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雀鸟归巢

把那个老神棍赶走之后，人群也散了，也许是看李天佑刚才表现不错吧，有人还让了一个座位出来给李天佑坐，时间一到，上车，开始了最后的奔波路程。

看着这条路上熟悉的风景，起伏的山川，偶尔穿过的隧道，还有熟悉的口音，都是那么的亲切，给人安详和温暖。李天佑的内心一直跳动不安，明明是回家，回到到那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出来期待怎么还有点不安呢？是了，走得远了灵魂有点掉在后面，怕是亲人看到自己，或是自己看到亲人，会生出距离感。

路上不时的有人下车，拖着重重的行李，一脸的疲惫，可也挡不住那大大的笑容。有像自己一样独来独往的，也有拖家带口的，不管天南海北如何生活如何漂泊，现在都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家。

透过窗口看向一家四口，两个孩子都穿上了新衣服，那中年男子皮肤黝黑，头发也很是杂乱，眼神很是憔悴，看来这一路的颠簸并不短。左边是妻子，右边是两个孩子，都很兴奋。一抬头，刚好和李天佑眼神相撞，男子脸上露出微笑，李天佑也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父亲、爷爷还有奶奶现在怎么样了?看着窗外，天色快暗了下来，应该都在家吧，农村的夜生活无非也就是在家里看个电视而已。

到了，近了，已经可以看到那个地方了，一座座房屋错落有致，即使离开了那么久，李天佑还是能够一眼分辨出自家房子的位置。下了车，拖着行李箱，李天佑忐忑的走在路上。

“哎，这不是李天佑嘛，回来过年了啊”。村口一个妇人倚在门边，认出了这个来客。

“是啊，王大娘，二虎子还听你话吧”。李天佑笑着回答，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就平定了下来。是啊，这片土地都是那么的亲切，自己又什么不安的呢？

慢慢走进去，都是熟人，都是亲切的问候，每个人的笑容都是那么真诚热情，李天佑都一一的问了好。

“大学生回家了，大城市好玩不”？“好玩，有空过来我家给你看看照片”。

“天佑你个小子，放假回家了，明天记得来我家找我玩啊”。“好勒，没问题”。

“是树林他娃啊，个子长那么高了”。“李大爷你身体还是那么硬朗啊”。

“天佑怎么没带个女娃回家过年呢”？“赵大婶你就别笑我了”。

一路都是问候，一路都在唠嗑，终于走完了这最后的距离，李天佑站在家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灯光亮着，有人在家。

亲亲推开门，李天佑记忆中不知道推开了这道门多少次，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到如今比父亲还要高的多的大学生，这时光就在一次次开门关门中悄悄地溜走了，自己是在长大，父亲爷爷他们的，是在变老。李天佑莫名地开始有点心酸，母亲是面也没见过，都是父亲爷爷奶奶一手一脚把自己拉扯大的，就这上大学的学费，还是父亲去贷款的呢。

门开了，柔和的白炽灯光打在身上，在背后拖出一个长长的影子。屋内的人听到开门声，都把目光移了过来。

“天佑，你回来了”？说不清是惊喜还是满足，两个老人，爷爷和奶奶马上站起身来说道，一个把自己的行李给拉了过去，一个摸着自己不停的打量。

门推开就是堂屋，就是大厅，爷爷奶奶正在看电视呢，那么多年还是没变，最喜欢看战争片了，打日本鬼子，打国民党，虽然现在的都是神剧，两个老人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奶奶不停的在念到，额头上的发丝好像又白了几分。

“我爸呢”？李天佑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感觉心里有点空空的难受。

“哦，他去下村王大伯家了，要过年准备杀年猪，你爸估计还在他家喝酒呢”。李大爷说道。

“饿不饿，我去给你把饭热热”。李大娘说完不顾李天佑的阻拦，往灶头里面去热饭了。

把东西都拿到自己的房间，小小的空间里面干干净净的，看来平时没少打扫，没有离开过不知道回忆和留恋是何物，现在回来，里面全是以前的记忆。这门背后还有自己用小刀刻的痕迹呢，那是自己的身高，一年刻一道上去，现在还是清晰可见。就为这事，没少挨父亲的骂，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好笑。

“等下给你把被子拿过来，先过去吃饭吧”。李大娘过来叫人了，老李家就这么一个孙子，从小疼到大，去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回来当然要好好照顾。

