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你在做什么呢?马上要考试了我又感冒了,感觉自己是要死的节奏。”
安逸握着电话,走到了剧院稍微安静一些的小角落里面,略带点责怪地对着吕然说,“什么死不死的,感冒了还那么多话,吃点药多喝水好好休息才能早点好。”
“我嗓子没事,就是鼻塞,前几天我还撑着练,结果唱着唱着因为不能换气结果差点没背过气去。”吕然吸了吸鼻子,“我怎么听着你那边也有唱歌声,你在哪里呢?”
“我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我被一个剧团录了吗?我正在这边练和听别人练呢。”
“这样啊。我怎么还听着这个音乐有点耳熟呢?”吕然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跟你英文名字一样的那个歌剧《annie》吗?”
安逸“嗯”了一声。
这部世界著名的歌剧讲了那个叫annie的女孩从孤儿院逃离最后被收养的故事。
吕然当时很惊奇地对她说:“你看你看,这个女主角跟你重名哎好巧啊。”
安逸笑笑,附和说:“是啊。”心里暗道,巧的何止是名字。
她的前半段和那个故事的女孩很相似,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故事里面的女主角那么幸运地遇到好心人,所以她后面堕落不堪,以至于她需要现在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改变着自己。
这时候舞台上扮演annie的女孩一边擦着眼泪口里一边叫喊着,“.”
安逸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还不坚强的时候,也是动不动就哭着伸手去拍孤儿院高高的门,一边拍一边叫,“我要妈妈,我要妈妈。”那时候的自己天真地以为外面就有妈妈,只要出了那扇门自己就能找到自己的妈妈。
呵……安逸唇边溢出一声苦笑。
吕然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那边说话,出声问,“安逸,安逸,你还在吗?”
“嗯,在呢,在听她们唱annie找妈妈的那段。”安逸顺着问下去,“然然,你说为什么找的是妈妈而不是爸爸呢?”
“我记得我在国内的大学总是爱开些心理讲座,有一次就是讲这个,那个老师说,母亲是人的最初保护源,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是最安全的时候,所以小时候一有事情就找妈妈。”
安逸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如果一生下来就没有妈妈会怎么样呢?”
“我觉得,只是我觉得啊,那个孩子从小就不会有安全感的,长大以后这种缺失会明显的,要我说,如果不能好好照顾那个孩子,还不如不要生下来呢。”说着,吕然还叹了口气。
安逸心一紧,其实她不用问吕然也知道,她自己的成长轨迹还不足以证明这一点吗?
“干嘛聊这么沉重的话题嘛,又不准备生孩子,再说了生孩子又不是不能养。”吕然说着打了个喷嚏。
“好了,你可以先去休息了,等着你病好了忙过这一阵我们在好好聊。”最后,安逸还是忍不住叮嘱她好好养病。
安逸回去的时候坐在后座上,轻轻地抚摸着自己还没怎么显出来的小腹,有些失神地看着窗外。
她越来越挣扎这个孩子到底要不要生下来。如果生下来,她一生下来就离开真的好吗?孩子长大了以后会不会恨她?孩子会不会也变得和她这样没有安全感?
如果一直能在顶楼呆着,不用面对这些纷纷扰扰多好,因为她当初的许诺在时间的考验之下已经脆弱得经不起一点点波折了。楚盛钧果然了解她,接下来,她不确定自己哪天突然钻牛角尖了,就会不顾一切地去医院流掉这个孩子。
突然车一个急刹车,安逸身体向前倾着撞到了前面座位的椅背去,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膝盖和手肘却不可避免地被狠狠地撞到了,立刻疼起来。
“做什么呢?”安逸口气有些不好地问。
司机也很委屈,“安小姐,我也不是故意的,前面的车突然别了我一下,我不停就撞上去了。”
安逸皱眉抬头一看,确实有辆车,一直他们的正前方,时快时慢,一直挡着他们的车。
她心烦,“这谁啊?这么闲。”
司机盯着前面仔细看了看车牌号,“好像是宁总,估计把我们当成是楚总开着玩笑呢。”
宁总?宁扬。
安逸更加心烦了的这群什么什么总没事可不可以不要随便乱跑,怎么她每次都这么倒霉地撞上啊?
