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皇家学院

成砚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隐约有些猜到，这很有可能是“催情素”的味道。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他以前曾接受过学校的危险应急培训，那个培训老师说过，当你在一个陌生的场合，忽然闻到一些古怪的味道或者感到有些神智不清，那你就要提高警惕了。

这情况显然很不正常，克里斯已经有些失去了神智，他的脸色泛着异样的潮红，整个人在小胡子的压制下难耐地扭动着，仿佛正在忍受着煎熬。

小胡子脸上带着兴奋，微微长着嘴巴，一双手在克里斯的身上放肆地摸来摸去。

围观的人更加激动起来，开始高喊口号给他鼓劲。

这催情素看上去似乎有着针对性，旁人如成砚闻到了只觉得兴奋燥热，就像磕了药一样，但并没有克里斯这么大的反应。

在宇宙中，每一类物种都拥有着不同的生活习性，这一点无可厚非，但其中必然不会包括“强迫”和“趁人之危”。

成砚并不认为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散发催情素的行为会是阿尔法人的默认习俗，那是一种人道主义价值观，克里斯刚才的表情分明是不愿意的，他们不该仗着人多欺负人少。

想到这里，成砚大步地冲过去拨开了人群，一把小胡子从克里斯的身上推开。

“你们干什么！”成砚大声地道，“威廉陛下和帝国法允许你们这样胡闹吗？！”

半路竟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而且这人居然是卡恩王子的契合之人，这让众人有些发怵。

星域帝国护卫队属王室编制，受威廉陛下直接管辖，但严格上来说，卡恩才是他们真正的顶头上司。

帝国护卫队自初建起便制定了严明的军纪，照理说这种情况在军队中确实是不被允许发生的，但小胡子的年纪实在太大了，他到现在都没有追求到他的契合，好不容易发现了克里斯，对方却一点也不喜欢他，这让他非常的沮丧，再过一段时间，他的服役期限就该到了，如果再找不到契合，他很有可能因为频发躁郁症而被劝离皇家护卫队，这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没有办法，他必须孤注一掷。

现在并不是他们的执勤时间，再加上刚才喝得有些上头了，令他们一时有些忘乎所以。

卡恩平时治下虽严，却不怎么限制他们个人的私生活，有些事只要别做得太出格，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士兵们今天才会有些肆无忌惮。

他们虽不知成砚说了什么，但也能看出来他非常地生气，这确实让他们始料未及。

一时几个人都僵持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成砚又上前一步，伸手想把克里斯拽过来，但是小胡子却没有放手，他看了成砚一眼，拽着克里斯的手越发紧了，两人竟然在夜色中僵持起来。

正在这时，卡恩不知从什么地方走了过来，看见他们面对面站着，急忙出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一回头看到了他，一时都有些惶恐，小胡子的眼中更是出现的惊惧之色。

一名士兵走上前来，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尽数向卡恩坦白，并看了看成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卡恩沉默地听着，最后冷冷地朝小胡子说了一句话，小胡子听完狠狠地一震，接着眼眶莫名地红了。

成砚不知道卡恩说了什么，但看这高大的汉子都被他说得哭了，显然他的话非常地重，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如果今天克里斯因此而受到了什么伤害，他们才是真正的难辞其咎。

几个士兵过去拍了拍小胡子的肩膀，像是想把他带离这里，小胡子却不甘心，大声地叫嚷着，冲成砚说了几句话，又冲卡恩说了几句，直到卡恩又转过身，严厉地呵斥了他，他才彻底噤了声。

那帮和小胡子一块儿的士兵们也非常的难过，失魂落魄地搀着小胡子离开，走的时候纷纷落下了眼泪。

望着他们悄然离去的背影，成砚对卡恩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卡恩说：“我让他们把肩章摘下来送回兵部，以后都不需要再来了。”

成砚没有说话。

“你觉得这个处罚太轻了？”卡恩说，“帝国护卫队是阿尔法人一生的荣耀，一旦卸下军衔就等于卸下了他们的双手，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严酷的惩罚。”

成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们都习惯用这种强迫的方法来追求自己的另一半的吗？”

卡恩闻言立刻沉声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成砚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已经不应该再多说什么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没控制住自己的想法：“你不做不代表别人不会做，更何况，我也是被你用武力从地球上劫来的，不是吗？”

卡恩听完这话，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两个人之间开始弥漫出一股不一样的气氛，空气中还有残余的催情素的味道，在这甜腻的夜晚，卡恩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语言能力都丧失了。

“卡恩王子，”既然话都已经说了，索性全把他说完，成砚于是又多补充了一句，“我之所以对你赋予信任，是因为我很感谢你之前在危难的时刻挽救了我的母星，别问我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希望你别忘记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事情。”

卡恩面色沉沉地，双眼一直盯着地面，没有再说话。

虽然一早就已明白这个事实，并且还是自己主动答应他的，但再一次从成砚的嘴里听到这种话，他却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开始有些后悔，也许自己一开始并不应该这么自负。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成砚问卡恩克里斯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怎么办？

