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瑞阳到门口,见我也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什么,那边儿,来的加急……”说罢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涂山璟点点头:“拿给我吧。”
瑞阳便把信封递给他,他拆出了薄厚两个信笺,先打开了薄的,看了一眼递给我说道:“王十八给你的。”
我忙接过,见信上先是谢过我,接着就说西炎军队不讲究,过完年偷袭他们,粮草车马被缴了一大堆不说,人也有折损,他们被撵了好久,才甩脱。最后还特意懊恼了一下,我送过去的“黑猪走子”,他连一口都没吃上就被缴获走了。
我看向涂山璟,见他秀眉微蹙,正认真地看着他那封。
想必他那封信是相柳给的,大概也说了一样的事情,接下来,他可能又要替相柳他们运送些粮草车马,兵刃药材之类的了。
他看过了信,折折好收回怀里,对着瑞阳说道:“你随我到书房去。”
我一听,他果然又要忙起来了,就也一屈膝:“那公子先忙,我先回去。”
他闻言看向我,咬了咬嘴唇,柔声道:“那你……”
我笑笑:“没事的,你放心。”
他叹了口气,回道:“好吧,那回头再说。”
我便和他同时出了房间,一左一右,各去忙各自的。
我回到房间里,根本坐不住,思来想去,我决定去涂山篌那里走一趟,问问晶石中的兰香最近可有听见看见什么没有,尤其是有关涂山篌和防风意映的。
走到院门口,我见一个大眼睛,嘴角略有些向下的侍女,穿一身藕粉豆沙色浣花绸缎裙,捧着一个小食盒走过来,手上的碧玉镯子显得她手腕白皙得很。
她见我正打量她,忙躬身一礼:“见过姑娘。”
我也回了一礼,问道:“姑娘有礼了。恕我眼拙,姑娘这是……?”
她规规矩矩地答道:“姑娘,我叫喧昼,是防风意映小姐的贴身侍女。我家小姐得了上好的白桃酒,因着天热,这酒又容易坏,所以赶紧来府上拜访,特意趁新鲜来送给二少主。但是听说二少主有事,未曾得见,所以差我送过来些先尝个鲜。听涂山太夫人说,二少主要给小姐接风洗尘,到那时候再饮个痛快。”
我听了,不动声色地接过,笑道:“有劳姑娘了,我是二少主的贴身丫鬟,从前在辰荣府见过小姐和她身边的渺云姑娘。”
她听了睁大了眼睛,显得眼睛更圆了:“姑娘见过我家小姐和渺云?”
我点点头:“是呀,只是未曾得缘分那时就见喧昼姑娘。不过此时得见也不算晚。少主现下还在处理急事,回头等他忙完我秉了他,这酒就先放在我手里吧。先替少主谢过防风小姐。”
喧昼笑着点点头:“有劳姑娘了。哎呀,咱俩的主子,以后……说什么谢不谢的,兀地见外不是?”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我眯了眯眼睛,也点头道:“姑娘说的是,是我见外了。”
她左右看看,又行一礼:“既然酒已经送到,那我就不打扰了。烦请姑娘回头禀报给二少主。”
我点点头:“姑娘放心,自然不会浪费防风小姐一番心意。”
目送着她迈着小碎步离去,我拎着那食盒走进院中。走到假山背后我掀开食盒一看,见里面一个碧绿浑圆的瓷盅,上面用盖子盖着,闻着是有些酒气,还有一丝甜腻的香气。
我又默默地把食盒盖子盖好,抬眼正巧见若枫从院中经过,忙拦住他。
若枫笑道:“姑娘有何吩咐?”
我低声说道:“你把这酒偷偷送去给大少主那里的广林,就说是我从防风小姐那里得的,新鲜的白桃酒。防风小姐的意思,大少主二少主一人一份,先尝个新鲜,若合口的话,她那里还有好多。切记,送的路上和给他的时候莫要让人看见——你懂我的意思吧?”
若枫神色严肃地回道:“懂的,姑娘。我让广林把酒悄悄放在大少主卧房里,这样过后即便有什么,广林也没马脚,他也就不怕了。我听说大少主这阵子正禁足禁得焦躁,他见了这新鲜的一定会喝。只是……这酒里没毒吧?若是有毒,咱们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我认真地想了下,觉得现阶段防风意映巴结涂山璟还来不及,不至于明晃晃地送毒酒来,便一摇头:“没毒,你莫怕!但是你送完了别急着回来,最好在附近徘徊观望一下,看看涂山篌有没有什么异状。不过可别被人抓住啊!我相信你的本事。”
若枫点点头,便用袖子挡住食盒,托着去他房里寻包袱皮去了。
我则是在原处冷笑了下,管她防风意映加了什么料,我都送去给她的亲亲涂山篌喝喽,一点儿不带浪费的。
正暗爽着,我看瑞阳左手拎着个小箱,右手捏着一摞纸从书房方向跑过来。
见了我,他急急停下脚步,说道:“可巧碰见姑娘了!姑娘帮我个忙,替我把这摞文书送少主房里去。”
我接过了,开口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急?”
瑞阳“咳呀”一声,回道:“少主方才不知道怎么了,心神不宁的,把墨打翻了,洒了半桌子。偏生金桂又没处理过,直接上手拿抹布擦了,结果那绒布的盒子面上都抹开了。好在少主也没说什么,把信写完让我给春明少爷送去就回房了。我见金桂寻了静夜姐姐去帮她收拾,这摞文书原本放在桌子边上,金桂不敢擅自拿起来,放在那里吧又怕收拾起来桌面再弄脏了。静夜姐姐帮看了一眼封皮的名头,说大概跟春明少爷要办的事情有关,想是少主忘了拿,叫我先给送到少主房里。我这不急着去给春明少爷送信去嘛,姑娘就帮我走这一趟成不成?”
我点点头:“成,你忙去吧,交给我。”
他便感激地笑了笑,随即一溜烟儿地往院门口跑去。
我拿着那摞文书来到涂山璟房间门口,见门虚掩着,便抬手敲了敲,问道:“少主?”
房里没声音,我便轻声说了句“我进来了啊”,推开门抬腿迈了进去。
天色昏暗得紧,房里没开灯,也黑乎乎得看不清楚。
我往里面走了几步,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白如闪电般把住我的肩头,把我拉了过去。
我不大不小地惊叫了一声,叫到一半咽下了后半截儿。
因为我闻到了熟悉的白檀香,混着一丝甜腻和一丝热度,扑面而来。
外面划过一道真正的闪电,刹那间映亮了涂山璟红赤的双眼。
我在那一瞬间,见到了从未见过的,他具有攻击性的一面。
轰隆隆的雷声响起,盖过了我的心跳。
他的手掌有着异常的热度,紧紧地攥着我的肩膀。他的呼吸也粗重,像是个极力抑制着什么又抑制不住的样子。
“公子?你怎么了?”
涂山璟恍若未闻,手上一用力,便把我推到墙边,那带着热度的呼吸便带着香气迎面而来。
我一惊,侧着头往旁一躲。
他便抬手捧住了我的脸。
我一个转身逃到旁边,却被他拉住手腕又捉住。
他向前弯,我向后仰,竟把身后的窗户撞了开。
我眼中是昏暗的天空,阴沉得宛如傍晚。
一滴雨落到了我的脸上。
挣扎间文书早已掉落,随即被闯进屋内肆虐的狂风吹散了一地。
pS作者碎碎念:听着《caféNoir2002》和《Straighttonumberone》准备上高速(也许限速就变低速了),谁家好人儿听外文歌写古言呐!分裂还是我分裂。赶紧又听了一曲《惊鸿一面》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