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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三公子身负龙气自然心有所感,恍若久旱逢甘露,干柴遇烈火,经受了极大的诱惑,恨不得立马将这印玺纳入身中,只是顾忌叶知秋在侧还未言,只得热切期盼,眼巴巴的望着。
叶知秋看在眼中,笑道。
“此物乃是龙气之宝,贫道有幸得之,却无福效用,今日既受龙主半拜,当以此物抵还,以全因果,还望龙主切莫推辞才是!”
那李三公子全副心神皆为印玺所摄,一心想要占有,此时闻言,竟是连推托之词都舍了去,满面兴奋的捧起印玺,摩挲打量,欢喜非常,一双目光全在这印玺之上,口中连道。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正所谓金口玉律,这李三公子乃是天命龙主,身负大气运大业力,这一言既出,天数有感,原本与叶知秋之间相连的气运因果,顿时断绝开去,这李三公子似有所觉,却又被满腔喜悦冲散了开去,不知自家运数转折便在这一言之间,当真是可悲可叹!
叶知秋得偿所愿,默运神通推演片刻,果然自家气运已然自那李三公子身上分离,虽然折损三成,不日当有劫数临身,但到底免去了大业力牵连,从那十死之局中拔身而出,大抵是死而后生之势。
双方主事已定,又敲定了细节,闲谈情谊,不觉金乌西坠,银盘高悬,一番密谈却是宾主尽欢,不知辰光流逝。
叶知秋诸事缠身,别有布置,尚需劳碌奔波,便婉拒了李家父子的殷切挽留,只略作叮嘱,又定了再见之期,便身融夜色,飘然而去。
是夜,朗月明星,冷光娇娇,照彻天穹一片澄净,叶知秋遁光极,电掣星驰,不多时便落在了宜山梦雨院落门前。
遁光显眼,院中众人有感,纷纷前来迎接,一番拜见,便将叶知秋迎了进去。
此地主人竟陵王吕子谦,早已久候多时。
厅堂掌灯,仆从看茶,各按宾主落座。
那吕子谦这些时日等的焦心得紧,这时众人方自坐定,便起了话头,殷切说道。
“仙师此去几日,叫在下颇为挂念,时常闻讯于诸位仙师,只恨自家凡体俗胎,无缘与仙师同行,不知仙师此行可还顺利否?”
叶知秋微微一笑,稽回道。
“有劳龙主挂念,贫道此行虽有波折,却大抵顺利。”
说着,便将此行大概挑拣重要的,分说于众人听。
那吕子谦此时龙性未显,尚且希冀道途,不喜权势,这时听得叶知秋连番惊险斗法经历,不觉心驰神迷,满面殷羡,只恨自家不是事中主角,执仙家神通法宝,行降妖伏魔之举,至于那显龙之事,反而不怎得上心,只做过耳一听,全凭叶知秋做主。
叶知秋心知内情,见他如此,也不置可否,暗自忖道。
“如此也好,叫我行事无有肘制,当可少却许多变数!”
便又说起那李代桃僵之计,几位掌权文武皆为吕子谦心腹,此事需得由他出面做好布置才是。
那吕子谦眼下对叶知秋言听计从,自然没有异议,便道。
“仙师放心,待明日我便与众位臣工分说此事,当可无虞。”
叶知秋闻言,额道。
“既如此,三日之后,贫道便与那李家父子摆宴,安排众位文武与他们接洽。”
旋即沉吟片刻,问道。
“不知商队之事,龙主可有周全?”
那吕子谦闻言,精深一振,忙道。
“在下与诸位臣工已然备齐大小商队合计八支,随时可以动用,仙师,莫不是时机已到,我吕氏宗族可以脱难了吗?”
叶知秋额说道。
“正是如此,贫道先前推算,这姑射国国祚尚余一十九日,寿尽而崩时,当是天机混乱,国器轮转,正合我等行此火中取栗之举。”
那吕子谦浑身颤栗,面上即是欢喜,又是黯然,复杂至极,静默良久,颤着身子悲声说了句。
“我父王……”
说道此处,竟是无语凝咽,潸然泪下。
叶知秋微微额,心下也是为他孝心感念,叹息一声,宽慰道。
“龙主且节哀,生死轮回乃天命定律,不得脱,皆在此中!”
那吕子谦心下凄凄,悲切一阵,舒缓了情绪,强自振奋精深,拭泪说道。
“叫仙师见笑了!”
叶知秋道。
“人伦孝道,此乃善行,贫道岂有笑话之理!”
那吕子谦整顿衣装,面色端肃,起身向叶知秋恭敬拜道。
“我吕氏宗族安危,全仰仗仙师慈悲,但请随意吩咐,在下无有不从!”
