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里添了蛇床子,独服无碍,但配上依兰香有绝佳催情之效。”孝纯县主缓缓道来,“骆姑娘安排接近我与郡主的丫鬟身上都佩有依兰香制成的香料。”
话都说到这份上,这个消息也毫不令人意外了。
裴羡脸色平静,再次郑重向她道谢。
“以我与郡主的交情,说谢未免生疏。”孝纯县主温声开口,“正如我方才之言,即便没有我,郡主也不会受难,今日便权当是我免去姐妹一些小麻烦罢。”
赵瑾客气依旧:“无论如何,县主此情,我平阳侯府承了。”
提醒裴羡是一部分,还有部分原因——若非孝纯县主手下留情,今日躺在安远伯世子床上的只怕就是赵瑜了。
她毫不怀疑孝纯县主有这个能力和胆量,而在她管不到骆府和赵瑜,甚至没有多防备的情况下,孝纯县主得手是一定的。
届时她作为赵家女难免要受波及,还是在名声清白大过天的封建时代,若再被有心人稍加推动,事态便很难控制。
虽然现在赵瑜的名声也好不到哪去了,但直接和间接差别还是很大的。
孝纯县主声音含笑:“无碍,今日事多繁乱,夫人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赵瑾客气与她道别。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裴羡微有愧疚道:“我只顾盯着骆恬,却忘了盯安远伯世子,这才叫他寻到机会找药谋划,险些便着了道……”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赵瑾道,“先前叫你盯着骆恬也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裴羡点了点头,心下也明白自己问题出在了哪儿。
轻敌是一方面——她以为骆恬屡屡寻安远伯世子是为了提前培养感情,好叫她自己日后能少些婆家刁难,却没想她竟是这样阴毒的打算。
而自己明知她不甘心却还是大意轻敌,以为她会谋定后动,而非就这样快的在自己大婚之日谋算。
就算骆恬最后没有得逞,但也够裴羡敲响警钟了。
而另一方面,她识人还是差了些,不说看透人心,但也该明晓几分敌方为人处世与心性,而非被算计而不自知,最后反倒叫被她一向防备疏远的孝纯县主提醒才知。
听到她的想法,周念慈道:“正如孝纯县主之言,即便她不出手你也不会中计,无非是能不能将计就计回敬的问题,不必太介怀此事,而孝纯县主也并非全然无辜……这里头她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还不一定呢。”
赵瑾也点了点头:“她堵在这里知无不言,无非便是提醒我们承她的情,那承了就是。”
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他们承得起,也还得起。
裴羡也微微颔首:“我也会谨记今日教训。”
“还有一点。”周念慈笑看着她,“你做事下手都不够果断,很多时候都留有余力,留一线没错,但也要分人,而孝纯县主之作为,你该效仿一二。”
裴羡若有所思:“二嫂说的是,我是该下手果决利落些。”
赵瑾几人回府时时间已经不早,用膳沐浴后便睡了。
翌日她起来后便问惜夏:“宋侧妃生了没有?”
惜夏摇头:“后半夜羊水才破,此后一直难产到现在,还未有生产的消息传来。”
“七个月的身孕早产,是要凶险得多。”赵瑾没再关注,转而问,“安远伯府可有消息?”
“骆府丞夫妻去了安远伯府之后半夜才出来,还带着骆公子,几人脸色都极为难看,还有……骆夫人脸上似乎有个巴掌印。”
赵瑾没多惊讶:“安远伯夫人本就不是个好性子的。”更别说昨日丢了那么大一个人,还累得宋妙云早产,只要想想二皇子的手段就够这夫妻俩怒气值飙升了。
宋妙云失宠失势不假,可到底头上顶着二皇子府的名头,肚子里更揣着二皇子的孩子,给她当众吓得早产,二皇子会善了才怪。
“还有……既是孝纯县主出手,想来骆恬是扫不干净尾了。”赵瑾道,“安远伯府那一家子都不是好性的,若得知她是罪魁祸首……那可有她受了。”
惜夏看了她一眼,问道:“可夫人,骆家如此算计郡主,我们便不回敬,只瞧着安远伯府作为么?”
“安远伯府只是开胃菜。”赵瑾眼眸深了许多,“她既喜欢毁人清白,那就自己尝尝滋味吧。”
她从不愿以这样的方式去对待女子,因为封建思想本就是禁锢女子的糟粕和枷锁,但骆恬实在是触到她的逆鳞了。
她既如此喜爱毁旁人清白,赵瑾也不介意打破底线,以糟粕和枷锁回敬于她。
惜夏立即点头:“是,奴婢这便去准备。”
赵瑾看了她一眼,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她发现每回到这种时候,惜夏都格外激动和有干劲。
就……也没什么不好。
惜夏正准备下去,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道:“对了夫人,昨夜骆府丞夫妻离开安远伯府后,安远伯世子夫人凌晨又乔装低调地回了骆府一回。”
“安远伯府没关着她?”
惜夏摇头:“并未。”
“这种时候回去……”赵瑾若有所思,“是有在安远伯府不能说的话么?”
安远伯府能放她出门也很值得深思。
而以骆恬的行事作风,怕不是要釜底抽薪?
她敛下眼眸。
她用过早膳后,正准备陪陪如意和糕糕,就见裴西岭大步进来。
“父亲!”
如意和糕糕眼睛一亮,立即冲了过去,一人抱住他一条腿。
裴西岭寒冰般冷冽的眼神顿时柔和了许多,弯腰将他们抱了起来。
“父亲又有三日没回来了!”如意噘着嘴很是不满。
糕糕也很委屈:“父亲不喜欢糕糕吗?”
“怎会?”裴西岭抱着他们坐在赵瑾身边,声音轻柔,“父亲最喜欢你们了,只是近日事忙,没法在府陪你们。”
如意和糕糕也明白大人有事要忙,所以只是嘴上抱怨一句,缠得裴西岭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