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N99星的星空一片火光闪耀,天还没有亮，这一夜的黎明似乎格外漫长。

成砚跟在一群士兵后面，苦口婆心地劝那帮闹事的居民离开,他爬起来已经有段时间了,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说什么天亮就回来,根本就是卡恩安慰他让他睡个好觉的借口,想明白这一点，他决定爬起来找点事做。

那些居民们之前吵嚷着要离开N99星,现在外面打起来了,他们反而都扎稳了脚跟不愿意走了，总觉得士兵是在骗他们。

“凭什么要我们走我们就得走,”一个居民道,“之前安全的时候压着我们,现在打起来了又拼命让我们往外面跑,这不是耍人玩吗？”

“没有耍你们，”成砚说,“现在这儿很不安全，如果你们不走，到时候谁来保护你们？”

“那我们也不去交流空间站，那儿都已经被罗德加的炮火轰成渣了，去那儿不是找死？”

“那儿现在是中立区，受联合国法保护，不会有事的。”一名士兵道。

“你们放屁！”

然后一堆人推搡了起来。

成砚终于能理解为什么那天卡恩连嗓子喊哑了都没什么效果，那帮刁民实在太难缠了，士兵们打算把他们转移到交流空间站，那儿之前虽然被罗德加的炮火轰过，但因为受联合国法保护，在交通修缮完前不能再遭受任何的袭击，所以相对来说那儿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所有人的安全感都已经被战争消磨殆尽，内忧，外患，再强大的帝国也会被人心拖垮，就像是金姆说的，一个强大的帝国，不应该仅仅局限于战斗力的强盛，而是应该选择多听一听民众们的意见。

成砚说：“你们跟着我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如果交流空间站让你们觉得不安全，我和士兵商量一下安排你们去别的地方。”

成砚说完回过头和领头的几个士兵商讨别的路线，他们必须转移，情况远没有卡恩形容的那么简单，现在大敌当前，联合星的炮火都已经轰到城镇里来了，哪还能安心在这儿等着，都得走，所有人，包括成砚。

“交流空间站附近只有一条安全通路，那是联合国制定的交通轨道，再往前一些就是星域帝国的边境，那儿有一个星球，百年以前已经被荒废了，据说是因为天太冷雪太厚，终年不化的积雪不适合那儿的物种生存，所以后来他们都搬走了。”

“那儿现在安全吗？”

“不大安全，”士兵说，“但可以设置屏障，虽然那儿的人都走了，但是很多防护设备都还留在那里，修一修应该有用，再说我们去了安全通路，联合星的人一定以为我们躲去交流空间站了，不会赶来侦查的，普通百姓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作用，躲一躲就是为了避免战火波及。”

“那就去那里吧，”成砚说，“我来组织群众，你们去把飞船开过来。”

于是成砚也参与到了士兵们的行动当中，他也很想为卡恩做些什么，虽然他只是一个外人，但卡恩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做不到袖手旁观。

所有人忙忙碌碌，很快就把居民们召集整齐，上飞船前，成砚把自己的行李也都带上了。

很快居民就被转移，卡恩的战前预热也进入了白热化，他把小战艇猛然拔高，带着一队机械战甲船在联合星的敌舰前方组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大网，将炮火隔绝在了N99星的天空之外。

“你以为这样，就能夺回你失去的王位了吗？”敌军主将兆伦，联合星的主战派将士，给卡恩发来了一则通讯，“你还有很多曲折的路要走呢。”

“这我当然知道，用不着你来教。”

卡恩让战艇往侧面翻开，命令道：“护卫队士兵们，集结兵力，天亮前务必把联合星舰队拿下！”

“是！”

由护卫队士兵们操纵的战甲船缓缓排成队列，然后动力十足地冲向了敌方火力中。

“你是从哪儿来的？”

积雪的废弃星球上，一个老太太热情地和成砚打招呼：“我看你不像是阿尔法人。”

“我来自地球，”成砚说，“就是盖亚星，有天卡恩殿下忽然来找我，说我是他的契合，我就跟着他走了。”

老太太听得捂住了牙：“哎哟哟，年轻人思想就是开放，想当年威廉陛下和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卡恩殿下的母亲，也是说一块儿就一块儿了，当时多少人反对，说他们不是契合，以后的日子难过，结果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本能，爱情，这两者真难抉择。”

也许是天高皇帝远，老太太聊的话题有些肆无忌惮，成砚赶忙转了话题：“你们N99星也有类似物种吗？靠本能来寻找另一半的那种。”

“有吧，”老太太笑了，“很多人擅长一夜情，这算不算一种本能？”

“算吧……”成砚汗津津地说，“大部分星球的物种都类似。”

