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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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晋江独发（加更）

&esp;&esp;雨连绵地泛着潮湿，瑞王伤口开始在腐烂。

&esp;&esp;他本以为就能这般死去?，结果那些人又替他寻来了大夫，好似只要留他一条命，其余的什么也不管。

&esp;&esp;砍手指只是一个开始。

&esp;&esp;怜悯慈悲的目光注视下，瑞王的食指没有了?，便开始被削肉。

&esp;&esp;一块块薄如蝉翼，削下来就塞进瑞王的口中。

&esp;&esp;他神志不清又饿得厉害，那些人塞进来什么便吃什么。

&esp;&esp;这般行?为既折磨心?神又折磨身体，他盼望死亡，也盼望救赎。

&esp;&esp;然，从未有过人来，他就像是被遗弃在?这个角落。

&esp;&esp;终于不知在?哪一天?，破败的寺庙似有新人进来了?。

&esp;&esp;此刻瑞王的双眸已经被刺破，看不见什么，只能闻见馥郁的柰花香也压不住的涩。

&esp;&esp;味道有些熟悉，但瑞王饱受折磨得已经分辨不出?来，究竟谁身上的味道是这般的。

&esp;&esp;“长德。”少年的声音如清泉水击打寒石碰撞的泠泠之音，似有暖意，又似只有空泛无情的清冷。

&esp;&esp;瑞王还保持着跪俯佛像的姿势，身上的脓水还有蠕动的虫。

&esp;&esp;听见熟悉的声音顿了?顿，瞬间激颤起来，但长时间的调教，让他身体无法离开这个姿势。

&esp;&esp;他已经恐惧离开这个姿势了?，但也在?怒吼，因为他已经认出?这清冷怜悯的声音出?自谁之口。

&esp;&esp;苏忱霁。

&esp;&esp;破败的佛像缺一块少一块，哪怕挂满浑身的蛛网，依旧怜悯着众生?，听从众生?的忏悔。

&esp;&esp;而身长玉立的少年玉面昳丽，白玉莲花簪束发，身着宽大衣裳腰佩藏青香囊，风度清雅高迈，琨玉秋霜得与此处的落魄格格不入。

&esp;&esp;苏忱霁下颌微压，目光直直地落在?跪在?蒲垫上姿势怪异的瑞王。

&esp;&esp;他的态度诚恳，语气温煦的迷茫询问：“长德，看见我的映娘了?吗？”

&esp;&esp;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

&esp;&esp;一开始他以为沈映鱼被那个剑客吃了?，所以破开了?剑客的肚子，将肠子一节节切开仔细地看。

&esp;&esp;没有沈映鱼。

&esp;&esp;可这里没有，她究竟在?何处？

&esp;&esp;所以兜兜转转又想起了?瑞王，毕竟是他派来的人抓的沈映鱼。

&esp;&esp;瑞王一定会知道她在?哪里。

&esp;&esp;“将映娘还给我罢，长德，你想要去?什么位置，我都?送你去?，把映娘还给我。”

&esp;&esp;菩萨般的少年将身躯微弯，玉面越发诚恳。

&esp;&esp;他空洞着一眼?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蒲垫上的人，语气带着惹人怜的羸弱，仿佛在?央求着好友帮自己。

&esp;&esp;而他口中所谓的好友，双目是血窟窿，呜咽着抖着，身上盈盈晃动着浑身的爬虫。

&esp;&esp;瑞王的舌也被拔了?，只能呜咽着不清的声音。

&esp;&esp;苏忱霁等了?良久，什么答复也没有等到。

&esp;&esp;他将头微歪，眨了?眨泛着血丝的眸，嘴角往下压地僵硬呢喃：“不肯告诉我吗？”

&esp;&esp;瑞王还是未曾讲话，呜咽声变得像是在?辱骂，又像是在?痛哀求饶。

&esp;&esp;他受不住这样?的折磨了?。

&esp;&esp;然纯白的少年却不懂，缓直着背脊，居高临下地巡睃着瑞王，神情姿态同头顶巨大的佛像一样?怜悯。

&esp;&esp;“她说过不让我杀人，此番离开，定然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会狠心?离开我的。”

&esp;&esp;他折身拔出?一旁暗卫手中的长剑，冒着森冷的寒气踱步至瑞王的面前?：“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杀我？”

&esp;&esp;他满眼?的惑意还有怨恨。

&esp;&esp;长剑指在?瑞王的额头，稍微用?力尖锐的剑刃便深陷其中，血顺着剑尖蜿蜒流下。

&esp;&esp;瑞王回答不了?，心?中却升起了?渴求。

&esp;&esp;希望剑能将自己杀死，好不必再受这样?的折磨。

&esp;&esp;但苏忱霁含惑的目光落在?渗出?的血上，微微一怔，顷刻猛地松开了?手。

&esp;&esp;流血了?。

&esp;&esp;他神情空泛又慌张地掏出?干净的手帕，用?力又仔细擦拭着如玉琢般的手指。

&esp;&esp;映娘知道了?怎么办，她会躲得更严实。

&esp;&esp;不对，他找不到映娘了?。

&esp;&esp;映娘……跑了?。

&esp;&esp;念头莽撞地冲进来，一下下击打着他的内心?，理智溃败，无助得不知所措。

&esp;&esp;漂亮又干净的少年立在?原地，垂着头，举着擦破了?的手，眼?前?模糊一片，豆大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esp;&esp;一滴、两滴……不停地砸落，晶莹地挂在?泛红的指尖上，如同挂着漂亮的琉璃。

