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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秋风是个酷爱假笑,出口就是讽刺的恶语人。
在于厌来到这个世界之前,陆秋风才是第五区研究所那个最喜欢摸鱼应付的人。
他们共事几年,还是第一次在一起研究同样的东西。也是第一次在一起待这么长的时间,对同事的往日印象都在飞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秋风是不情不愿参与了这次的研究,被威胁的恶气还堵在心口,行动上就有些不配合。
往日和善礼貌的苏河研究员,抓着头发朝他大吼:“你究竟在做什么?你认真了吗?你对待研究的态度就是这样吗?”
“你看看你做的数据,这么久了为什么一份都没做完!”
“如果我只是需要一个人坐在旁边给我记数据,我为什么不去自己实验室带一只变异鹦鹉回来!”
伏在苏河脚边的银狼因为主人的激动,也冷冷地抬起头颅,朝陆秋风龇牙,好像一张嘴就要把他的脑袋咬下来。
陆秋风往后挪了挪凳子。所以说,他不喜欢这些实验体,它们动不动就会失控。
被年纪比自己小的苏研究员吼了,陆秋风憋屈得很,但也不好意思朝她吼回去,巨狼虎视眈眈,他也不敢。
思来想去,转头去瞪那个威胁他的人。
于厌收到他的眼神,慢吞吞开口安抚学妹:“不要着急,解开十几道病毒密码是一项大工程,我目前还能坚持,一定来得及的。”
还有那个鹦鹉,真这么厉害吗,能不能带一只来看看。
苏河扭头朝他一起吼:“谁管你!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目前传染性最强的a0病毒和最难攻克的树形t病毒!我已经找到那个可能性了!如果我能攻克它们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你们两个不要给我拖后腿!”
她已经研究到疯魔,恐怕都忘了最开始是为了什么研究这个。
当然,如果她不是这样的人,原著里也不会在艰难的条件下,一边流亡一边研制出变异病毒的药剂。
于厌被吼到贴着床单不敢再说话,苏河这时候又扑上来:“对,再取一管你的血!”
于厌如今也沦为了她的实验对象,他是唯一一个通过亻本液交换,被012感染了病毒的人,和周向乘以及那些不小心通过呼吸感染的人不一样。
苏河从周舍青那里拿到部分周向乘感染初期的数据,和于厌进行对比。
在于厌的血液里,苏河发现了一种特殊物质。
在于厌陷入昏迷,身体免疫屏障将要沦陷时,那种特殊物质结合他本身的细胞,产生了新的抗病毒细胞,甚至有少部分在吞噬病毒进行快速分裂。
如果让它们继续进化,或许他可以和病毒共存,甚至消化那些病毒。
进化到最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能和012一样,免疫现在的大部分病毒细菌。
可惜的是他血液里这种物质太少了,而且应对不了来势汹汹的病毒,落在下风。目前于厌还无法依靠这种物质实现自救。
从发现这种特殊物质,于厌已经被抽了三次血,但看苏河激动的样子,他只能配合。谁叫苏学妹这也是为了救他呢。
“这么多够了吧。”
“再取一点,我要多做几个对照组。”
角落里蒙着遮光布的隔离箱突然间发出巨大声响,从架子上滚落下来。
苏河对上隔离箱里012冷漠的目光,一度沸腾的大脑冷却下来,尤其是当他用爪子抓破了隔离箱的第二层,苏河更感觉到一种威胁。
讪讪地靠在床边,苏河接过一管血样:“先这样就可以了。”
“012他这第二层隔离层也弄破了,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于厌看只能蜷缩在隔离箱里的012:“确实,要换一个更结实的隔离箱。”
新换的隔离箱只有一层,玻璃材质类似于之前饲养区用的那种,面积更大,可以让012在里面站着或躺着,还能扑腾几下翅膀。
挪开架子后,放置在了病房角落。
坐在工作台边的陆秋风说:“我没觉得这个比之前那个三层隔离箱更安全。”
于厌咳嗽:“怎么没有呢,之前那个不也就只剩一层了。”
陆秋风:“那你怎么不用遮光布把这玩意遮起来了?”
于厌:“让他晒晒太阳补钙?”
