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萍把水盆放到一边,和一脸“这还差不多”表情的翠枝给涂山璟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此时涂山璟像是才彻底醒了,看向我说道:“你再辛苦一阵子,回头我把契约找出来还给你,从此你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了。”
我往水盆里按着面巾的手一沉,抿了抿嘴,先挤了个笑容出来,这才抬头对他点点头:“有劳少主。多谢。”
于是我俩沉默不语地,完成了早上最寂静的一次洗漱。
我给他梳头,手中柔软的发丝一如曾经。我手一滑没抓住,一撮头发滑落,柔顺地垂到了他的肩膀上。
“少主,对不住,许久不梳,手有点生了。”我在铜镜里望着他,掩饰地笑笑。
“无妨。”他的面容在铜镜里显的很柔和,影影绰绰的轮廓有着温柔的线条。
“求见二少主!不好啦!”门外起了喧哗。
我听着像是很紧急的事情,忙去开门。
我看见小顺一路跑过来,匆匆一礼后说道:“见过二少主。二少主刚回来,本不该打扰的,可是买卖上出了大事,春明少爷怕兜不住,只好赶紧来请二少主。”
涂山璟转过身,迎着阳光眯了眯眼,问道:“什么事?”
小顺继续道:“一批要进贡给西炎朝廷的海鲜,昨天本该交尾款的,大少主不知是不是吃酒吃晚了,竟给忘了。没交尾款人家不给提货,也就没来得及运走,耽搁了一早晚,天儿又热,怕是不新鲜用不了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另买就是了,偏偏今天早上金器收货款那里又出了问题,说是验货验出了里面掺假,怀疑咱们偷工减料,并非十足真金。咱们的掌柜和人家僵持不下,买家坚持要都验了,可是这金器都是工匠精雕细琢好久的,一旦破坏了,修不修得上是一说,即便是能修得上,工期也要很久。一手交钱一首交货的,这大笔的货款收不上来,咱就没有现钱周转了。就算去各家银庄取钱,一时之间也筹不到这么多的现钱。”
涂山璟皱着眉,问他:“哪里的买家?是熟客吗?”
小顺回道:“说是轵邑城那边的范大公子,以前跟咱们家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但是前几年接了……咱们家在西炎城的酒水生意,就越做越大,要新开好几家酒楼,特意从咱们这里订的金器。”
涂山璟一听这名字,和我对视了一眼,又问小顺:“差多少?”
小顺答道:“回少主,春明少爷把能调的都调了,缺口还差大约二十二万六千两。”
涂山璟皱着眉问:“咱们的钱庄里调不出来吗?”
小顺畏缩道:“钱庄现在归大少主的人管,说没有大少主的信物不敢给调钱。”
涂山璟叹了口气,像是想起了离戎昶,问他:“和离戎氏借一借呢?”
小顺愁眉苦脸道:“少主,春明少爷去过了。离戎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家,说是去哪个深山里抓妖兽去了。他们管事的说这么大的数额不敢擅自做主,只肯替咱们传个飞书。但是山里不好找,一旦中途耽搁了,怕担待不起呀。”
我看涂山璟眼见着焦虑了起来,小声对他说道:“我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