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陈留（六）

清晨来临，郭嘉被刺眼的阳光骚扰醒了，睁眼入眼的是一团粉嫩。

昨晚保证自己睡姿好的人已经春光外泄了，内衣的衣襟大开着呈现半脱的架势，本人却毫不自知继续睡的天昏地暗。郭嘉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慢慢坐起身。看看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这摆明就是不早的样子啊……

明天就要参加宴会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教给殿下。

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的郭嘉低头看看睡在身边的人。根本没有醒要醒来的样子嘛！昨天晚上那副一有风吹草动就醒的架势呢？怎么才过一晚就被打回原形了？

“殿下？”郭嘉轻轻拍了拍水杉的肩膀，结果对方连理都不理，哼哼几声，身子一卷，直接抱住了郭嘉的腰，整个人像是小狗一样团了起来。

郭嘉嘴角抽了抽，叹了一口气，坐在床上也不打算去叫，也不打算起来。

昨天晚上折腾那么晚，让他再多睡一会吧。郭嘉心里这么想着，身子向后靠去，帮身边的人拉了拉被子，闭上了眼。

快到中午，水杉才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候在外面老仆见两人终于都醒了，立马进去说：“荀府、华府、荀彧大人与华佗大人已在偏厅等候多时。”

郭嘉一听，嘴角向上翘起，利马索的帮水杉把睡乱的内衣整理好了，当他拿起昨日脱下的衣服的时候手突然停下，一想，又从衣柜里拿了件新的，给水杉换上了。

“文若来了吗？”看着帮自己系上腰带的人水杉问道。

郭嘉点点头，一想到某人为了能早点赶过来，拼了命的做完八天的工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只用一晚上就把全部的弄完。不过，可以让人想到的是，昨晚的文若一定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郭嘉幸灾乐祸的说：“文若兄想必是十分思念殿下，才会一大清早就来嘉的府上。”

刚才老仆可偷偷跟他说了，说：荀大人天刚亮就来敲门，因为是常走动的人才开门让他进来。然后就跟后来的华太医一起一壶茶喝到现在。

华佗是临近中午从曹操那里赶过来的，而荀彧是真的实打实的等了一早上。

等郭嘉跟水杉一前一后来到偏厅的时候，荀彧的脸已经黑的跟锅底没什么两样了，他眼下还有很浓重的黑眼圈，一张脸苍白苍白的毫无血色，看着就像是被妖精吸了精华似得……

“艾玛！”郭嘉被吓了一跳，文若为了来见殿下把自己弄成这样也是蛮拼的了，“文若兄你这是肿么了……”眼睛看着像是被人打了似得……

郭嘉嘴都要咧到耳朵根后面去了，他强忍着笑意，担忧道：“肿么会这样。”说着，抬手想要去碰碰文若的熊猫眼。

“你这是去调戏良家女子，被人家抡圆了拳头打的吗？”郭嘉说到这里，坐在一边早就忍好久的华佗扭开了脸，就连站在一边的水杉，都控制不住的去想，有人抡圆了拳头打中了文若双眼的画面。

“你以为吾是你吗！”文若气的恨不得一脚踩死郭嘉，要不是他留下的那八天工作也不至于把人折腾成这样！

“哼。”荀彧重重的哼了一声，扭头不再搭理郭嘉。

郭嘉往后晃悠的退了几步，扶着桌子一脸哀伤的移开了眼。他觉得欺负文若这事该暂停一下，要不然他自己都要撑不住笑崩了。

“文若你还好吗？！谁打的你，我帮你去打回来。”

“殿下……不是那样的。”扭头去看上前轻轻拉扯着自己袖子的小少年，荀彧觉得这事要说不清了肿么破，然后，他突然就注意到水杉身上的衣服与往日穿的不太一样。

怎么看着跟奉孝平时穿的款式有些相似呢？

“殿下这身衣服。”荀彧细细打量水杉今天的这一身，又抬头去看立在一边不肯让他看到脸的郭嘉。荀彧知道这坏小子在偷笑呢，两人身上的衣服打扮来回打量几次……

卧槽！为什么是同款同颜色！殿下身上穿的绝对是郭嘉的衣服！他们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们昨晚上发生了什么！！！

用现代人的话来说，水杉跟郭嘉正穿着情侣衫~是连内裤都一样的情侣衫哟~。

本就一晚上没睡，还超负荷完成工作的荀彧晃动了几下，他觉得要承受不住了，左防守右防守，最终……最终还是没能阻止郭嘉将罪恶的手伸向纯洁无污染的殿下吗。

荀彧现在正是精神虚弱的时候，免不了乱七八糟的瞎想。

“殿下啊……”荀彧整个人都陷入了自责的情绪中。

水杉看着握着自己双肩的人一脸茫然，求救的看向一边正在无声仰天大笑的郭嘉问道：“文若这是肿么了？”

