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耳边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渲染了满车厢的温暖。憧憬的掀起车帘探向马车外的景色,雪花纷飞营造出皑皑白色的画卷。
从小到大从未见过下雪的场景,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伸出手去接不断飘落的雪,在手心凉凉的还没看够就融化了。
寒风掠过吹乱了我的发丝,却熄灭不了我看雪的热情,有些惋惜道,“若不是为了赶路,我一定好好的玩赏一番。”
“怕是这雪下不长,不如我们就稍作逗留应不碍事的。”封妍秋止住了笑回应我的话。
一直酒不离手的怜松红晕着脸酒气腾腾的附和,语气中带着几分的期待,“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没有玩过雪了。不如趁今儿个让我们岁寒三景给忘隐姐姐来个‘雪中歌舞’如何?”
映竹握着手里的短笛跃跃欲试,“我正想找个机会试试我练习的成果呢,寻梅你从小脚寒可以下雪地吗?”
我放下车帘诧异的看着寻梅,但见她笑言,“我的脚是偏寒可也没你说得那般夸张,踩踩雪地有什么打紧的。”
“那我们就下去吧,”我早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玩雪,冲着车夫唤道,“停车停车。”伴这她们的笑声,披了件枣红色的斗篷便冲到了雪地上。
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有趣极了,我像个孩子般玩了起来,耳边缓缓传来笛声,转身望去,映竹拂笛,怜松和寻梅踏雪起舞,至于封妍秋许是也被感染了,拔剑迎雪而舞,时而拨弄雪花,时而在雪地上划字,时而应着她们一同曼妙舞姿。
而我看得痴了,听得醉了,忍不住双手捧雪在冬意飘扬的白色之中转起了圈圈,此时此刻陶醉其中,忽然想起卢梅坡的《雪梅》来: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该是寻梅舞雪暗香来,满腹情思凭冬寄。”一曲终了,映竹禁不住陶侃起斗篷翩然,青丝白覆,舞姿轻盈,若仙若灵的寻梅来。
惹得寻梅动作骤停,似几分娇羞的反击道,“依我看来,抑扬顿挫皆我心,藕分丝连似映竹。”
这一来二往两人都被说的不好意思起来,不依不饶的开始互相嬉笑打闹了起来,我看着她们无忧无虑的姿态,也忘却忧愁笑的特别开怀。
酒瘾根深的怜松却不合时宜的叹息道,“只可惜少了一壶好酒酝酿。”正笑着,封妍秋也有些心痒的语逗起她来,“怜松,她们彼此都道出了各自的心思,也该轮到你了。”
怜松晃了晃已经空空如也的酒袋子,眨着明眸反问道,“妍秋姑娘是想学她们那般互点心思?”我见这气氛不错,难得的诗情惬意,忙鼓吹打劲儿道,“机会难得,如此也无妨,都说来听听呗。”
不多做争辩,封妍秋张口就来,“执酒独饮灌怜松,醉入人心情意浓。”这边话音才落,怜松不服软道,“刀光剑影侠女风,念君柔情女儿心。”
见她们身在情中道情思,我也忍不住替她们总结了一把,“思郎念郎郎不知,柔情深情情难诉,若问相思何处寄,大乔皇宫等卿去。”
“连你也笑话我们,别忘了你也是我们的同道中人。”一时间肆无忌惮的打起了雪仗,欢笑不断回荡在白纷纷的风景中。
顾不得冰在手中传来的冷冻感,抓起一大把就要反击,封妍秋灵巧的闪过反而砸中了突然从树后蹿出来的人。
定睛一看竟是阿牧翔,惊喜万分的迎上前询问,“你不是该在大草原上吗,怎么会在这里?”
本就冷淡疏远的神情,此刻更是凝重,凝视我好半天才道出自己的目的,“我是特地过来找你的,希望能够成为你的保镖,护你周全。”
我一时间给听懵了,不明所以的笑说,“你别开玩笑了,我哪里雇得起你啊,阿牧翔你是属于大草原的,如果真要跟着我便要背井离乡,何必呢。”
她们纷纷靠了过来,先是寒暄了一番,而后寻梅再次代我婉拒道,“是啊,阿牧翔公子,你若是要送我们一程,定会万分感激的,至于……”
“我是认真的,可否能够跟忘隐姑娘单独谈谈。”阿牧翔打断了寻梅的话,眼神里看不出丝毫玩笑的痕迹。
气氛霎时变得凝重,为了不让场面变得更僵,索性答应了,“那好吧,这边请。”一前一后在距离她们十多米后顿下了脚步,不理解的问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定要跟着我呢?”
