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捉着手,过一会儿琢磨琢磨反应过来了,暗道声惭愧,竟险些被狐狸精迷了心智去。
我抽出手,佯怒道:“什么下一次?这次我都还没缓过来——”
他的眼睛晶晶亮,里面像有钩子似的,又抓起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眼神灼灼地看着我说道:“习惯了就好。”
眼看着他的眼神有了变化,有着我熟悉的前奏,我心道不妙,正想着是不是为了我的老腰要先逃一下,门突然被推了开。
我看过去,看到了举着一封信,目瞪口呆的瑞阳。
涂山璟坐起身来,把我挡住,开口道:“怎么,我才离开几天你连规矩都忘了?!你是越来越松懈了!”
我偷偷歪头从他的腰侧看过去,见瑞阳一脸怂眉臊眼的,连连赔不是:“小的错了!不知少主回来了,着急来送信,唐突了。小的在路上遇到进府回差事的长宝,说是兰香姑娘的堂哥哥等不得了,写了封信留下,在门口本要给守卫,听得长宝是咱们院里的就塞给他了,他不敢擅自进内院,这才托我给送来——”
我从涂山璟身后伸出头,背着他冲瑞阳使了个眼色,嘴里说道:“快拿给我看看!”
瑞阳接了我的眼风,脸上神色轻松了些,嘴里应了声,走上前来把信捧给我。
我接过信拆开一看,见他说久候不见我,等不及便先回去了。昨夜回去想了想,知道我过得好就很欣慰了,还是不忍心带我回去过苦日子。又说如果我差事做得好,不知道可不可以通融下跟主子预支未来的月钱银子,就当他悔婚另娶的彩礼钱了。如果可以,约青丘公子明日下午未时二刻在继业酒楼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约。
我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他信里虽说得客气,可是又要我预支银子又要约见涂山璟,没一个省事的,他倒是上下嘴唇一碰说得轻飘飘。
涂山璟也俯身下来看那信,乌黑的头发垂落了几丝到我的脸上,软软的痒痒的。
我抬手挠了挠脸蛋,又捻了捻他的发梢。他低头看了我一眼,对着瑞阳说道:“你先下去吧。”
瑞阳乐不得立马跑掉,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关了门,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涂山璟这才开口道:“正好长宝来了,我叫他去取些银子。”我抬头看他,奇道:“咦?你身边没有放钱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身边都是银票,有票号的。你堂哥……信里说了月钱银子,怕是更愿意收现银。”
我想了想,约摸着可能白沥锋小人之心,怕银票收得花不得,拿着现银更放心些,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他也不怕他拿不动!”
涂山璟闻言点了点头:“也是,那我待会叫长宝换些金子来。”
我爬起来:“等会儿,先打住,你要给他多少?”
他略一沉吟:“你一年月例银子五十两,按残存契约时间再多算些,就按两百年算,便是一万两银子。折合成金子的话——”
我惊叫出声:“多少?!一万两?乡下娶个媳妇也就十两八两的,你这一下子给出去那么多,够他买下我老家那片儿了,你不心疼嘛?!”
他看着我笑笑,眼波流转:“不心疼,花钱买个心安,这笔买卖划算得很。”
我“嘶”地倒吸了口冷气,替他肉疼:“你不心疼我心疼!这要是传出去,他一夜之间发家致富,那怕不是要今天多出个堂哥哥,明天多出个远房表弟,没完没了地来打秋风。”
他眯着眼摇了摇头:“不会的,指腹为婚只能指给一个人,表弟来了也没用。”说罢他握起我的手,笑道:“开始替我省钱了?”
我面上一热,低了头有点害臊:“这不是怕你被狠敲竹杠嘛……”
他矮下身来,自下而上地看着我,很认真地说道:“我有钱的。不用替我省。”
我又转向了另一边,声如蚊蚋地回道:“知道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若枫的声音响起:“少主,我刚才见瑞阳出去了,你可醒了?大少主那里刚传来了个口信儿。”
涂山璟松开我,站起身来说道:“我醒了,你进来吧。”
门开了,若枫走进门来,扫了一眼便规规矩矩地垂了眸,行了一礼说道:“给少主和姑娘问安。大少主那里派广林传了个口信儿,说他这回也不用禁足了,之前少主拿走的木材生意,他想再接回去。明天中午吃过饭想请少主过去一趟,交接一下。”
我一听,警钟长鸣。凡是涂山篌邀请他的事情,我都怕得不得了,恨不得把他揣兜里才安全,偏偏我唯一的外援鬼方端还没到。
于是我连忙冲涂山璟摇头,急道:“公子,你别去了吧?明天下午不是说好要见我堂哥的吗?你后天再请大少主到我们这里谈行嘛?”
涂山璟眉毛一挑,随后沉吟片刻,答道:“也好,毕竟你的事情更着急些。”说罢他跟若枫说道:“你去替我回了大哥,再把长宝叫到我书房去,我有事要吩咐。”
若枫听了,行了一礼便领命离开。涂山璟也对我点点头,又说了会子话,就起身去书房了。
我等他走了,从床上下来,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偷溜回我的房间换了身衣服,心神不宁地囫囵吃了小薇给我留的早饭。
刚吃完,小灰来寻我,说是从晚枫庄来了封信,他见了便赶紧给我送来。
我一边拆一边想这是怎么了,事儿又都赶到一起去了。
展开信一看,鬼方端说他已赶过来,大约明天下午就能到,涂山府守卫众多他不好进,让我申时和他在上次与涂山璟一起说事的酒楼房间见。
我一想,这不就是明天要和那个堂哥约见的继业酒楼嘛,正好我也想跟去,这下谈完堂哥的事还可以在那搓一顿,接着和他运筹帷幄布我的局,也不错。
信的结尾他还说他家三舅爷先他一步从晚枫庄出门了,三舅爷久未出门,他还没查明什么路数,只是告诉我们要小心。
我想着他可能是上次没报信儿被我说了,这次记着了有点风吹草动就提醒一句,不由得笑了下,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