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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静快马加鞭地赶到律师事务所,正逢王娜娜拿着一张律师委托代理书在百般引诱劝说当事人高总签下合同。
“高总,您终于过来了,我等您很久了。”韩静挂上一抹职业性的笑容,踩着细高跟铿锵有力地走进去,并且主动伸出手,和高总友好地握了握。
王娜娜双手插在口袋,微微颔首,算是和韩静打了招呼。
“高总,您的案子我已经帮你梳理过了,书面的起诉状、证据材料也都替您准备好了,随时等着您来过目呢。”韩静说。
“呃……”高总露出意思为难的神情,微微转头看了王娜娜一眼,又看向韩静,说:“谢谢你了,韩律师。”
韩静心里猜到,他这句“谢谢你”之后,必然还会再跟上一句“但是”、“不过”之类的转折句,果不其然,他说:“不过我刚刚和王律师聊了很久,她说她对于这类案子比较熟悉。”
韩静点点头:“王律师确实是经验丰富,她这一年办的这类企业纠纷案子也不下二十个了,虽然败诉了十多个,胜诉率不到百分之二十,不像我,虽然今年只接了六个企业纠纷,不过每个都打赢了。都说失败是成功之母,王律师有那么多失败的经验,想来肯定是从中吸取了教训的。”
王娜娜露出一丝鄙夷的笑来,她头一撇,一只手在桌子上哒哒哒地点了几下,然后说:“韩律师看来对我还是蛮关心的,连我办什么案子都记住了,都说树大招风,看来所言不假,只不过人一旦往高处走了,走有些站在下面的人想要拖住他的后腿,用谣言恶意中伤。关于我的业绩,我不想自我标榜,高总,您可以看一下我们律所前门那里挂着的业绩公告栏,那里都写得清清楚楚。”
“对了,韩律师,你手头那几只农民工讨薪纠纷还有农村张大伯家的分遗产纠纷都处理好了吗?”王娜娜的矛头直指韩静,“你那些纠纷啊,虽然都是家长里短、纷纷杂杂的小事,赚不了多少钱,不过你也不能怠慢了啊。每个律师都是从小案子做起的,据我所知,到今为止你还没结果标的超千万的案子吧。哎呀,这个是不能着急的,这种大案子啊,得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人脉才能办的,不是凭一点学校里学来的书本知识就可以搞定的啊。”
王娜娜表明了就是在告诉韩静她想受理高总的大标的案子还嫩了点,还不够格。
“我们静静现在的胜诉率可是在全所排名前三的哦!”朴惠盈一只手搭在韩静的肩上,一只手叉着腰,一脸打抱不平要为韩静伸冤的表情。
王娜娜满不在乎地哼笑了一声:“好的律师,关键不是什么输赢,而是维护当事人的利益,如果给当事人争取到了最大的权益,那么输了也是赢,如果没有,那么赢了也还是输。”话锋一转,她继续说道:“韩律师,不过你这一年办的那些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件,换做是任何一个人来办,都肯定能胜诉啊。好好再磨练磨练吧,不要眼高手低地想去够那些复杂的,要不然这前三可就变后三了。”
韩静冷笑一声:“多谢王律师提醒。今年确实是办了不少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件,但是那些事实,是我理清的,那些证据,也是我找到的,一个好的律师,可以让接手的每一个案件都变成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件,所以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败诉了,却还有那么一套又一套的说辞来为自己开脱。”
说完,韩静看向高总:“高总,您的案子确实有些复杂,但是我都整理清楚了,交给我,绝对没问题。”
看着两个女人撕逼,高总一脸陶醉的表情,就等着两个女人跪在地上抱着大腿说:“选我还是她!爱我还是她!”
不过,律所的最大合伙人黄任雄进来了。他其实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现在正不缓不慢地走到几个人之间,白了三个人一圈:“有客户在,可是为什么没有人给客户安排一个好的座位,泡一杯茶?”