“为了报恩。”简单明了的四个字,却是让我愈加的困惑不解,“我对你何恩之有?”
阿牧翔郑重其事的解释,“你虽对我无恩,可是你对整个草原,整个阿牧族有恩,因为你救了草原上一对最明亮的珍珠,能够让她们开心无忧的继续闪耀光芒。”
“我只不过是尽我所能而已,你又何须如此言重,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对此耿耿于怀。”他的民族意识强我是体会过的,可是也不至于给我当保镖吧。
然而他依旧不变初衷,更深一层次的说明了原因,“代替可汗一族报恩是我的使命,当年我阿爹就是为此不惜牺牲性命,也要替可汗还对方的人情。”
“什么意思,你阿爹他是为了还人情而死的?”这算是什么习俗啊,报恩还会有人代替?
阿牧翔神色痛楚的点头,“是的,我们阿牧族人虽然对人热忱,可也不会拖欠别人的情意债,而以我爹为首的勇士一族,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传承而存在的。你救了阿牧珍更守护了她的依靠,更让阿牧珠重新展露笑颜,从我回到部落的那一刻起,保护你便是我此生最大的信仰。”
他所说的情况让我很是惶恐,心情顿时觉得压抑,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不,我不信命,我相信命运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什么代替报恩,什么信仰,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回大草原吧,那里才是你的家。”留下话后转身欲走,他却拦住了我的去路,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似发誓般,“我不管你答不答应,从今天起你商雪苏就是阿牧翔此生最重要的信仰,我会想死士般守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心意已决,我再多说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只能无奈妥协,“随你吧。”回到马车开始重新上路,而他策马相随。
离开边镇,我们已经进入了四方国的南城,是夜,微雪停了。找了家客栈投宿,小二热络的迎了过来,“几位姑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呢。”
“天黑路滑的,我们自然是住店,给我们连三间客房,先弄点吃的送上桌来。”在封妍秋的回应中,我们已经在靠里的大桌上坐定。
小二连连称好的下去准备,瞥见阿牧翔和车夫坐在前面的小桌上,本想叫他跟我们一同用餐的,哪知我这还没站起来,他一抬手将一个小地痞给撂倒了。
当即那人吃痛的吼叫道,“你大爷的,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对老子动手。”阿牧翔却是不慌不忙,一脸淡然的开口,“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管你是谁,我只知道想要打那边姑娘的主意,绝对不可饶恕。”
“你……”对方被气急抡起拳头就要朝他回去,结果自然是被狠狠的教训了一番,而阿牧翔悠然自得的坐在原处喝热茶。
所谓识时务者会自保,眼实在打不过那人低骂了几句,悻悻的离开。闹剧落幕,耳边传来了怜松的声音,“看来有阿牧翔在,这一路上我们再也不怕会遇到坏人了。”
“可不是,这一路上但凡要对忘隐姐姐不利的人或事,统统的都被他给解决了,你说为何阿牧翔如此紧张保护呢,莫非……”
我忙出言打断映竹的妄自揣测,“行了,原因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嘛,他非要坚持我也没有办法,再说我已经有了落叶先生,你们呀还是顾好自己吧。”
离帝都越来越近,也离想要见的人越来越近,内心的迫切感反而更加的浓郁了,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卸妆,封妍秋端了一碗药递过来,“快趁热喝了,师父说过这药可不能断,若不是你急着要赶路,她定是要留你痊愈了才放行的。”
看着黑呼呼的汤药,眉心下意识的皱起,一闻这味道便知很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眼看离南禹国前来和亲的日子越来越近,而静音更是焦急心忧,我若不及早出发,她定会独自偷偷的跑回来的。”
一鼓足气饮尽,余味苦腥难忍,在我差点反呕时封妍递给我一个嘉应子,“这倒也是,毕竟她的身份不同,若然贸然回宫定会招致杀身之祸,希望商老爷和商夫人能够看住她才好。”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她跟林君游之间的联系,若是处理不好他们两个都会痛苦,本是两情相悦,奈何因为身份的禁锢彼此折磨。
“放心吧,有娘在应该可以安抚她的情绪,再者不多久他们也一道回来。”
“如此最好,可眼下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你该用什么身份回宫呢?要知道花晨苑的商妃已经在一年前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