叶知秋安坐檀木椅,稳稳当当,坦然受了这一礼。
纯阳门既然选了入局辅佐隐龙,自然与这吕子谦气运相连,结成因果,此时受他一拜,正是纲常定伦,名正言顺。
拜毕,叶知秋上前一步将他扶起,嘱咐道。
“既如此,你我便各自依计行事,待李府事完,便启程往襄城一行!”
那吕子谦一一应下。
计定,夜已深,月色明净,万籁成寂,众人各怀心思,回房安歇不提。
五日后,竟陵郡通往睢阳郡的官道上,一行十几人,驰马扬鞭,卷起风尘滚滚如烟,一路往睢阳郡而去。
当先一骑乃是个遍体着甲的力士,身材壮硕,骑高头大马,手中擎着一杆一丈三尺长的大旗,旗面长方,红底黄边,上书竟陵二字,宣示此行乃是竟陵王麾下甲士。
快马疾驰,劲风当面,吹得王旗咧咧作响,官道之上,来往行人,凡所照面,纷纷退往两边,或屏息凝神,或好奇观望,或低眉顺目,或冷眼旁观。
队伍一路急行,无有阻碍,行进颇快。
“仙师,前方便是睢阳郡地界,此去三十里当有一处驿站,我等今日便在那里歇息,待明日便往睢阳城换走水路,沿玉绸河向西汇入樊江,而后一路往北,不出八日便可至襄城!”
队伍中间,竟陵王吕子谦一袭紫色蟒袍,身披大红披风,骑着一匹枣红色神骏宝马,四围精锐甲士护卫,气度潇洒,英姿俊逸,贵气逼人,马鞭一指前方,朝身旁并肩同行的叶知秋侧身说道。
叶知秋安坐在一头壮硕高大的长毛黑牛背上,闭目神游,此时闻言,当即睁开眼睛,向吕子谦额道。
“如此甚好,我等九路错落前往,当可迷敌耳目,只需不错过时机,此行当有七成成算。”
那吕子谦正要说话,却听得叶知秋座下的长毛黑牛,突然口吐人言,瓮声插话道。
“掌教老爷何不驾了遁光前往,这般缓缓而行,憋闷不说,岂不平白耽误功夫?”
这时,一旁的天风子闻言,笑着说道。
“牛王贪图一时快意,又怎知掌教师兄胸中谋算,我等此行大张旗鼓,一来当可吸引敌人耳目,好叫几位师侄便宜行事,二来也好叫沿途百姓臣民知晓竟陵王功成归来,先占大义,待到入了襄城,敌人有所顾忌,自不敢明面上难。”
那黑牛听罢,牛眼一翻,故作不屑,冷哼一声,嘴硬道。
“你这道人凭的多事,掌教老爷用意,本王岂能不知,只不过长路漫漫,无趣得紧,本王说些话头,以解乏闷罢了。”
那天风子知他秉性,哑然失笑,也不在意,不过坐在他背后,与他共乘一骑的徒儿清风道童,可是颇有些气愤,当即反口说道。
“你这牛儿好生羞羞,你自家明明不知,却还说我师傅多事,凭的无赖嘞!”
那黑牛最要脸面,如今被当面拆台,心下着恼,又不好与小辈计较,一张牛脸臊得通红,将头一撇,瓮声道。
“本王不与你这小娃娃计较!”
清风道童不依不饶,还待要争辩几句,被天风子摆手阻拦,轻声斥道。
“不可无礼!”
清风道童见自家师傅话,不敢不从,只是心下赌气,撅着嘴闷闷不乐。
天风子对这唯一一个徒儿也是宠溺的紧,见他如此,苦笑几声,也无可奈何。
叶知秋见状,一拍座下牛头,笑骂道。
“你这口是心非的牛头,生得一张贫嘴,还与小辈置气,着实无赖得紧。”
那黑牛闻言,腆着牛脸,讨好道。
“掌教老爷道行精深,乃是玄门大德全真,俺牛大力就服您一个,任凭老爷打骂,俺都绝无虚言,置于其他人嘛,俺自是不服!”
叶知秋哭笑不得,对这极品的大力黑牛王也是无奈。
这牛王自打在天风崖被叶知秋一顿拾掇,便认了命,给叶知秋做了脚力,也算安分,不曾闹腾。
叶知秋见他识趣,心下满意,秉着胡萝卜大棒的手段,便传了一道法门于他,一来是见他一身法力驳杂,驾起遁光来便是一蓬杂乱的妖云,有碍观瞻,免得其他同道误会,二来也是给点甜头,叫他好生安分守己,本打算待得此处事完,回转山门之时,便还他自由。
哪知这牛王竟是福缘不浅,颇具慧根。
想他原来不过是山野小妖出生,全仰仗本能修行,虽是年头日久,却也没甚么本事,更不提成仙脱之望,原本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仗着一身大力和麾下小妖,还能称王做祖的,到也逍遥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