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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吕子谦深吸一口气,略略平复之后说道。
“仙师乃方外神仙,上体天心,不沾红尘,自是不以为意,然则我辈凡夫俗子,庸庸碌碌一生,尽是为七情六欲,名利世情所累,哪得洒脱,那赵氏如此欺人,我实在气恼的很!”
叶知秋不以为意,摇头笑道。
“龙主此言谬矣,我辈修士,虽得机缘入道,得享长寿,然道途艰险,魔劫重重,向来是求道者众,得道者寡,亦是如同世人,空自劳碌一生,到头来黄土一拨,镜花水月,龙主乃身负大气运之人,秉承上天福德,主行教化之责,此番谋划得当,自可定鼎乾坤,那赵氏虽出显龙,却是身在劫中,煌煌大势之下,自是化为龙主晋身之阶。”
那吕子谦也知此言之理,但七情六欲岂是轻易能够降服的,就连修士也得苦修锁心猿拴意马的秘法,更何况凡人乎!
仍自恼怒气氛不已,渐渐得开始对那权势有了渴求之念。
叶知秋看在眼力,心知此乃转折之机,必然过程,便欲推波助澜,岔开话题,说起人主教化权柄之责。
两人叙谈间,便回到了城南官驿。
下车入内,迎面遇上了一个容貌俊美的光头男子,约莫二十上下,着一袭月白僧袍,手上捏着一串紫檀念珠,浑身清静祥和,行走间,僧袍飘飘,气度飒然。
两相照面,那光头男子双手合十,朝着二人一礼,宣了声佛号。
那吕子谦不过是凡体浊胎,识不得眼前真修,只觉这男子打扮奇特,迥异常人,浑身气度不凡,叫人观之,心神宁静,凭白生出亲近之感,鬼使神差,竟也学着照做,合十回了一礼。
而叶知秋却不然,他乃玄门一教之长,见识不凡,又得前世宿慧,自是认得眼前人物,便是那释教佛子,不禁暗自皱眉,却是那释教道场远在西土,与东洲远隔中元大洲,东西二海,何止亿亿万里之遥,向来不曾往来,今番值此非常时期,却在此漩涡之地,遇上这等人物,岂是偶然之礼,一时间,觉得此劫越扑朔迷离。
微微额示意,两相交错。
那白袍佛子对吕子谦额微笑,不言,飘然而去,不知所往。
叶知秋和吕子谦二人各有所思,徒步入内,自有得了消息的天风子等人前来迎接,三人禀退了左右,一道来到叶知秋房中叙谈。
叶知秋自是问起那先前所遇的白袍佛子一事,可惜那天风子也是不甚清楚,只知此人乃是叶知秋和吕子谦二人前往赵府之后,来此落脚的,据此间驿丞所言,亦是受了诏命,安顿在此的。
那天风子先前不过是一散修,眼界自是不能与叶知秋相提并论,虽是偶有听闻这般释教修士存在,却到底不曾遇上过,亦是颇感兴趣,此时见得叶知秋说起此事,便顺势问了起来。
一旁的吕子谦因先前会面,先入为主,对那白袍佛子感官极佳,此时亦是竖起耳朵静听。
叶知秋虽有宿慧,但到底天地不同,不好性口雌黄,所知俱是纯阳门中典籍记载,只是寥寥大略,只言片语,便挑拣了一些完整的说于二人听,也满足了二人的好奇心。
如此说了一会,便又说到了此行收获,那吕子谦这时才想到,要去置备礼品,便告罪一声,匆匆离去准备。
叶知秋也不在意,便和天风子商议一阵,决定入夜时分,由他前往襄城四门探查,而天风子则坐镇在此,一来护卫吕子谦安全,二来监视那白袍佛子,却是此人来意不明,叫叶知秋心下略感不安。
商议完毕,那天风子亦是告辞离去,各自准备不提。
入夜,三更鼓毕,叶知秋在房内挖去地砖露出下方土层,便使了个土遁法,遁入地下,悄无声息的离了官驿,一路往南,朝着距此最近的南城门墙遁了过去。
他精修五行真解,来时又在那地肺风穴中得了机缘,彻悟精深,施展五行遁法当真是信手拈来,十分熟稔,遁较之离火金光遁法也只是稍逊一筹,襄城虽大,却哪里抵得过仙家神通,自然是顷刻而至。
因先前自那赵辅之口得知此地有敌人法阵布置,他也不敢冒然闯将过去,怕打草惊蛇,便在城门前方百米开外现了身形,隐在暗中,运极慧目往那城门、城墙一通打量,却是不曾瞧出异常,心知敌人必是设置了遮眼迷目的屏障,便将法眼破妄灵光运起,一通遍照。
嘿,果然瞧出了异常!