黄任雄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一直在围观偶尔义愤填膺地插上几句话的朴惠盈身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朴惠盈说了声“对不起,这就去。”边立刻引着客户就坐,又给他泡茶倒水。
黄任雄和高总客套地聊了几句后,看了看站在两人周围的韩静和王娜娜,说:“韩静啊,你主攻民事方面的纠纷,这种商事纠纷,就让王娜娜处理吧。”
“可是……”韩静没想到这个黄任雄这么轻易就偏向了王娜娜,登时气结。
“好了,快去忙吧。”黄任雄略微皱眉,止住了她想说的话。
韩静深吸一口气,才没骂出口。她直接走人,没撂下一句话。走到朴惠盈旁边,朴惠盈朝她眨了眨眼睛,又甩了甩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韩静一低头,朴惠盈就在她耳边轻声说:“黄任雄那个奸诈老鬼,现在可是一心偏袒王娜娜那只狐狸精。”
韩静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坐到朴惠盈对面,说:“气死我了,那个钱多人傻的高总可是我找来的客户,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王娜娜那个贱人,你瞧她说话那一副骄傲的样子,真想泼个浓硫酸过去给她洗洗脑。还有那个黄任雄,明摆了就是拆我的台,一点面子都不给。”
“那个老滑头,现在可是指望着王娜娜给我们守住地盘啊,肯定是偏袒那个女人的。”朴惠盈满脸不爽。
“什么意思?什么守住地盘?”韩静不解。
朴惠盈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我去,你真不知道啊。”朴惠盈清了清喉咙,压低嗓音说,“我们律所这cbd黄金区中央核心地盘的位置,恐怕是马上就要易主了啊。”
“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租赁合同到期了,人家不肯租给我们了呗。”
“可是这租赁合同上是写明了在同等条件下,我们律所享有优先租赁权的呀。”
“你也知道,那是在同等条件下,现在别人开出的租赁费可是我们的五倍啊,当初黄任雄搞到这地盘也是靠关系,现在租赁期满了,哪个傻子还愿意把这么好的地盘用这么便宜的价钱租给我们啊,那不是成心跟钱过不去嘛。”
“那怎么办?找王娜娜就有用?”
“我听说人家王娜娜找了个小开,是做房地产的,听说这小开的好哥们是这广场投资人的贴身助理啊,那个黄任雄现在就是拉拢王娜娜和她的小开,让那个小开和他好哥们说说,再让这好哥们去和这投资人吹吹耳旁风。”
韩静皱皱眉:“这么绕来绕去的关系,能成吗?”
“我觉得悬。”朴惠盈说罢叹了口气,双手托住下巴,道,“听天由命吧。”
“如果成不了,我们岂不是再也找不到好的地盘了,得搬到城乡结合部去了。”
“城乡结合部至少还在城市的边上,万一搬到了郊区,咱们就成赤脚律师了。”
这么一说,韩静瞬间抑郁了:“要是拉拢王娜娜真能搞定这地盘问题,不让我们远离城市中心,那我奉献出我一个案子也算是无怨无悔了。”
“你傻啊,这关键可不是拉不拉拢王娜娜,关键是能不能说动那个*oss啊,而你呢,不过是在这场关系动用中的牺牲品而已。”
哎……最惨的还是小兵啊……
晚上,韩静拖着疲惫有千疮百孔的身躯回到家。
刚在门口,就听到对门传来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
这牛郎大哥,玩得也太重口味了吧,她摇了摇头,从包包里拿出钥匙。
对面的门忽的一下开了。
“静啊,俺等你老久咧,咋才回来捏?”崔胜玄一手扶在门框上,还戴了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清爽又帅气,可是配上这土得掉渣渣的方言,总觉得,那么惊悚呢。
韩静扶额,说:“明啊,我今天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再见啊。”说完,她转身去开门。
“静啊!!!!”身后传来一声更土更惊人的叫声。
这牛郎,咋还变声了呢,学女人说话有意思吗?
她回头,呆住了:“大……大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