陆秋风露出无语的表情,张嘴要刺人,于厌忽然笑着说:“要是这个药没研究出来,万一012跑出来了,那我们就要一起完蛋了。哈哈,开玩笑的。”
陆秋风:你最好真的是在开玩笑。
他转头寻找同盟,对苏河说:“你听听,这次他不止威胁我,还威胁你。”
再度进入研究状态的苏河没将他的话听进耳朵里,反手又给他分配了任务:“我们时间紧急,不要再磨蹭了,你继续做这一组实验。”
陆秋风:“……”
他不情不愿投入研究,不知不觉看入迷。反应过来后,已经跟上了苏河的思路,开始做接下来的分析。
半夜,苏河没走,陆秋风也没能走成。实在困倦,他倒在唯一一个单人小沙发里,将就着睡了。
睡了没多久又因为姿势不舒服醒过来。
此刻灯光昏暗,伏案奋战的苏河也趴在工作台睡着。
陆秋风刚想换个姿势,见病床上的人慢慢起身,走到工作台边,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又给趴在那睡觉的苏河披了件衣服。
接着他拿了一条毯子朝单人沙发这边走来。陆秋风瞬间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身上盖上一层毯子。
然后那人又慢慢走开,他承受着病痛,行动不便,还是挪到角落的隔离箱。
陆秋风闭着眼睛,听见那边传来的轻声交谈。
“今晚你又不睡觉?你又不是猫头鹰,大晚上总瞪着眼睛不睡觉。”
陆秋风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用这么平和的态度和那个实验体说话。
害他变成这样,他难道对这实验体就没有怨恨?或者害怕、恐惧?
“你为什么要管我。”
虽然第一次听,但陆秋风立刻就分辨出这是实验体012的声音。
“你这话说的,像个叛逆的青少年。好,那我不管你了。”靠在隔离箱上的人好像是笑了一下,又挪回床上。
陆秋风睁开眼睛,看向隔离箱。
那个实验体坐在那,月光落在他膝上,而他在看病床上的人,看了很久。
陆秋风终于收回视线,翻了个身面对着小沙发靠背。可是刚才的困倦已经消失无踪,他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的研究,陆秋风沉默了很多。
他不想关注那边的一人一实验体,可总忍不住向他们投去视线。
银狼小夜从隔壁过来,它叼着自己的饭盆,蓬松的长毛挤进门框。
它把饭盆放在苏河脚下,伸出穿了粉色袜子的爪子扒拉主人的背。
沉浸在研究中的苏河,也就只有被她家爱宠打扰的时候不会发飙。
放下手里的工作,苏河抱着银狼的大脑袋猛吸一口:“我们乖乖饿了,该吃饭了是不是啊,好,我们吃饭了。”
陆秋风端着送来的餐点,看看左边。
苏河盘坐在凳子上吃饭,不时和银狼说两句话,还要把自己套餐里的大块牛排放到银狼的饭盆里。
“这个好吃,小夜尝尝。”
“嗷呜!”
再看另一边,于厌用机械辅助给隔离箱里放了两袋血浆,自己拿着一袋营养液。
“唉,你喝血浆,我也只能喝点没味道的营养液。这东西喝久了胃不会萎缩吧?”
他靠在哪,实验体012就把手放在哪。
陆秋风:“……”
为什么感觉嘴里这个饭,难以下咽?
苏河快速吃完准备继续工作了,陆秋风看见那边的隔离箱前,某个病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
他用手指在玻璃画了复杂的图,012的眼睛跟随着他的手指,认真在看他画出来的东西。
“学长,你要是真闲的没事,就来帮忙。”苏河也看不下去了。
于厌只能挪到工作台,用一只手托着自己沉重钝痛的脑袋,一只手翻看数据记录。
陆秋风好奇,凑过来问他:“你刚才在那玻璃上写什么?”
于厌:“我跟012说,他能认出来我画的是什么,我就放他出来透透气。”
其实是说猜出来就把他编织的那个巢穴还给他。
陆秋风:“那你画的是什么?”
于厌:“噢,随手乱画的。”
陆秋风:“……”
就算他讨厌实验体,也要承认这姓康的真不是个好东西,以前明着坏,现在暗着坏。
陆秋风被迫帮忙的第三天,他实在过不下去这吃不好睡不好还要高强度熬夜工作的日子,不管苏河怎么说,都坚持要回家睡觉。
好好休息了一晚,隔日神清气爽来到研究所,他直接就往自己的实验室走。
反正苏河他们没催他,就当他还在休息吧。
走廊上一阵闹哄哄的,穿着研究所制服的几个人拦住一群外来者。
“这不合规矩,康先生,请你们停下!”
“我父亲已经和孟所长说过了,有打扰的地方待会儿会送来礼物致歉。”
“就算这样,你们也不能一群人直接闯进来。需要配合检查,再让康研究员过来……”
“真的抱歉,我只是担心生病的弟弟,想尽快把他接回去,我想你们应该能理解。”
一身精英模样的男人嘴里说着抱歉,也没有停下脚步,身边那群健壮的保镖更是态度粗鲁,推搡几个阻拦的研究员。
他们朝着康势的实验室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