只见得法眼照见,那城墙、城门当中一片阴影,一直延伸地下,却似云遮雾罩,看不破里面情形,不由得惊疑此处竟能遮挡自家的破妄灵光,转念便联想起在那清福山清赤洞中所遇见的浑天遮迷大阵,心下了然,敌人便是以类似的手段掩去了法阵气息,难怪先前不曾察觉。
心下略作思忖,暗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做了决断,便将身子化作一道清风来到城墙跟下阴影处,静等片刻,见得无人察觉,城墙上,虽是火光熠熠,巡守甲士来回往复,戒备森严,但到底是**凡胎,难识仙家神通,便放了心,化作清风绕过众甲士,一路闯进城门楼中,也没惊动楼内安歇的兵将,只将身子掩去行迹,用破妄灵光遍照一通,果然在一处偏僻处,寻到了一个遮掩耳目的阵法屏障,心知便是通往法台的门户,哪里会客气,便用破妄灵光寻见脉络,小心翼翼的闯了过去,也没惊动他人。
果然屏障后面露出一个地洞来,有石阶往下延伸,两旁石壁上挂着手臂粗细的火把,一路通往地下,光亮通明,以叶知秋六识之敏锐,还能隐隐听到下方人声动静,心知内里有人,行动越小心。
本还想以土遁法往里寻去,谁知四围石壁土层,竟俱都被符篆加固封禁,若是施展土遁,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会激起禁制防护,惊动敌人,十分不智。
无奈,只得罢休,身化清风,一路谨慎小心的往里寻去。
这地洞甬道,有诸般禁制法阵守护,到也没做甚么分岔,一路直达地下关隘,省却了叶知秋不少功夫,转眼间来到了一处地下空间,约莫有足球场大小,中央处立着一座一丈来高的法台,上面安置着一张石案,案上香炉烛火齐备,供着一只暗红色的葫芦,葫芦周边缭绕着肉眼可见的火炎精气,好似灵蛇一般绕着葫芦蜿蜒游转,托着葫芦悬浮在石案上,不时从葫芦嘴里吞吐一道道白炽火精,散入四围八方。
却是法台周围还立着八方略矮小的法台,上面各自立着一杆火红色的长幡,一道道白炽火精正是落在长幡的幡面上,激起一蓬蓬肉眼可见的火星,翻滚不休,好似八根光彩炽亮的灯火柱子一般。
这时,尚有一群身着道装的年轻道人,正在左手边第三座法台上,掐诀持咒,运转秘法祭炼那面长幡,方才声响便是他们所出。
叶知秋将洞中情形一目了然,那几个年轻道人道行俱都浅薄,不甚在意,只是洞中九座法台,乃是此阵一处阵基,虽然从满洞火炎精气,以及法台排列,推敲出应是四灵法阵的变种,却到底不知详细,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便又暗自观察了一阵,运转破妄灵光一面寻找此阵流转脉络,一面推敲办法。
过得片刻,终于下了决断,翻手间取出一枚五行符篆,捏在手上,旋即将身子一纵,从甬道之中蹿入地下空间,往那中央法台而去。
岂料,此间阵势虽未曾布置完成,今夜又少了住持之人,但法阵本能尚在,叶知秋闯入其中,搅动了火炎精气,当即激起了法阵变化,中央法台之上,暗红色的葫芦骤然亮起一片冲天的红光,从那葫芦嘴里连喷数十道白炽火精,好似灵蛇一般,当空蜂拥着向叶知秋着袭身而来。
同时,周围八座略小的法台上的长幡亦是无风自动,升起八团赤红火云,冲霄而起,连成一片,将地下空间全部包裹,火云当中隐隐可见火星隐现,转瞬间,地下空间温度骤升,炽热无比。
这般变化,只在顷刻间,那些年轻道人反应过来,哪还能不知有外敌侵入,他们身上有通行灵符护身,不受火炎精气影响,有领头的一人,当即组织手下应对,一面遣人示警,一面领着剩余道人,在阵中搜寻敌人踪迹,却是火云包裹,阻挡了视线,一时间寻不到叶知秋的身影。
而另一边,叶知秋在那法阵激起变化之时,心知不好,第一时间便祭起了中央戍己杏黄旗,万朵金莲才自护身显化,那数十道宛若灵蛇一般的白炽火精便烧了过来。
这些白炽火精乃是地火精气凝萃而成,温度极高,十分厉害,虽然看似一道只有手指粗细,实则火气内蕴压缩,一但勃开来,便是一团绵延数十上百里的炽热火云,如今一下子来了几十道,即使叶知秋有戍己杏黄旗这等至宝护身,也不敢轻樱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