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门已经关闭,怎么可能还有八百里加急?
能让城门卫半夜打开城门放行的八百里加急,只可能是圣旨。
当牙兵们沿途叫嚷“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时,将领们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凌乱。
他们开始自觉寻找振武军老大。
“仆射何在?”
“好像在前面军营里。”
“快,快,通知仆射接旨。”
正在重甲营某营房跟士兵玩心连心的振武节度使刘沔,忽听下属禀告圣旨到,他卷成666的胡子险些没被吓直了。
“这怎么可能?”
大唐最高领导人的新春祝词吗?
“仆射,千真万确,牙兵们一路通传,正在到处找你。”
刘沔捋了捋胡须,将666安抚回原型。
这必然是天大的事啊,否则圣上怎么可能大年夜往边塞送八百里加急。
“来人,通知全体将领准备,随我返回牙帐。”
“仆射,他们都准备好了,只等你呢。”
就这样振武军节度使刘沔的新年慰问行程,还没走出步伍重甲营就戛然而止。
巡查团返回时走的是马道,风驰电掣跑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到牙帐。
刘沔火急火燎进入大帐后,一眼就看见案牍上摆放着一尺见方的红漆木匣子。
刘沔确定自己走时还没有,难道这就是圣旨?(信笺类旨意不需要传旨官)
他一个箭步窜过去,打开木匣。
哒,
哒,
哒,
节度使帐下的将官们此刻也都跟了进来。
他们均用期待的目光注视刘沔接下来的动作。
每个人都很好奇除夕夜下达的圣旨究竟是何急事。
刘沔开打红漆木匣,发现里面还有一个黄漆匣子。
他微微诧异,这么保密吗?
打开黄漆匣子,竟然还有个紫色的匣子。
大唐有自己的俄罗斯套娃。
他打开紫色匣子,一幅蜜蜡封好的绢帛卷轴赫然显现。
刘沔直接撕掉蜜蜡,展开卷轴。
底下众人也都屏住呼吸,静静等待节度使传达圣令。
卢平之前曾对刘沔预言,若大唐与回鹘一战不可避免,那刘沔可能会再次升职。
卢平此刻疑惑,难道擢升刘沔的旨意特意选在除夕夜下达,是要来个双喜临门?
郭樊也预见到刘沔将要升职。
他心中得意,如果刘沔升迁,那振武节度使这个位置就会空缺,到时很可能会轮到他来做。
今日对他来说也是双喜临门。
对陆柄、王保保、周池、程立武等将领来说,圣旨只要不是调兵,其他的都好。
大家都将心提到嗓子眼,默默等待刘沔揭晓答案。
此刻,刘沔瞪大眼睛注视绢帛上的文字。
其实上面只有一行字。
懂的都懂,字越少,事越大。
上面写的着是:
【今晚吃饺子别忘蘸醋】
嘎~嘎~嘎……
刘沔不可置信地眨眨眼睛。
没错,就是这九个字。
这位久经沙场见惯大风大浪的军中人屠,突然开始呼吸急促。
他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是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头顶肉眼可见地蒸腾出阵阵青烟。
底下站成两排的将领们看到这一幕均被震惊到。
怎么个情况,仆射接的是封神榜吗?
咋还冒烟了,难不成是要成仙?
副大使卢平与刘沔知交多年,顿时觉察到事情不对。
他拖着一瘸一拐的伤腿快速走上前,一把扶住刘沔,让他坐下。
“子汪,别憋气,用力深呼吸,对,把浊气吐出来。”
卢平一边安抚刘沔的情绪,一边用手掌揉刘沔的胸口,帮他顺气。
他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凑到刘沔鼻子下给他闻了闻。
卢平的花圃中养那么多奇花异草,此刻又有了用武之地。
刘沔脸上的紫气慢慢消散,肤色逐渐恢复正常。
这时将领们才发现事情不对,这啥情况啊?
大聪明陆柄暗揣,仆射被气成这样,莫非是被圣上斥责了?
完了,完了,这下恐怕整个振武军都要一起吃挂劳。
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周池身为牙将,他与刘沔的关系比一般将领要紧密。
他走到刘沔身侧,小声询问:“仆射可有指示?”
刘沔将手中攥得皱皱巴巴的绢帛卷轴扔给周池。
“查出来是谁做的?”
周池接过卷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险些被吓个跟头。
有的时候他挺后悔自己认识字的。
此时卢平也瞥见卷轴上的那一行字,眉头渐渐皱起。
身为振武军的智商担当,卢平心中立刻想起一个人。
整个振武军恐怕也只有那个小子如此胆大包天了吧!
但他这么做的原因呢?
周池看过卷轴内容后,赶紧将卷轴卷起。
这件事决不能泄露出去,太丢人了。
他转头对帐内其余将领们说道:
“请诸位先回各自营帐休息,仆射若有传唤,再通知你们。”
将领们见刘沔没有说话,开始默默往外退。
他们边走边小声议论。
“这就回去?”
“圣旨上到底写的什么啊?”
周池推推赶赶将同僚都赶出牙帐。
磨蹭走在最后的陆柄将他也拉出门外,小声问:
“成路兄,你就透露给我吧,圣旨上到底写的什么啊?”
周池在他耳边小声说:
“上面写让你今晚吃饺子别忘蘸醋。”
“你……成路兄,你过份哇,我诚心问你,你却戏言诓我。”
周池无奈苦笑。
卷轴上写的内容,也许根本无需守密,说出去都没人会信。
轰走了全部将领后,周舟将守卫牙帐的卫兵头领叫进来。
此刻,刘沔已经恢复往日威仪,面沉如水端坐在大案牍之后。
副大使卢平和行军司马郭樊,他俩一左一右坐在刘沔两侧。
三个人摆出个三堂会审的架势。
郭樊现在的脸色很难看。
显然他刚刚也得知了卷轴的内容。
卫兵头领孙崇阳进来后见三位大领导脸色不对,顿时有些慌。
“卑职拜见仆射,拜见副大使,拜见行军司马,见过都押牙。”
周池站在他对面,阴着脸问:
“孙崇阳,你老实交待,今夜城外驿站的驿夫可曾来过牙帐?”
孙崇阳表情讶然。
“城门不已经落锁了吗,驿夫如何能进城?”
除非有圣旨。
其实不用他回答,屋里人早知道那份圣旨是伪造的。
周池再跟孙崇阳确认一遍,只为稳妥。
他接着问:“那今晚仆射离开后,你可曾放外人进入过牙帐?”
孙崇阳被吓得扑通一声跪倒。
“卑职是放了一人进来过,不过他不算外人。”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