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樊走后,吐突士晔一脸忧虑对刘沔道:
“仆射,我怀疑振武军中有将领通敌。”
卢平插话:“刚才听到爆炸地点在我们今晚巡查的必经之路时,我就已经开始怀疑了。巡查路线应该只有将领们才知道。”
周舟举手表示不服:“报告,我也知道。”
周池恨不得踹死这个好大侄儿,咋这么欠呢?
他一脸诚惶诚恐地对三位上司认错:
“是卑职不好,我与陆军判商议路线时,被周舟偷听了去。”
振武军大营是个方阵,从那个方向先开始巡查其实都行。
路线是周池和陆柄共同规划,报刘沔批准后再通知其他人。
卢平看着周舟忽然笑了。
“周队长起来吧,我们知道不可能是你勾结奚族人。”
他心想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刘异交的朋友也都跟他一样,不按常理出牌。
这俩人看似胡闹,却无形中破坏了奚人的奸计,本算大功一件。
但刘异挟恩图报,明码标价,向每位将领索要一千缗,就未免流入市侩。
生怕让将领们念着他的好,满脸写着:
我,混不吝,打钱!
刘异那小子总是有本事避免让自己成为英雄。
刘沔看了看这对叔侄,淡淡道:
“你们先退下吧。”
周池多嘴问了一句:“仆射今夜可还要开宴?”
话一出口,他就被三道犀利的目光给瞪消音了。
周舟同情地望着叔父。
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晚出这么大的事,仆射还有闲心宴饮就怪了。
等周池和周舟退出去后,牙帐内只剩下刘沔、卢平与吐突士晔。
没有外人在场,吐突士晔对两位长辈恢复了私下称呼。
“刘伯父,卢伯父,肃查奸细之事刻不容缓。侄儿愚见,可以先从今夜未参与巡视的将领中审查,奸细定然知晓那害人之物的厉害,应该不会参与今晚的巡查。”
节度使大帐有品级官员四十二人,另有七名牙将。
可今晚的巡查团只有三十七人到场,还有十一名官员与吐突士晔一样,以各种理由没有参加。
这十一人就是重点怀疑对象。
刘沔脸上乌云密布,目光却异常坚定。
“子修,这件事就交由你亲自督办,一定要把这个祸害揪出来。”
吐突士晔叉手:“子修遵命。”
卢平提醒:“也许还不止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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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异等人最后去了遛狗队军营包扎伤口。
王二宝伤得颇重,肚子上的口子足有一捺长。
张鼠去军医营找人时,发现老家伙们今晚全都喝醉了。
只有一位瘦得跟螳螂一样的白净中年医师没饮酒,便把他薅了过来。
刘异给医师介绍病情。
“二宝肚子上的是刀伤,估计等下要先检查是否伤到脏器再缝合,消毒的针线我们已备好。”
王二宝人已转醒,他眼睛略过众人直视刘异。
“队长,你没事吧?”
“槽,是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应该先给你看看脑子,往刀口上撞,又不是小妞,玩什么美女救英雄?”
刘异语气虽严厉,王二宝心里却很舒坦,知道队长又拿他当自己人了。
他微微侧头,看到满屋子的熟悉面孔,每张脸上都写满担忧。
王二宝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们不必担心我,草原那次受伤也很重,我不都没死,何况现在还有医师在。”
陶晓放松表情安抚道:
“对,二宝不怕,有医师在呢。”
高瘦的中年医师接过针线,走到王二宝身前,一脸严肃地鼓励道:
“别紧张,李二愣,这只是一次小缝合而已。”
“嗯?医师,我不叫李二愣。”二宝虚弱地纠正。
“我知道,我叫李二愣,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拿针。”医师答。
刚刚还信心满满安慰众人的王二宝,被吓得两眼一翻,再次晕死过去。
自己给自己搞了个休克疗法。
李二愣很快便完成手术。
他缝完针还在二宝肚子上系了个蝴蝶结。
艺术感满分。
“我可真是天才,第一次疡医就如此完美。”
刘异忍着掐死他的冲动嘲讽:
“你以后别叫李二愣了,叫李十针吧。”
那么长的伤口,这小子只缝了十针,懒媳妇做棉被也不带这么糙的。
幸好王二宝没伤到脏器。
上药包扎完后,李十针惊奇地发现还有一位患者。
“唉,你的手臂也受伤了,来,让本医师为你缝合下。”
“不必了。”
刘异拒绝得没有半分犹豫。
自己虽然是中医,但感觉李十针的手术水平比他也强不了多少。
李十针耐心劝解:
“讳疾忌医要不得,早发现早治疗。”
“治疗你大爷,你可以走了。”
“唉唉,你们别推我呀。”
张鼠将李十针薅出营帐,让他哪来哪去。
刘异除了右臂,其他部位的伤不算重,但他右臂伤深到见骨。
最后是张鼠为他缝合的。
刘异咬了块软木才没叫喊出声。
拼刀的时候神经高度专注,受伤时也没太大感觉。
现在绷着那根弦松懈下来了,他才体会到钻心疼痛。
张鼠见好兄弟疼得满头是汗,懊恼自责一通忏悔。
“我真该死,我若早点来,你就不会受伤了。”
“你们为何还是来了?”
第五甲抢话:“幸好赶来了,否则你就没命了,二郎,你这次太冒失了。”
他嘴里埋怨,眼中却全是心疼。
古乐感动道:“队长,你是为了不连累我们,才只身犯险的吗?你简直太义气,我……我太感动了。”
刘异免费送他个白眼。
“你想多了,有被爱妄想症。”
他当时不准这群人跟来,是有其他的理由。
陶晓:“这次多亏了米虫,他说若我们一起过来,队长便不可能追究。”
刘异干笑两声。
“是啊,不仅来了,还一来就能准确找到了我在哪,呵呵,真是牛逼。”
他目光直视米童问:“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队长,你怪我?”
刘异看了一圈满屋小伙伴,最后对张鼠说:
“耗子,帮我去办件事。”
“跟我客气什么,放。”
“你带兄弟们去咱踏白军的老房子看一眼,那屋里有没有堆积大量黑色粉末状的东西。如果有,先不要轻举妄动,通知王保保,让他将附近各营士兵撤离疏散。若那屋里藏了人,且不可与他们在营帐附近开战。”
信息量太大,张鼠一时有些晕。
他再三确认:“六一,你是说咱们原来住的军营有问题?
“我只是怀疑。”
“我的天啊,我即刻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