她跟司机说:“有没有小路,抄小路甩开他。”
司机得令以后急打方向盘往旁边一个偏僻的小路拐过去,那条小路周围全是平房,堪堪地只容一辆车过去,司机打着反向左拐右拐地往里面开去。
安逸一只手紧紧地抓着扶手还是晕得七荤八素的,她低下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抬头时发现车已经停下来了。
她皱着眉头问:“怎么停了?”
“安小姐,我拐到死胡同里面去了。”司机声音颤抖。
安逸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听到后面车轮胎碾着沙石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捂着额头闭上眼,不忍直视。
“哎,老大,你今天怎么这么……”车门“啪”地一声被打开了,宁扬一探进头来,原本戏谑的声音生生地止住了,他有些诧异,“你,你是?”
安逸拿开手,努力让自己淡定,“你认错人了。”
“胡说,这明明就是我老大的车,车牌都一样,还有司机。”宁扬说着还指了指驾驶座,司机自知理亏地往里面缩了缩。宁扬怀疑地看着她,“你到底是谁?”
“……”安逸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飞速地转着,迅速说,“我不知道你们老大是谁,我今天和楚总谈生意,现在现在很累要回酒店去了,结果被你半路拦下了,你们就是这样待客的?”
宁扬慢慢地把身子直了起来,看着他离开了车里,安逸松了口气。
“不对。”宁扬又说,“跟他谈什么生意为什么不去盛世谈不去谈,反而来这个荒郊野外谈?”
“是不是连我们要谈的内容和合同都要具体跟你说一下呢?”安逸做出一副很不耐的样子,“还有完没完,早知道就不用他的车他的司机了。”
虽然这个女人身上有诸多疑点,但是事关楚盛钧的生意问题,宁扬就算在怀疑也不好多做纠缠,如果是真的就不太好了,于是他简单地道过歉以后就放安逸走了。
安逸拍了拍胸口,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是谁跟她说的这几个就宁扬最好搞定啊?快吓死她了。
这下好了的这五个人,只有一个顾杞自己还没见过了。虽然苏品桓已经回加拿大了,但是再这样下去,他会不知道才怪。如果苏品桓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办?
安逸这一路上心脏都跳得飞快,到了她更是带上了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生怕再遇到谁,电梯一上到七楼,她看了看四下无人,轻手轻脚地上了顶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一回到房间,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估计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不用她主动去医院流掉,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安逸头疼欲裂地想,如果想生下来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至少,至少她不能继续在呆下去了。
楚盛钧刚进房间门,蜷缩在贵妃榻上看书的她,他习惯性地坐到边上,手去抚摸她的肚子。
安逸这次却伸手挡住了他,“别,今天心情不好。”
“宁扬跟我说了,其实你那个理由不错。”楚盛钧轻轻地往旁边挥开了她的手,依然覆上她的肚子,“我又跟他说了这笔生意的保密性,所以他不会随便乱说,这点你尽量放心好了。”
“不只是这件事。”安逸微微地起身平视着他,“你不觉得我最近已经被太多熟悉的人看到了?这么下去肯定不行,我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
“为什么不行?”楚盛钧说得理直气壮,“如果你只呆在顶楼,那么我保证你不会被任何人看到。”
一说这个安逸就来气,“你把我当什么了?楚盛钧,我是人,不是你的囚1犯。”
“不要以为我多想勉强你留在这里,你生下这个孩子以后想回来都不可能。”楚盛钧面无表情地,“你现在把这里当成囚牢,可是你别忘了,当初还是你自己跪在我面前求来的。”
“所以,这里你只住了不到一年怎么能对得起当年你在我面前的那一跪。”楚盛钧说完,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安逸在原地咬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