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话的功夫,也叫那边两个皇子察觉了。
回过头的瞬间,六皇子似乎连腰背似乎都笔直了许多。
赵瑾几人快走几步,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六皇子亲手扶起裴西岭,只是赵瑾余光却瞥到他手臂僵硬了一瞬。
想来是被迫勾起什么不友好的回忆了。
“平阳侯来得正好,本殿下正要寻你呢。”七皇子皱着眉头,立即开口,“不知六皇兄在京郊大营都经历了什么,竟成了这般模样?”
六皇子想说什么,却被七皇子一把打断。
“只是寻常训练,不知七殿下何出此言?”裴西岭回道。
“何出此言?”七皇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转身指着六皇子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青黑开口问他,“你瞧不见么?从前多开朗多爱笑一人,进你京郊大营不过短短几日就成了这般模样,你瞧瞧——这跟从前不说一模一样,那是毫不沾边啊!!平阳侯你就没什么话要说么!”
七皇子大抵是真的担心,一番话都不带停顿的,还使劲儿拦着六皇子不让他说话。
就跟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
“训练疲累,想是六殿下体力不支之故。”裴西岭言简意赅。
七皇子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恶婆婆,声音都劈叉了:“只是疲累?”
“不然呢?”裴西岭的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自是如此。”六皇子寻着空档连忙开口,转头对七皇子解释道,“七皇弟误会了,我当真只是体力不支!”
七皇子看他的眼神恨铁不成钢,但总算听劝,还在六皇子的眼神威胁下老老实实给裴西岭道歉赔了罪。
“七殿下护兄心切,臣能理解。”
这话说得没错,但莫名有种欠揍的感觉。
七皇子嘴角一抽,好歹是忍住了没说话。
他私心里是觉得老男人自己整日里面无表情没点人气儿,就见不得旁人开朗爱笑。
想他六哥以前那是看到只狗都要笑上三分的人,多阳光爱笑一小伙,没几日就被折腾成了这般模样,可见谁都逃不了老男人嫉恨的毒手。
这还没跟他平阳侯府扯上半点关系呢就如此嚣张。
他都不敢想象日后有了大怨种女婿,裴西岭又要如何丧心病狂。
想到这里,他看向裴羡的目光莫名带上了几分同情。
裴羡有些莫名其妙:“七殿下可有吩咐?”
“无事。”七皇子摇了摇头,“只是觉得郡主命怪好的。”
摊上这么个爹,可怜见的还不知能不能嫁出去呢。
“不可在此叨扰侯爷,我们该回府了。”六皇子想是忍不住了,对裴西岭一家客气点头后,就拽着七皇子迅速准备离开。
裴西岭忙道:“明日该回京郊,臣在城门处恭候六殿下。”
六皇子身子一僵:“本殿下记得了。”
赵瑾在一边看得一脸兴味,在七皇子警惕的眼神回头扫向裴西岭后,心下竟莫名有种六皇子是小媳妇,七皇子作为娘家妈来控诉质问恶婆婆的错觉。
……什么鬼。
“我们回吧。”裴西岭道。
赵瑾点了点头。
后头的裴羡和周念慈俱是一脸微妙模样,想来也是对六皇子这反常状态好奇。
“呀,裴兄你在这呢!”
安阳郡王眉开眼笑地走了过来,同赵瑾打过招呼后,哥俩好的一把揽住了裴西岭的肩:“好几日没见,裴兄你精气神又好了不少啊!”
“尚可。”
“到底男人是要多些精气神才好看,否则那不就跟被掏空了似的,白瞎那具好身子和漂亮脸蛋!”安阳郡王笑呵呵的,“你我到底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裴兄对弟弟的好,弟弟记着了!”
他大力拍着裴西岭的肩,俨然一副感激不尽的神色。
赵瑾不想听这智障对话,打了招呼就先往马车边去了。
裴西岭片刻后才得以摆脱安阳郡王,回来送她们回府。
赵瑾也很好奇,回去后不由问起裴西岭:“你究竟对六皇子做了什么?”
“只是寻常操练。”
“怎么个操练法?”
裴西岭又不说话了,只一双真诚的眼神定定看着她。
赵瑾嘴角一抽,也识趣的不问具体了。
“不过六皇子这模样……你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能跑能跳,能吃能喝,如何算重?”裴西岭并不觉得有多狠。
“……倒也没错。”
想来六皇子受到的应该更多是精神攻击?
见她目露担忧,裴西岭道:“当今不会问责于我,不必担忧。”
去庆华长公主府前,六皇子可是先进了宫的,建文帝可什么都没说。
赵瑾也没再说起这个,转而问道:“陈家家产已经送入国库,何时换作北疆军饷?”
“还需待户部清算完毕,再等当今批下。”裴西岭道,“北疆数十万将士,近来因军功升任的也不在少数,总要两边都核算清楚,年前能下来都是快了。”
“可真麻烦。”话是这么说,赵瑾也知道这急不得,且北疆现在也不是没钱没粮草,朝堂就更有时间一级一级走程序了。
而李尚书……他有点守财奴属性没错,不过大是大非是分得清的,也不至于在军饷问题上卡程序。
“朝堂从来如此。”裴西岭道。
赵瑾叹了口气,眉眼间带着隐忧:“也不知州哥儿如何了。”
“前线战事不可随意打探,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裴西岭想了想,还是道,“五日前当今便收到了北疆秘报,战事有胜有败,但总体大齐占上乘。”
“漠北军竟如此强悍?”
“他们休养生息二十年,总是筹备充足的。”而反观大齐,南疆图尔才打下来没几年,北疆就出了事,虽不至于慌手慌脚,但总有弊缺。
倒不是北疆没有防范,而是相对于当初安安分分的漠北,频频挑衅的图尔更要紧,大齐的资源自要先向南疆倾斜好拿下图尔。
在这期间里漠北没踩上一脚都是自家内政出了问题,而南疆战事又结束得太快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