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恐惧中那撞击骨骼的疼痛,反而是身子下方传来一道闷哼声。温暖的触感从背后传了过来,意识到什么忙半坐了起来。宋陵缓缓的撑起身子,眯着眼睛深深的看着我。
俊美的容颜,此刻离我是这般的近,近得连他呼吸的气息都能感觉到。痛……心痛……想着自己只不过与他亲密的相处了十余日……想着那十余日的错爱给他造成的折磨……想着他用冷厉的神情对自己的指控……心莫名的感到疼痛。
“你为什么要派人杀婆婆?为什么?!”梓纯的话自脑海深处涌了出来,让我在宋陵炙热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慌乱的抽离他的身边,背过身去。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始末,虽然我不知道为何有人要杀宋夫人,虽然她们的指控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可是……我害怕他的眼神,令我越发心慌的眼神。
“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吗?”冰冷的话语让不安的心更揪紧了几分,背对着他无法言语。其实我更害怕从他嘴里说出真相,唯有让视线在黑暗里游离,彷徨失措。
厚实的温度灼伤了我的肩,轻怔。被强有力的掰过身体,炙热的手指抚上了脸颊,缓缓下移,蛮横的捏住我的下巴,抬高。视线相交,我有种想逃的*,这样的他让我畏惧。
目光在身上凝结,却沉默不语,无波无澜的容颜令人惴惴不安。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却被他用力的拉回,声音沙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不……不是我……不……”我想解释,竟语不成句。
紧贴肌肤的温度升高了几个摄氏,“杀娘的那些人是你叫来的吗?难道真像黑衣女所说是为了他?”眼里尽是他深深嵌进去的悲伤,迷离了视线。
他说的我全无所知,茫然中带着不可置信,“宋夫人真的……”我被他慑人的气势迫退,背抵着墙壁,一阵冰凉。
“商雪苏!你可以背弃我们的誓言,你可以将梓纯推给我,让她做我的明灯,你可以诈死来欺骗我,逃离我,却万万不该为了那个皇帝杀了我娘!仅仅是为了一个可笑的秘密。”下巴,肩膀因为他毫无保留宣泄而出的愤怒感到疼痛。
事情竟然牵扯到了乔纳兰,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过深的纠葛,如何会涉及什么秘密。阴谋!一定是阴谋!望春园外他谈及的‘他们’,还有这次的‘黑衣女’,一定是那些人在背后设计的圈套。
唔……双唇突如其来的触感拉回了我所有的思绪,脸上尽是他呼吸的气息……不可以……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可是行动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全然不理会我的抵触,他的吻加重了力道,溢出眼眸的是满满报复性的意味。一只手将我的肩压向墙壁,一只手抚上我的后脑,将吻加深了几分。
心慌意乱却无法阻止他霸道的举动,惊惶凝聚成河满上了眼眶,湿热下移,呵出的热气在脖颈引起一阵酥痒。后背的冰冷与他的温度在意识里碰撞,那股力量流窜到胸口,牵扯出了受伤的痛楚。
“咳咳……”身体不住的颤抖,埋在脖子上方的动作停滞,愣了几秒,放松了力道。“咳咳……”混蛋!宋陵,你打我那掌是用了多少的力啊?
弓着身体用尽仅存的力气将宋陵推开,愤恨的瞪向他,就算我辜负了你伤害了你,可绝对不允许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宣泄你的愤怒。
没有温度的墙壁慢慢吸走了体温。宋陵空洞了眼神,迅速的抽离了我的身边,皱起的眉毛仿佛快要连在了一起。
我的力气因为剧烈的咳嗽渐次流失,缓缓跌在了地上。刚才的那个吻没有先前的非你不可的因素,变质成了一种屈辱,倔强的看着他,抗议自己的不满。
宋陵收回停在半空的手,紧绷的面容平坦的无波澜,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痕迹,“他没有保护好你,否则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让人有机可乘。”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泪水不自觉的夺眶而出,要将这几日来的惊慌与恐惧统统挥发。感觉他的脚步在靠近,忙嘶哑着声大叫,“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停滞的脚步声在幽暗的密室里回荡,微弱,被从鼻息奏起的冷哼音符掩盖,“商雪苏,曾几何时你如此惧怕我了。你不是说要跟我走吗?一场诈死便将过往全部抛却了吗?”顿了顿,复开口,“还是他的权势让你屈服了?商妃娘娘!”
宋陵,在你的心目中我是这样的人吗?然而我不想争辩,毕竟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多说无益。想着那日梓纯昏迷的模样,问,“梓纯,她还好吗?”
冷冷的话语响彻耳畔:“拜你所赐,她很好。”我挣扎的起来,极其认真的解释,“宋夫人的死跟皇上一点关系都没有,一定是有人设计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说辞吗?”
