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行礼恭送,然后便回了正院。
裴承州忙迎上来:“母亲,怎么样?柔嘉长公主有没有为难你?你受委屈了没有?”
赵瑾道:“她能怎么为难我,左不过冷言冷语,我还没嘴刺回去?”
柔嘉长公主倒是句句带刺,可她又不是没长嘴。
再出格的?
仪态风度样样不缺的公主当然不会骂人,更不会打人,她也没资格体罚赵瑾,战斗力也就是个冷言冷语了。
见裴承州有些歉疚的模样,她道:“打架不对,不过事态所致,你做的不算错。”
挑到杜琦又不是裴承州自愿,那种时候混乱都不及,哪还能容人挑个合适的对手呢。
“不过也要罚,稍后你们便去祠堂跪上一个时辰吧。”不痛不痒的惩罚,也算是做个样子。
两人自然应是。
赵瑾这才看向裴承允。
裴承允道:“正如二哥之言,秦王世子先对五皇子口出恶言,还暗指二皇子不及大皇子名正言顺,肖想太多,五皇子与二皇子素来感情极好,自是忍他不得,便动起了手。”
说白了就是秦王世子先嘴贱惹的祸。
“对,这回还真不是五皇子挑的事。”裴承州点头,“秦王世子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这位赵瑾也有所耳闻,能同五皇子并称卧龙凤雏不是没有原因的。
秦王与建文帝同父异母,但两人感情还行,更在后者登基时出了大力,故而很是得建文帝信任,将禁卫军交由他掌管。
这可是实权中的实权。
秦王世子的确有跋扈的资本。
既是皇亲贵族,亲爹又手握实权简在帝心,他还是秦王中年得来的独子,不嚣张都对不起他投的这好胎。
他也不负众望,顺顺当当长成了一个合格的纨绔,连上书房都能想不去就不去,整日里招猫逗狗,满京没几个比他更嚣张能惹事的。
而五皇子就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两个年纪相仿,同样抱着天老大我老二想法的中二少年怎么可能互看顺眼,每逢相遇就掐架是必须的。
两人可谓从小打到大,不过大多数情况下五皇子略胜一筹——毕竟秦王世子被宠的没边了,满脑子只是酒色玩乐,哪里比得过至今还被压在上书房、骑射功课一骑绝尘,偶尔还挨建文帝几顿打的五皇子呢。
由此他也更加不忿,回回都要主动挑衅五皇子。
就像裴承州说的那样,秦王世子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不过叫赵瑾更关注的并不是秦王世子这个熊孩子,而是他背后的秦王。
赵瑾沉吟半晌,看向裴承允,还是打了直球:“裴承珏背后的人是秦王?”
裴承允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我又不是傻子。”赵瑾扯了扯唇角,“能叫你讳莫如深缄口不言的,也就是那几个人了。”
要么权势够盛,要么地位够高。
建文帝倒是很符合条件,可裴承珏纵然能力不错,却还不到建文帝越过一众心腹用他的地步。
而若裴承珏同几个皇子有牵扯,裴承允不必说都会主动告诉她。
手握实权的重臣不足以叫裴承允过分忌惮。
排除法下来,也就剩一个身份尊贵、军权在握,叫多数京城中人敬畏三分的秦王了。
也是今日被秦王世子勾起了这一茬,她才想问问明白:“秦王手下不缺人,为何会用裴承珏?”
裴承允道:“应是堂兄主动搭上的秦王,不过秦王手底下确有不大干净的事需要用人,堂兄尚未入朝,能力足够,身份又多有便利,秦王自然会接下他的投诚。”
这个不大干净就很耐人寻味。
见赵瑾面露深思,裴承允提醒道:“此事牵连甚大,母亲最好只当不知,否则稍有不慎,祸端无穷。”
闻言,赵瑾面色凝重了许多:“我明白了。”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瞎好奇。
她一点也不好奇秦王都这把年纪和地位了还在瞎折腾什么!
“不过裴承珏毕竟姓裴……”赵瑾倒不是担心裴承珏的小命,而是怕他连累大房。
裴承允道:“堂兄心里有数,母亲不必担心。”
“你倒是清楚他。”赵瑾挑眉。
裴承允笑了笑:“儿子与堂兄关系尚可。”
赵瑾懂了。
在裴承允嘴里,尚可已经能等同于交心了。
明明二房上门要文来笔庄时裴承允还暗自提防着裴承珏,却不知这两人何时勾搭上了,连这种要命的底都能交付。
或者……裴承允也可能掺和了秦王那不大干净的事。
赵瑾想着想着眉心直跳,看着下头那俩不堪入目的乌青脸顿时更烦,挥挥手叫他们赶紧走。
裴承州自打他们开始聊正事就没插嘴,不过看他表情显然也是早就知道的,见赵瑾挥手也利落的起身行礼告退。
裴承允随后起身,忽地想起了什么,道:“儿子方才刚得到消息,南疆交战之际,图尔后方忽被突袭,死伤四千余人,随后却找不出罪魁祸首何在。”
偷袭的不大可能是大齐的人,大齐要有这个能耐,也不会交战这么长时间还打了个不相上下了。
赵瑾正想着此事,就听裴承允继续说道:“不过就在之后,我方粮草被烧,堪堪救下的余粮,仅够两月之量。”
赵瑾面色一变。
南疆距京城快马加鞭都要一个月。
也就是说,在裴承允收到消息的今天,南疆将士可能已经剩下一个月的粮草了。
裴承州握紧拳头:“可恨今日朝堂之上,大皇子与二皇子竟还在为护送军饷人选一事争吵不休。”
裴承允沉默片刻,只道:“消息大抵傍晚就能传到当今耳中,自会做出妥善的处理。”
无论是南疆边城,还是周边郡县,都不会坐视将士挨饿不理,最多就是稍微难些,忍饥挨饿不至于,只是南疆与京城的对比太惨烈,叫人心生不忿罢了。
赵瑾也很快找到了裴承允要说的重点:“粮草为何会被烧?”.
“有奸细。”裴承允道,“这也是儿子同母亲要说的,这把火许会烧到京城,父亲……到底曾为南疆主帅,若有不慎,只怕被泼脏水转移视线也未可知,烦劳母亲近日多注意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