“哈哈，是啊……文若兄这是肿么了。”

“郭嘉——！”荀彧猛地转头，三步并两步的冲到郭嘉面前，怒视着他道：“往日玩闹就罢了，今日居然牵扯上了殿下！文若平日里那么信你，你今日居然如此，如此……”一时慌乱竟然找不到一个委婉的形容那些事的词，荀彧脸色瞬间憋得通红。

“文若兄可冤枉死嘉了。”郭嘉摇了摇头，立马扭头看向已经围观好一阵子的华佗说：“华太医可给嘉作证，昨日殿下犯病，嘉怕殿下晚上做噩梦，才守了一夜。”

荀彧是绝对不信郭嘉的，这小子有时候十句话里一半是糊弄人的，但他相信华佗。

“正是如此。”华佗见荀彧看过来立马开口澄清道：“昨日殿下突然又哭又闹，郭大人把老朽请来看过。以老朽离开前殿下的样子，郭大人不放心守夜也正常。”

荀彧一听，忙问：“华太医可否告知文若昨日的事！”

华佗摸了摸胡子见郭嘉没有阻止的意思，开口道：“殿下心思极重，引起了身体虚症、头疼，今日老朽见殿下面色红润，想必昨夜郭大人用了心了。”

郭嘉笑着点点头，又扭头去看面色十分尴尬的荀彧。他也是个知错能改的人，知道是自己误会了立马道歉道：“是文若的错，竟误会奉孝了。”说着，向郭嘉作揖。

“无妨无妨。”郭嘉摆了摆手，得了便宜开染坊，“这都是嘉该做的。到是文若兄和华太医如此早来找嘉是何故？”

“吾是来与奉孝商议主公的意思。”

“老朽是来看诊。”

荀彧是有不方便让传令来的正事找郭嘉，两人互相对视便默契的把水杉留给了华太医，一前一后向书房走去。荀彧带来的事情也不是机密，曹操的意思是将宴会提前一些，今晚就开。

原因是。

“之前安排在张邈陈宫身边的探子传信，抵达小沛的吕布与刘备已经结盟，而且也把殿下的事情告之了刘备。刘备本也不安分，他若是帮吕布拿这事倒打曹大人一耙……”荀彧说到这里停下，一顿，又开始说起曹操的打算，“昨夜吾属与曹大人都赞同将宴会提前，现在只要确定殿下可以撑的住，便可。”

郭嘉想了想，用手点了点桌子边道：“都成，依你们的想法。”

“还有。”荀彧的话还未说完，他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李傭手中的献帝出逃了。”

郭嘉的眼睛微微睁大，无数种假想的可能性从他脑袋里蹦出来，突然，他猛地抬头看向荀彧，对方眼中的试探再明显不过了。

“哦~，文若兄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确切消息呢？”郭嘉额头隐隐有些薄汗，对上文若的眼神有些闪躲。这人认真起来的样子果然很恐怖，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你仿佛要看透你的本质一般，这才该是主公口中的那个“我之子房”。

郭嘉隐隐约约有些激动，他早就想看看自己与荀彧的差距在哪儿，今日是真真正正的体验到了。

他们年纪也相差七岁，文若不管是经验还是能力都能稳赢，但却次次被自己压制，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荀文若有太多的牵挂和顾虑，这些绊住了他勇往直前的脚步。而自己，已了无牵挂，自然敢拿命去拼，多方顾虑的文若又怎会赢。

但今天……

郭嘉偷瞄了今日不同往昔的荀彧，自嘲的笑笑，他居然输在了文若的牵挂上。不敢去跟他对视……

多么怕心中的想法被他察觉啊。若刺激他做出对局面最差的打算。郭嘉不敢往后想了，要是文若真想要对抗，他是及不上的。

荀彧一直都在注意着郭嘉的表情，只要他有一点在献帝和乙殿下之间做出选择而摇摆不定，他就趁着宴会开始前的忙乱带着殿下离开陈留，之后去投奔谁都行，马腾、公孙瓒、最差去找吕布，前两人对汉室都是十分重视的人，也是最能成为殿下助力的人。而吕布，从杀了董卓那刻起，他往后不管怎么走都是死棋，但看在他是发现殿下，并一路保护了殿下的人，也可以稍微帮他一把。荀彧很乐意教水杉去如何掌控这个不好管的人。

荀彧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替水杉想好了，现在就等郭嘉的态度了。但是他却害怕的避开了荀彧的视线。

奉孝啊奉孝，你未曾想过自己也会有今天这般境况吧。

“奉孝，为何不敢看吾。”

“呵呵呵，文若兄天生丽质，嘉这般……怎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