“那你为什么就对别人的话深信不疑?”我不服的反问。
许久,宋陵找了个地方坐下,自顾的说了起来,“幼时爹因病过世,自此我与娘相依为命。娘虽有经商之能,毕竟她是女流之辈,时常要受他人之气。那些富裕之人总是仗势欺人,勾结官场,三番几次弄得我们狼狈不堪。我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有能力保护她,我唯一的亲人。”
好看的黑眸转到我身上,“而你就像个意外出现在我的计划里,打乱了所有的思绪。为你着迷,为你改变,为你疯狂……最后为了你娶了梓纯,现在……”
“宋陵……”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惟有安静的找个离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坐着,静默不语。
“娘被杀时我失去了意识,梓纯为了救我,被刺了一剑。当时她奄奄一息,我曾承诺:只要她能醒过来,我便倾尽一生去保护她,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任何人。”
‘任何人’那三个字他说的很重,像是在强调里面的特指。患难与共,生死相依,这便是他们如今相互维护的原因吧。
静默片刻,我缓缓开口,“那日你们成亲,我去了。”眼尾瞥见他的惊讶,“我是真心祝愿你和梓纯的。当晚我被人追杀,不慎掉落悬崖,他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了下来,那刻我才知道,其实他早就在我的心里。”没错,他很早很早就闯入我的心了。
“他是专程出宫找你的?”
我没有回答,气氛在压抑中凝重,不自主冒出一句,“宋陵,都忘了吧。我们各自好好的生活吧。”
呼吸声代替了所有的话语,没有了言语,只是安于一角,各自沉默。
不晓得窝在角落多久,不知不觉竟睡着了。肩上的东西缓慢滑落,好似缓慢的打开了苏醒的大门。睁开惺忪的眼睛,宋陵的衣服安静的躺在脚边,而他……盘坐着,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拾起素衣,本想打算披回他的身上,可刚迈了两个步子脚却变得沉重。忆起适才那个狂热霸道的吻,所有的动作顿时凝住。
丧亲之痛一度让他失去了理智,我还是保持点距离为好。将衣服抓紧了些,正准备坐回去,他的声音突兀的响起。“你醒了?”
“嗯。”半晌我才吐出一个字来。
他起身踱步到我的面前,没有丝毫犹豫的抽走我手里的衣服,自顾的穿回去,冷哼道,“看你这般不自在,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转头看着我,没有一丝起伏,“何况我不放心梓纯一个人。”
虽是意外,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只当是接纳了我的提议,毕竟他们曾生死相依过。点点头,开始摸索起四周,自我和宋陵掉下来已有段时辰,也不知乔纳兰现在怎么样了?
且不管那些人意欲何为,想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但是为何要引来宋陵和乔纳兰两个人呢?越想越是心慌,动作也跟着慌乱了起来,不小心被自己绊了一跤。
宋陵似看穿了我的心思,嘴里划过一丝嘲笑,“真这么担心他?”尴尬的整理好姿态,忍不住问出内心的疑惑,“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宋陵顿了顿,一丝怒意拂过眉梢,“黑衣人!几次三番巧合出现的黑衣人!”
“是……”我刚想说什么,耳边传来了石门打开的声音,和宋陵一同转去有动静的方向。阿牧珠举着火把进来,看见我们后报以安慰的笑,“忘隐你没事就太好了。”
多亏了阿牧珠及时唤回我的意识,不然那一剑真的会刺下去的,像见到救世主般忙迎上去,“阿牧珠,谢谢你。”
阿牧珠仍是一副笑脸盈盈,那是一种来自草原的豁达,拉着我的手忽然叹息,“忘隐我刚才真是为你捏一把冷汗,幸好我来得及,不然真担心你会一剑刺向落叶先生。”
“对了,先生他怎么样了?”我抓紧她的手问道。阿牧珠笑着摇摇头,“没事。”愣了几秒,又开口,“不过很是奇怪,你们掉下去后,那些人竟也没有动他,只是都撤了。”
“撤了?”我也不解的惊呼。
“怕是另有目的。瓮中捉鳖。”我们两个几乎忘了宋陵的存在,他的话令我不安了起来,“先探探情况再说。”他二话不说夺过阿牧珠手里的火把,径自出了石门。
阿牧珠的表情僵硬了几秒,自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这个人比阿牧翔哥哥还冷。”两人跟在宋陵的身后,我却越发的迷惑,先前他们想方设法的杀我无非就是要夺玉,可如今他们竟挟持我而不取。
“忘隐经过‘选择杀谁’的游戏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嗯?我回头对上阿牧珠别有意味的笑,“就是你真的很喜欢落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