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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下来视察的一行干部离开之后,副总丁永在村头小路站着吹一会儿风,天黑之后,多的是本村小孩老汉出来捉黄鳝叉鱼。
手电筒晃得跟探照灯似的,但丁永看得津津有味,就这么和张浩南一边看鱼获一边聊天。
“你真要去可萨斯坦种田?”
“丁总,这个世界上拥有主权的国家有几个?”
张浩南不答反问,而且问题风马牛不相及,让丁永有些奇怪,“这跟可萨斯坦有关?”
“阿列克谢背后的北方山脉公司,在可萨斯坦地方有很大影响力,尤其是北方地区。当然阿列克谢本人对此并不太了解,但对他的父辈、祖辈来说,就属于很平常的事情,毕竟十几年前还是一个国家。”
“所以这笔投资,是以罗斯方为主?”
“对。”
“那采购价格将会是几倍吧?”
“丁总是从市场调节的角度来看问题。”
张浩南并不否认如果只通过正常的公平市场交易,跑中亚买黄豆绝对是脑残行为。
但这个问题就在于对此时的北方山脉公司而言,他们在中亚的活动,不存在任何公平。
可萨斯坦地方官僚跟他们说是沆瀣一气……可能谈不上,但要是说北方山脉公司有倒卖阿卡四十七的渠道,那么地方军一个营的四万支步枪可以直接一笔勾掉。
然后军械库放一把火,一切结束。
同样的,斯拉夫和可萨版本“火龙烧仓”“阴兵借粮”也是比比皆是,并且就在张浩南跟丁永看人抓鱼的现在,或许就有一批成品油运送到了可萨斯坦的北部,同时也有一批毛毡出现在了车里雅宾斯克。
这不是走私,这不过是在稍微不恰当的时间点,消耗了一下国家资源以及“富余”的铁路运力。
甚至期间转运的卡车司机,可能在十年前是在军中开重型卡车的,更甚至现在他们还在开。
从来没有规定国有资产流失是某个国家的特有现象。
“我打一个比方。”
张浩南举起了一只手,“这是‘东身毒公司’。”
然后又抬起另外一只手:“这是身毒地区。”
“‘东身毒公司’在身毒地区做生意,是通过市场行为来调节的吗?”
“这么夸张?”
“克孜勒扎尔的警察都不查帕夫洛夫家的车,有专门的通行证,每个月五百阿美利加元,就能保证轻松拉货去鄂木斯克。交通工具随你选。”
“那你这个公司,实际上是个跨国公关公司?而且很有针对性。”
“对。”
张浩南点点头,“我作为一个中国人,去可萨斯坦购买目标商品,不管是哪一种,都会被宰一刀,而且全程每一个环节都会被索贿。但如果是一个罗斯国公子,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那吃亏的只有可萨斯坦和罗斯的国家。”
“不要忘了还有老百姓也是吃亏的啊,丁总,伱现在很有殖民者的眼光。”
“艹。”
六十多岁的丁姓老同志没忍住,来了一点言简意赅的优美中国话。
“吃一支?”
张浩南从兜里摸出一包华子,丁永伸手要接,想了想还是摆摆手,“戒了戒了,不要引诱我。”
然后丁永感慨道:“难怪你问我世界上有主权的国家有几个,也确实是这样的,像前几年我们跟南朝鲜建交……大宇你晓得吗?南朝鲜的一家企业。”
“嗯,你说。”
“这家企业的汽车底盘生产是由通用公司掌控的,纯粹就只有一张南朝鲜的皮,空壳子一个。”
丁永一手插兜,另外一手梳理了一下稀疏的头顶,“可见南朝鲜就是纯粹的阿美利加势力范围,跟可萨斯坦不能说一模一样,但肯定有共同之处。”
“那我现在有点明白你这个合资公司的作用了,说是养外国的底层蛀虫也不为过。”
“反正吃相最难看的是罗斯人,我有什么损失?还是说我会良心过意不去?我管可萨斯坦老百姓死活,只要能买到便宜羊毛、黄豆、棉花甚至是风干牛肉,我才不管这些东西沾了多少人血。”
“张总,你这资本家嘴脸可以进教科书了。”
“哈哈哈哈,那我到时候挂路灯的时候,要选人民路的路灯,记得帮我拍个照。”
“……”
送丁永上车的路上,丁永还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了张浩南一些关于罗斯和可萨斯坦边境地带的短距离运输问题,尤其是如何解决高昂的燃料成本、维修成本以及人力成本。
燃料他能理解,但车辆维修保养以及人力问题呢?
“丁总,回去可以了解一下‘灰色牲口’这种大型家畜,比牛马骆驼这种传统大牲口还好用。”
“灰色牲口?骡子?”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但的确属于大型哺乳动物,数量不少的。”
“我有空找人问问看。”
“哈哈,好的好的。”
“再会。”
“再会。”
目送丁永的座驾五代帕萨特离开,张浩南这才回家,只是刚到家,就看到门前廊下灯亮着,赵飞燕正在喂狗。
今天肉菜虽然打包了,但只能明天才有的吃,狗子今天就是纯素菜拌饭。
整整一大盆,一会儿就炫了三分之一。
“老公,虎虎怎么这么喜欢吃青菜啊。”
“它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我想着什么喂什么,它都吃的。”
“那蛮好养的啊。”
“这不是废话嘛,它是狗又不是人。”
“它连胡萝卜都吃!”
赵飞燕发现了新大陆,她本以为这狗只会钟情荷包蛋啥的,万万没想到啊,胡萝卜都吃?!
“我先上楼洗个澡。”
“老公等等,跟我一起压压马路再回来洗澡。”
“行,我拿瓶水。”
张浩南拿了一瓶水,还带上了一支手电筒。
两人就这么挽着手散步,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村里多小河,河对岸一排排人家灯火亮着,倒映在河水中,也就显得更亮。
赵飞燕在乡下呆的次数很少,赵巷里的记忆也是在房间中看看电视或者跟赵黛玩过家家,她连老家哪里有桑果树,哪里有枇杷树也是不知道。
而这光景,张浩南带着她去偷别人家的桃子……
“老公,你还带塑料袋出来啊。”
“嘘……小点声,这家桃子是第一茬水蜜桃,拳头这么大,我前几天就盯上了。”
“那你还用电筒照。”
“当心有蛇啊。”
“真有蛇吗?”
“喏,火赤练。”
张浩南电筒照了个方向,是一条小沟水芹菜中间,一条赤链蛇趴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不是等着路过的田鸡然后咬一口。
“哇,这么好看。”
“你倒是不怕?”
“又不咬我,啊,那个桃子好大,那个那个,头顶那个。”
“这个?”
“对对对,好大,采了采了。”
“嘘……小点声。”
“那你快点啊。”
赵飞燕很有悟性,当即就跑村道上望风放哨,但有风吹草动,必须警醒自家男人风紧扯呼。
撸了一袋桃子,张浩南连蹦带跳离开作案地点,然后带着享受刺激的赵飞燕赶紧回家分赃。
到家之后,赵飞燕赶紧喊了赵黛、樊素素一起洗桃子吃。
“姐姐你们出去买桃子了吗?”
“什么买的,我跟你姐夫去偷的。”
“……”
“赶紧吃啊,偷来的桃子特别甜!”
咔滋一口,赵飞燕咬得汁水横飞,甜得眼睛眉毛仿佛都要飞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