“是啊，不过你们比希尔夫人和陛下要好得多了，看你和卡恩殿下之间也不像没有爱情。”成砚笑了笑，很快旁边有人升起了火，大家围成一堆，热闹地谈起了天。

黎明很快就要来临，N99星方向传来的消息，卡恩决定休整一下，重新部署战局。

“怎么回事？”成砚跟过去问，“罗德加星没有派船舰来帮忙吗？”

“亚瑟星爵被他的父亲迪奥关起来了，说原本不打算这么快就和星域帝国方面结盟，却没想到他们的同盟合约签得那么突然，现在迪奥星长正在自家的飞船里大发雷霆，说什么也不肯派兵。”

好基友就是靠不住。

成砚说：“在哪儿修整，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士兵们商讨了一番，带着成砚去了N99星的交流空间站。

卡恩正坐在一片石头堆上，仔细看着手中的投影地图，眉宇间一片愁容。

“什么情况？”

听见成砚的声音，卡恩惊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如果亚瑟那边一直不派兵，光靠我们不一定打得过联合星，但我这时候不能靠别人。”

现在罗德加的人一直卡着亚瑟星爵的队伍不放，据说是为了要试探我方的实力，看看卡恩有没有诚意与他们合作，虽然现实了点，不过很符合迪奥的性格——之前轰炸罗德加空间站的事情就是一例，也亏得卡恩现在与继承人位置失之交臂，不然谁愿意让他们那么嚣张。

成砚明白卡恩的担忧，一时也觉得颇麻烦：“要不给王宫的人发个通讯？让他们派一队兵过来增援我们？”

“这也不切实际，阿尔法星离这儿太远了，等他们赶到这里，黄花菜都要凉了。”

——他还知道黄花菜这种说法，也是醉了。

成砚说：“那要不就智取，想个办法把他们引进我们的圈套里，然后一网打尽，古时候的兵法都是这么写的。”

“兵法？”

成砚向他讲解了古代兵法的用途以及盖亚星的文化：“三十六计里面有一招叫瓮中捉鳖，就是把敌人都汇集到一处，然后用红能光子炮把他们直接炸毁……”

卡恩：“……”

“这样好像不太人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不不，你说的很好，我只是想不到这种主意能从你的口中说出来……”卡恩站了起来，“战略调整完毕，大家上船吧，把成砚殿下送回去。”

“不，我在这儿等你。”成砚固执地说。

卡恩没有拒绝，坐上战艇走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零五分，距离黎明到来还有两个小时。

卡恩带领的战艇先锋队一路冲进包围圈，在敌方的战舰面前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滴水穿石一般轰破了它们的能量防护罩，最后等他们全都被引到一处，战艇先锋队很快撤离，我方的船舰炮孔向敌舰发射了一颗威猛的红能光子炮。

“轰”地一声，冲天的火光将一方昼夜映照得透亮。

“我还会回来的！”联合星主将兆伦在与卡恩的通讯里道出了一句失败者的经典台词，“到时候咱们走着瞧。”

“等着你。”卡恩表情木木地说。

没空和你瞎扯掰，我还要回家抱媳妇儿呢，卡恩命令战队返回。

交流空间站传来消息，战斗胜利了！

成砚高兴地站了起来，积雪的废弃也星球发出了一连串的欢呼声，所有人都在奔走相告。

“终于可以给帝国一个交代了，”一个士兵在成砚身边笑着道，“护卫队是阿尔法星不败的护卫队，卡恩殿下是阿尔法星不败的战神。”

成砚：“……”

好吧，不管这个士兵的牛皮有没有吹顶天，事情总算得以告一段落。

卡恩带着胜利的消息准备出发回阿尔法星。

离开的那一天，亚瑟星爵带了一帮人过来送他们，大小伙儿手里拿着一堆家乡带来的土特产，大包小包的模样完全没有成砚初见他那天的高贵优雅，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卡恩，表情十分地愧疚：“对不起，这次让你为难了，等我解决了罗德加星的事情，一定过去帮你的忙。”

“恭候你的到来。”卡恩和他握了握手。

亚瑟又一脸内疚地点头致歉，固执地一路送他们到空港，目送他们登上飞船离开。

“这种人完全靠不住。”

等坐上飞船，成砚还是觉得心有余悸，望着窗外亚瑟不停朝他们挥手的身影，愤而不平地对卡恩道：“你下次真的不可以太相信他。”

“本来就没信过他，”卡恩说，“我只相信我自己。”

也是，一定是他什么地方想多了。

成砚彻底放下心来。

护卫队的远航飞船大举向阿尔法星的空港进发，新的磨难还在等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我昨天相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