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迷雾中传来几声脆响,像是兵刃落地的声音。
他牵起我的袖子,开口道:“走。“
我心直突突,跟着他往门口走。
走进了迷雾,将将只能看清周围丈余。
我看见方才还在门口伫立的守卫,此刻正倒在了地上,兵刃横在一旁。
胆战心惊地绕过他,冷不防涂山璟伸手一拉我:“小心。”
我低头一看,暗道惭愧,光顾着绕开那守卫的身体,却没看到我的脚步即将要踏上一个小小的血色圆圈。
一个血爪印。
涂山璟松了手,挡在我身前,开口道:“那狗大摇大摆从前门进了这里,怕是和大哥脱不了干系了。大哥灵力比我高强,若是他醒着,估计不会中我的迷雾。你要小心着些。“
我站在他身后,轻声道:“晓得了。公子放心,我一定注意。“
涂山璟走走停停,顺着血迹走到正房门口。
门口也歪着个小厮,看着眼熟,好像是春节在胡管家拜年的时候,广林身边的那个。
涂山璟右手一挥,一把晶莹剔透的短剑出现在手里,通体流光,似有水光隐隐流动着。
他上前轻轻敲了敲门,轻声问道:“大哥?你醒着吗?“
屋里没有动静。
他又抬起左手,一团灵光从门缝挤入。
片刻之后,那团灵光又钻了出来。
他抬手收了灵光,素手一伸,推开了门。
原来门没锁,只是虚掩着。
里面也没人。
他径直走入内室,我的目光却被外间角落里的一个小小的花瓶所吸引。
还没到春天,屋里的地龙仍烧着,是以很温暖。
那花瓶周身布满了水汽,瓶身之下有着长长一条水渍。
我向内一看,见花瓶里面冻着冰,可是若流出了这些水,按照我的常识,花瓶里的冰早该化掉一些了,现在看却一丝一毫都没有解冻的样子。
我忙唤涂山璟来看,他只向内探了一眼便说道:“冰魄。“
我头皮一麻,忙四下看了看,低声道:“那他们这是去圣地了?怎么血迹到了屋内就没有了?难道是……”说罢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看,怕看见梁上藏着那大黄狗,伺机要从头顶扑下来。
幸好梁上什么也没有,涂山璟开口道:“被子不见了,估计是谁拿被子包住了它走掉了。我们直接去圣地。”
我点点头,随他走到庭中,他解下腰间碧玉狐狸挂牌晃了晃,不多时空中传来了振翅的声音,狸狸盘旋了两个圈降落在院中,他没等狸狸矮身便一个飞身骑了上去。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稳稳地翻身上去,扶住了涂山璟的腰。他单手叩了叩狸狸的背颈,狸狸扇扇翅膀,平地飞起。
我闭着眼,开口道:“公子,可要搬些救兵?不知大少主带了多少人?”
涂山璟的声音从风中飘过来:“这一阵子我拨了些影卫暗中看着大哥,大哥院中并没有许多人,他凡是出府,也会有影卫跟随,没见他在哪里藏了大批队伍。不怕,今日我生辰,影卫跟了一半去酒楼,还有一半在圣地那里把守,先过去看看再说。“
我听了稍微安了心,虽然涂山篌算准了涂山璟生辰,影卫多被调走随身,圣地守卫薄弱之时动手,但是影卫个个都身手不凡,他若没有大批人手,只怕一时半会也突破不了重围进入到那藏宝之地。于是我闭上了嘴,任由疾风在我脸上刮过。
涂山若是走着过去,不远不近正经要好些时候,但若是飞着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便到了。狸狸伸开臂展,滑翔过云雾缭绕的山脊,顺着山的走势低低地飞。
涂山璟拍拍狸狸的背,说道:“狸狸,往后山飞。”
狸狸轻啸一声,转了个弯儿,向后山飞去。
后山兴许是地下有着温泉的缘故,温暖湿润,此地的树木居然依旧郁郁葱葱,枝叶茂盛。
狸狸身形较大,难以钻进层层叠叠的枝叶之下,找不到落脚的地儿,只能盘旋在密林之上。
涂山璟摸了摸它的背,指着远处一棵较为低矮一些的树冠说道:“狸狸,落在那里。“
狸狸听话地停在了那棵树的树顶,涂山璟拍了拍它走下去,脚尖踩在树梢,身姿如风,随着枝头在风中摇摆着起起伏伏。
他把手伸向了我,我咬了咬嘴唇,将手搭过去。
他拉着我的手一拽,我便向他怀中落去。他环着我转了几个圈,借着去势卸了力度,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湿软的土地上。
他侧耳听了听,密林中除了风声虫鸣,并无其他的声音。于是他右手一伸,一个光团出现在半空中,忽闪忽闪地,向前飘去。
我们沉默地跟在那光团之后,不多时在前方的树干和枝杈后面,远远地出现了一抹水色,想来就是那地图里的人工池了。
待快走出密林到达人工池旁那片空地的时候,涂山璟在前面突然一抬手,我立马站住了脚步。
只见他张望了下,回过身来摇摇头。
我睁大了眼睛,但是不敢开口问话。
他嘴巴不动,我耳中却传来了他的声音:“我在用传音入密,只有你能听到。影卫都倒了,小心附近有埋伏。”
我一听之下,静静地大惊失色,伸了脖子眺望过去,果然见人工池旁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群黑衣影卫,若不是池水有着反光稍微映亮了周围,乍一看几乎看不出来。
我正在思索着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这么快把所有的影卫都打趴下,涂山璟大概是想到了我所想,是以他的声音又在耳中响起:“他们用了冰魄。先是从空中浇了水下去,后又撒了冰魄上去,影卫不识,没想着躲避或是闪避不及,都被冻上了,动弹不得。”
我默默地咧了咧嘴,这得多冷啊,敌人也太歹毒了。
涂山璟沉思了片刻,又传音到我耳中:“估计是他们找不到圣地入口,索性躲在暗处偷窥,我们若是露头救人,他们就会现身。“
我想了想,苦于不会传音入密,只能拉过他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了个“救?“字。
他目光锐利,坚定的声音在我耳中响起:“救。敌人拖得起,我们拖不起。与其僵持,不如破局。“
接着他又道:“你紧跟着我,不要走远。若是打起来,我们就在那人工池头上的石头附近徘徊,若我猜测得对,入口便在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