&esp;&esp;沈映鱼不要他啊。

&esp;&esp;半晌他起纯粹的脸，鸦青的睫羽轻颤，加入po腾讯群思而咡二勿九依四七，看最全网文揉纹最后一滴泪顺着眼?角滚落至下巴，美得仿佛易破碎的明月，隔着一层飘渺的云雾，轻轻掬水就会被打破。

&esp;&esp;他眼?中空洞地浮着雾气，嘴角却往上微抬，温和谦逊地往后退一步。

&esp;&esp;“抱歉，长德，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如果看见映娘，请帮我和她说说。”

&esp;&esp;“就说……子菩错了?，不该做出?那些她不喜欢的事。”

&esp;&esp;他要找到她，藏起来。

&esp;&esp;环佩汵汵作响，有风伶仃地吹进来，孤零零地留下自始至终都?维持姿势的瑞王。

&esp;&esp;瑞王绝望地喘息着，身子不敢动一寸，卑微地跪在?原地，仰望着两个血窟窿的脸。

&esp;&esp;苏忱霁彻底疯了?。

&esp;&esp;他从一开始就在?招惹一个疯子。

&esp;&esp;……

&esp;&esp;苏忱霁从神庙出?来时，面色苍白得如久卧病重的人。

&esp;&esp;炽热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浓艳的红衣衬托得他如同行?尸走肉，似无魂魄的鬼魅。

&esp;&esp;朝前?行?了?几步，他突然脚步顿下，头微微一偏，空洞无神的眸还泛着哭过的红血丝。

&esp;&esp;视线定格在?神庙门口的大梧桐树后，他殷红的薄唇微上翘。

&esp;&esp;下一刻武寒就拎着藏匿在?梧桐树后的闻燕娇。

&esp;&esp;闻燕娇瑟瑟发抖都?跌落在?地上，不敢抬头，浑身都?在?颤栗。

&esp;&esp;如风般温柔的少年行?至她的头顶，腔调柔和：“殿下为何会在?此？”

&esp;&esp;但此刻落在?闻燕娇的耳畔，便是催命的符咒。

&esp;&esp;她连忙抬起头猛摇头道：“路，路过，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esp;&esp;若是以前?苏忱霁主动和她讲话，她指不定欢喜成什么样?子。

&esp;&esp;自从方才?看见那一幕后，她再也无法对眼?前?的人，升起任何的除去?恐惧以外的感?情。

&esp;&esp;他根本就不是如表面那样?克己复礼，清冷绝艳，而是披着绝色人皮的妖。

&esp;&esp;她本是跟着苏忱霁出?来的，但见他最近总是爱来这座神庙，异常神秘和怪异便好奇心?驱使跟来，结果却看见了?那一幕。

&esp;&esp;神庙中跪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人，被折磨得看不清原本模样?，身上还爬着蠕动的虫子。

&esp;&esp;如水月菩萨般的少年面不改色，却在?目光平静地望着那些画面。

&esp;&esp;闻燕娇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干呕，但现在?她更怕的是她被苏忱霁发现了?。

&esp;&esp;自从齐王登基，整个天?下虽还姓闻，但那些人却都?是苏忱霁的拥趸。

&esp;&esp;他现在?想要杀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公主轻而易举。

&esp;&esp;“什么也没有看见吗？”苏忱霁轻声呢喃，脑中想起了?梦中发生?过的事。

&esp;&esp;梦中闻燕娇曾在?暗地欺负过沈映鱼，又将她送至太子的手上，最后导致了?她惨死在?狱中。

&esp;&esp;虽还未曾发生?，但他现在?想要杀了?闻燕娇。

&esp;&esp;苏忱霁神情漠然地抬手，可刚举起手下杀令，脑中忽地想起了?之前?沈映鱼说过的话。

&esp;&esp;她不让他成为手染鲜血的恶人。

&esp;&esp;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不听话，所以她才?会不要他？

&esp;&esp;闻燕娇察觉到一股杀意，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她却还是忍不住颤抖。

&esp;&esp;苏忱霁缓缓松手，呼吸紊乱，垂下头平静地道：“殿下，我想杀你。”

&esp;&esp;“知、知道。”闻燕娇以为他要杀自己，结果却听见他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esp;&esp;她茫然又紧张地捏紧了?手袖，没遇见过杀人之前?还好先提醒的。

&esp;&esp;苏忱霁神色冷漠地压制杀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女人，询问道：“能有什么法子让我不杀你吗？”

&esp;&esp;什么法子不杀她？

&esp;&esp;闻燕娇哆嗦着抓住裙摆在?脑中疯狂想，最后忍着恐惧道：“卞挞可汗欲要寻续弦，我、我可以去?。”

&esp;&esp;眼?前?的人是不折不扣的疯子，而且他现在?对她不加掩饰地散发着杀意，不去?卞挞，她在?晋中也活不了?，还不如和亲远离晋中保住一条命。

&esp;&esp;但她不知道卞挞脏乱差，其民俗风情更是骇人听闻，那里的民风紊乱，权利至上，高位之人可肆意将人当做牛马。

&esp;&esp;特别是如今的卞挞可汗从未将人当做人看，连亲妹妹与侍妾都?能随意犒劳当做给士兵的奖赏，前?几任妻子亦是如此。

&esp;&esp;卞挞可汗已经死了?数不清的妻子，所以她选择去?卞挞，只有一条路。

&esp;&esp;以为是寻到的活命机会，实际却是主动前?去?，受尽折辱后当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