是否全天下的家人都是这样，不管你离家在外面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都是意味着吃苦？只有回到家里来，才能给你最好的享受。不敢说家人给你的东西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但一定是能给的最好的东西。

灶房里面一张小桌子抬出来，摆上三个菜，其中一个就是李天佑最喜欢吃的麻辣土豆丝。吃在嘴里还是儿时的味道，好香，好麻，好辣。在外面吃了那么就的本帮菜，淡得实在不行，味蕾都快退化了，现在一刺激，好像又活了过来。越辣越开胃，李天佑一口气吃了四碗饭，李大娘就一直在旁边看着，李大爷也就站在门口抽着烟杆，不是的露出微笑。

就这张放菜的桌子，不知道多少年了。父亲说他小时候也是在这张桌子上面吃饭长大的，承载了几代人的记忆。

没过多久李树林回来了，果然满身的酒气，不过没醉。看到李天佑在屋里帮忙洗碗，眼神发了下光，随即又恢复原样。

“回来了”？“嗯”。

“在外面过得还适应吧”？“还可以”。

“受欺负了吗”？“没有，同学老师都挺好的”。

“嗯，那就好，坐了一天的车累了，早点睡”。“知道了”。

这就是父子俩就别之后仅有的对话，可是已经够了，李天佑知道父亲安好，李树林也看到儿子回来，这就够了。

相见亦无言，别后常忆君。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贴切的形容了？我爱你，我不说，但你懂。你爱我，你不说，但我知。

晚上睡在自己的床上，李天佑睡得很香很香，一觉到天光。起来的时候父亲已经出去了，这个家都是他在支撑，除了照看田地还要出去找事做，很是忙活。明明才四十多岁的人，却像是五十好几了。

回家回家，回了家又坐不住想往外面跑。最初的几天兴奋劲过后，李天佑也开始出去找以前的朋友玩了，还有就是同学聚会，这不能不去，可又有点怕去，每次都要喝酒，不喝个七晕八素还不放你走，想想都怕。

“天佑，在魔都那边生活不错吧”。一个以前的同学打趣道，这厮直接没有考上大学，专科也不去，现在已经是结婚的人了。生活都把人分割成了什么样啊，自己还在校园念书，人家老婆就都已经大着肚子了。更厉害的是小学就辍学去结婚的那个女生，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李天佑把对方敬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不然算是不给面子得再罚一杯，“别提了，哪有咱这里好，那边雾霾一起，隔着辆车都看不到人，这才去了一学期，呼吸道疾病都有了”。有时候也真是同情这些大城市的人，吃得不健康，就连呼吸的也不健康，十个人八个多多少少有点病，晚上睡觉女生都会打呼。这就厉害了，李天佑还以为打呼一直都是男人的专利。

“有没有泡到漂亮妹子啊”？这似乎是一个男人都避不过的话题。

“这哪能啊，我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没房没车，谁看得上”？李天佑坦然一笑，反正大家都是差不多这个样子。

又一个家伙凑过来，“没事，好歹是个大学生，毕业了回来随便找个工作，几万块钱就能娶个老婆回来了”。

几万？现在就算是在乡下没个十几万估计也难吧，李天佑苦笑。

“对了，以前你不是吹嘘你会抓鬼吗？现在本事还在吧”？这是李天佑的高中同桌，以前关系很铁，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李天佑的本事。

“你问这个干嘛？被鬼缠住了，我可以免费帮你啊”。李天佑吐了口口水在手上，作势就要往对方脑门上面拍，“这是我的琼浆玉液，法力是大大的有，来来来，别躲啊你”。

一帮人打闹一阵，那同桌却是突然严肃了，“我没事，有事的是我哥，他出去外面打工回来，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还真像是被鬼缠住了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谁叫他出来都不听，可把我妈给急坏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在外面混的人，有时候被人整一下，或者自己招惹到一些东西，或者自己犯了一些不该犯的事，都是很有可能搞出问题的。“知道他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知道就好了，问他他也不说，有时候还发狂动手打人，有时候又是另一个样子，委屈得要命”。

“那我明天去看看吧，今天有点晕不行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明天一定要来”。

“你小子，还信不过我是不是”？

“嘿嘿，当然不是，来来来，兄弟两个喝一杯，别不给面子啊“。

看到对方端过来满满的一大杯酒，李天佑嘴里全是苦涩，这该是的面子，害人哟。一仰头，杯底见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