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了鞋子,他便收好它们跟我告辞了。
我送他到门口目送着他走远,想着天气逐渐凉了,这双软靴正好可以穿,多少可以缓解他腿脚的不适。
小薇此时回来:“姐姐,怎么蹭成个花脸猫了?!”
我一摆手:“没事儿!帮着春桃接生,出来又碰见了十七,一些伪装罢了!”
她一惊,问道:“少主没认出你吧?!”说完她意识到了有些不妥,抬手捂住了嘴。
我装作无所谓:“没事,我抹了这一脸泥,又有面纱,他看不出来的!”
随即我注意到了巧彬没在,问她:“巧彬呢?”
小薇“哦!”了一声,答道:“看你这个样子,光顾着问你了。刚才十八大哥来,把他弟弟弟媳的骨灰坛和巧彬都接走啦。本来他想等你,可惜坐了一阵子见你没回来,就等不及先走了。他说这阵子比较忙,等有空再来看你呢。”
我一拍大腿,这么突然,没来得及给巧彬带上好吃的好玩的,怪舍不得的。可是相柳的军营我又不敢没事儿往那里溜达,怕被相柳锁喉,只能等十八大哥哪天再来看我们。
十八大哥没等来,倒是等来了叶十七,只不过我刚巧出门做衣服,没碰见,还是小薇跟我说的,说他买了点糕饼,没说什么就走了。
又过了一阵子,春桃的孩子满月,高婶儿请我们去赴宴,我们因为上午要开店去不上,她便特意在中午又给送来了两只鸡。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问她春桃和孩子的情况,高婶儿笑眯眯地:“一开始以为孩子早产那么久不好养活,小六给看了两次就好了,现在长开了,白白胖胖的劲儿像她爹,眉眼儿清秀像她娘!春桃精气神儿也好着呢。诶,你家巧彬呢?”
我一耸肩:“唉,被接回去了!”心里暗道,既然小六看过,这孩子肯定能活。
她“哎唷!”一声,像替我心疼似的吸了一口气,凑近了说道:“要是她爹能改,还是一起养的好。”
我“啊?”了一声,高婶儿拍拍我的手,叹道:“你不用硬扛了,轩老板手下那个跑腿的,叫什么亦的,有天在酒铺喝醉了都说了。大伙儿都钦佩你坚强,不会背后嚼舌根的!如果你男人来了,好说好商量的行,如果对你凶,我们帮你打他!”
我“哈……”地应了,心道怪不得钧亦在五神山很少喝酒,原来知道自己喝醉了会是个大嘴巴。
高婶儿见我不接茬,很有眼力地闲聊了几句就告辞了。
她这方唱罢,小六又登了场。
他笑眯眯地背着手踱步进来,打了个招呼:“忙着呢啊?给我来杯小甜水,来份小甜饼呗!”
我忙应了,给他端上,笑道:“六哥今天不忙啊?”
他拿起小甜水喝了一口,回道:“刚忙完。前几天看十七穿了双新鞋子,听他说是你半送半给的,他这阵子忙着帮我收药做药来不上,让我替他多来几趟。”
我听了,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咳!十七太客气了,我都说不用了。”
说罢我把那两只鸡中的一只给他拎过来:“六哥,你拿回去吧,我们吃不了,怕这一天两天的再放坏了。”
小六忙推辞:“那哪成啊?!不行不行,本来是要来谢你们的,结果又拎了东西回去!”
我坚持:“这不是刚巧赶上高婶儿送来的嘛,不是我买的!你们男人多饭量也大,拿回去吃吧。我俩肯定吃不完,真怕坏。”
小六这才接过,一举:“多谢啊!回头我叫十七炖了,他不爱吃,给他点汤喝。回头再把脖子和爪子给我卤一卤。”
他们这是,和好了。
他难道是因为害怕泄露自己狐狸的身份,没告诉小六他爱吃鸡?
我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儿,只觉得像那五味蚕豆,酸中透着咸,苦里还品出来点儿甜,最后辣辣地刺痛着。
小六吃完一抹嘴,掏出钱付账,又对我一拱手,拎着鸡溜溜达达地回去了。
我心想,至少爱吃鸡的涂山璟今晚能喝上鸡汤了,借花献佛,也算不赖。
过了几天,王十八上门来,要请我们吃饭。我和他、巧彬也算好久没见了,约在镇里一家酒楼的包间里相聚,自是十分亲切。
尤其巧彬,抱着我的脖子在我怀里不肯走,直唤我“娘”。
王十八见了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那里没女人,她还不习惯呢,这下见了你们又撒上娇了。苦了你们两个没成亲的妹子帮我带孩子,来,大哥敬你们一杯,多谢你们千里迢迢帮我把她带回来,也多谢你们帮我照顾她那么久。”
我和小薇端起酒杯,笑着回:“不苦不苦,巧彬蛮乖的,我们照顾她还挺有意思呢!”
王十八一饮而尽杯中酒:“那你们挺厉害,我带她一个头有两个大,简直不知道她一天咿咿呀呀地都在哼些啥。”
我给他又倒满:“小孩子嘛,总归是那些诉求,饿了渴了,冷了热了,要上茅厕了要人陪了,依次试一试就好了。不过大哥,以后巧彬上学怎么办呐?她现在已经快三岁了,学说话迟了些不怕,但是以后得赶上吧?”
王十八叹了口气:“跟着我,哪里有学上?等她再大点儿,我身边那些念过书的弟兄教一教,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
我和小薇对视了一眼,感觉彼此都是一样的心思,于是我试探道:“要不……还把巧彬送回来我们这里养?我们开店一般就开半天多,下午没什么事了,可以照顾她的。”
王十八摇摇大手:“不行啊妹子!虽然说你我兄妹相称,但到底没有血缘关系,让你们两个大姑娘给我养孩子,我心里总不是滋味儿。你让我再品一品,实在不行,再合计,好不好?”
我知道他外表虽然粗糙,但是心思也有细腻的时候,不然当不了军医。他大概是不好意思拖累我们,决定自己再试试。
“串子!你胆子大了啊?!都学会p妓了?”
窗外小六的一声大喊打破了我们暂时的沉默。
我站起身推开窗户一看,楼下桑甜儿刚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对着小六盈盈一拜。串子提着裤子挡在她的身前,试图以瘦弱的小身板儿替她挡一些小六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