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