卡恩道：“别担心，回去洗个冷水澡就会没事了。”

成砚放下心来，两人决定先一起驱车送克里斯回家。

折腾了一晚上，终于能离开舞会现场，成砚顿觉无比轻松，他又坐上了那辆专门接送卡恩的悬浮小车，这次他让卡恩坐在了前面，而他则在后面照顾克里斯。

成砚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克里斯的身上，自己则靠着车窗边闭上了眼睛。

一路沉默着，两人先将克里斯送回了兵营宿舍，卡恩亲自过去叫那儿的长官叫过来，嘱咐他监督克里斯去洗冷水澡，然后带着成砚一起回到了家。

一到家里，小毛球皮皮正蹲在家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立刻一蹦一蹦地窜过来，扑倒成砚的脚边打滚撒娇。

这小家伙看上去有点自来熟，在银河系空间站一见到成砚就对他非常地亲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开始舔了成砚一下，让它认定了这个主人。

成砚把它抱起来，和它一块儿腻歪了一会儿，就拎着它回了自己的房间。

卡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卧室，一夜未眠。

那天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之后的几天成砚都没怎么能和卡恩说上话，因为他真的非常地忙碌，经常不在家里，有时候甚至半夜三更才会回来。

成砚一个人在他的家里宅了好几天，每天只能和皮皮还有家政机器人说话，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他觉得自己闷得都快要长毛了，终于有一天索维过来找他，告诉他已经替他办好了帝国高等皇家学院的入学申请手续，他可以以旁听生的身份进入学校学习他们的文化知识。

得知这个消息，成砚十分兴奋，闷了这么多天终于能有点事做，这真是太棒了，而且还可以通过这种途径学到阿尔法星的历史以及他们的科学文化，简直就是赚到了。

贴心的索维还特地给他准备了一套校服，那是非常正经的学院风小西装，没有阿尔法星惯有的军装风格，倒是和地球上的学生制服差不多，配上一条深色的领带，穿上去瞬间让成砚觉得自己返老孩童了。

有校服穿还能回到以往十分怀念的学生生活，成砚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当天就跟着索维一起去了学校报到。

进了校园，索维带着他去面见了他的班主任。

班主任名字叫做金姆，是个阿尔法雌性，主修星际语言文化，因此对盖亚星的语言也十分精通，普通话说得比索维顺溜得多，这另成砚省去了很多交流上的烦恼。

金姆简单询问了一下成砚之前在地球的学习情况，便带着他去教室里，准备把成砚介绍给他的同学们。

一进去，成砚就感受到学生们各种探究的视线，他已经开始对这种目光有些免疫了，大大方方地上去自我介绍了一番，又等待金姆为他做简单的翻译，接着大家热烈鼓掌，欢迎他的到来。随后金姆给他指了个位置让他过去坐好，又嘱咐了他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金姆一离开，大家好奇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成砚。

这节课的内容是星际美学，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课程，所以大家听得都不是很认真，相比之下还是卡恩王子的契合之人让他们更感兴趣。

因为才刚来，成砚还没能来得及去领书，因此他的桌面上空空如也，成砚左右看了看，觉得没有课本似乎不太好，就小声地对旁边的人道：“抱歉，能把你的书借一半给我看吗？”

盖亚星语对阿尔法星人来说算是一个比较生僻的小语种了，一般只有装逼和工作需要的人才会去学，那个同桌显然不大能听得懂他说的话，但还是从他的表情动作中明白了他的意思，非常友好地将自己手中的书本递过去给他。

成砚对他笑了笑道：“谢谢。”

这几天听卡恩他们说话，成砚也勉强学会了几个单词，初步的交流对他来说还是勉强可以的，他趁此机会和对方套了下近乎：“我叫成砚，你呢？”

对方微有些羞涩地回答：“我叫杰西卡。”

成砚从他白嫩的外表和相对瘦小的身材就分辨出他是个女孩纸，因此对他比较温柔。

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上了几节课，成砚唯一的感觉就是听不懂，那些课程相对来说都是大学生的水平了，专业术语特别多，成砚又没有学过他们的语言，因此理解起来十分地吃力，还好杰西卡非常友善，答应放学后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他抄。

有了笔记就好办了，回家查查单词一切都能解决，成砚十分感激他，自此与他建立了初步的友谊。

在学校呆了一天，成砚唯一的体会就是卡恩的人气果然很高，他在帝国年轻人当中几乎有着男神般的地位，许多长着喉结的女孩纸们都吵着嚷着说要嫁给他，可惜不能成为他的契合之人，相比之下，卡恩的那个倒霉弟弟洛斯人气就要低上很多，最直观的原因可能是他长得没有卡恩那么帅——看脸的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不过他的呼声也是很高的，毕竟每个少年少女都拥有着王子公主梦，这不奇怪。

不过让成砚没想到的是，洛斯竟然也在这个学校读书。

一下课，他就带着一帮学生将成砚堵在了教室门口，坏溜溜地笑着招呼他道：“成砚，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