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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_85459挚友先生的离去让空虚在被光明遗弃的房间中蔓延,而我被过往的阴影纠缠,目光所及之处,仿佛都能见到一个女人模糊的面容,在古墓般的小屋内游荡。我无比恐惧未知,因为未知中蕴含着难以描述的危险,有些时候,我知道,某种状态的痛苦程度远非死亡可比。
但遗憾的是,我想不起来曾经何时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我试图成为自己躯体的上帝,但我的大脑尚有一小部分被完全封闭,就仿佛一扇紧锁的小门,而开锁的钥匙已经被遗忘。每当我来到这扇门前,我就会变得如此虚弱而胆怯,我无法开启这扇门,以至于我无法将我的研究深入进行下去。
我念到:"太清入心宁,练神而气灵,随我游星列,玄光现宫廷。"脑中仿佛流过一条清泉,往日的幽灵瞬间从我眼前消失,我试着抖擞精神,站起身来,从口袋中取出银行卡,觉得卡里面似乎沉甸甸的。
我想:能不重吗?里面有六万多元钱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出去饱餐一顿,我答应过挚友先生,从此以后戒毒戒烟,戒酒戒色,皈依空门,心无尘绕。因此海·洛·因从此是不能碰的了。但即便如此,饭可不能不吃。
我想起晚餐的选择,顿时头晕脑胀,用手撑住墙壁,觉得脑海中食物的影子如同繁星般灿烂。
自从我来下洋之后,我已经逐渐淡忘了美食的味道。大部分情况下,我的食物只有方便面,偶尔有那么几次,我委身于女房东那枯萎、肥胖而苍老的身体,换来一些钱,可以在路边吃一碗带着香葱香菜的大排面,但面条的滋味儿仿佛充满着女房东腋下和某部分的臭气,令我几欲呕吐。
我想:看电视里的广告说,必输客里面卖的大饼似乎别有风味儿,今天不如去尝尝?但怎么才能装出常去吃饭的样子呢?这问题可真让人左右为难。
我推开门,听到啪的一声,一个女孩儿尖叫着朝后倒去,我想要将她抱住,止住她摔倒的势头,但我发现她倒地时的姿势异常曼妙,以至于我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她的脸上带着惊慌的表情,中分的短发在空中如柳絮般飘扬。身体失去平衡,双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拉住我的手。她的眼睛充满着哀求、可怜与无助的光芒,她漂亮的脸庞在这一刻去除了所有的伪饰,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只有在恐慌和暴怒中,人才会恢复真诚,可见人天生就有互相伤害的天性,人性本恶,所有的善都是后天形成的伪装。
我正沉浸在大彻大悟的狂喜之中时,她哎呦一声,一屁股摔倒在地,痛的眼睛眯成了细缝,不停用光滑的小手抚摸着自己娇小的臀部,嘴里不停呼出冷气。
她嚷道:"你为什么不拉我一把,还站在那儿傻笑做什么?"
我说:"在下见姑娘姿势美观,心中不禁击节赞叹,到底是风姿绰约,天生丽质,便是跌倒,也能有如此风情。"
她面色窘迫,但却似乎在窃喜,伸出手,对我说:"现在总有空帮忙了吧。"
我与她素昧平生,但我却知道她是谁,我早就听说楼上有一位来自临山镇上的女孩儿,通过嫁给本地的吸·毒者,从而获得了本地的户口。随后摆脱了她那糟糕而丑陋的老公,傍上了某位有钱的老板,从此成为了不堪的婚外恋从业者,俗称二·奶,又也许是小三,其中区别,我也弄不清楚。
她后来被富豪抛弃,并就此栖身在这贫民聚集之地,恰好就住在我楼上的房间中。
眼前这位女孩儿,就是那位整天受人谤议的她。
她手伸了半天,我却似乎梦游天际,她生气起来,伸手在脏兮兮的地板上一撑,猛然站了起来,瞪着我说:"你这人素质怎么这么差!难怪我听楼道里的阿姨整天骂你。"
我心虚无比,东张西望,低声道:"在下罪过,罪过,还请姑娘原宥则个。"心里却想:大姐你在我门外偷看,这也是命中注定,遭此一劫。
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说:"你这人说话还真是滑稽。怎么跟古装电视剧里的老头一样文绉绉的。"
我不敢多说话,因为面对着她,我觉得心中有股大火在燃烧,这大火愈烧愈烈,很快既要到达某个隐秘的部位,露出令人难堪的迹象,我朝她轻声说:"对不起。"绕过她的身体,直奔楼梯口而去。
她伸手拉住我说:"别走!我找你有事儿商量。"
我问:"姑娘,在下肚腹无物,饥饿难耐,有何要事,不如过会儿再说?"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盘旋,倏忽间,我觉得她的眼眸似乎闪现着红光,而她的眼白渐渐被黑色吞噬,以至于她的眼睛仿佛一潭黑水般深不见底。她轻声在我耳边说:"现在,听我的话,把门打开,我俩进去。"
我意识到她是一位血族。
在几天之前,如果有人对我说这世上有这样吸血吃人的怪物,我定然会将其斥为无稽之谈,说不定还会一边吸迷烟,一边大肆嘲笑呢。可如今我的世界却突然天翻地覆,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变成了吸血妖魔,连在楼道里撞倒的女孩儿,都恨不得将我吸成僵尸。
我打开门,她在我腰际一推,我觉得她的力气异乎寻常的大。我无法抗衡,脚下拌蒜,摔倒在屋子里。
她关上门,在漆黑的房间内随手一按,打开了灯光。我看清她穿着条纹的绒线长袖衫,一条端庄的长裙,配以一条黑色的丝袜,这让她浑身散发着令人难忘的魅力。
她单膝跪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睛说:"不要反抗,不要反抗,闭上眼睛,享受我的拥吻吧。"
我想要放声大笑,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催眠这等下三滥的东西,岂能在我面前卖弄?只要我稍稍一动念头,顷刻间便能摆脱她的控制。
但我很快沮丧的发现,她的催眠术实在太过有效,以至于我的意识成了旁观者,我暂时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为了配合她的催眠术,我的大脑甚至制造出了一个临时的傀儡人格,迷迷糊糊的供她驱使。
我远远望着她与那个傀儡人格,后者老实的像个婴儿,在她面前乖巧的一动不动。她温柔的用嘴唇在他脸颊旁磨蹭,过了一分钟,她张开嘴,露出尖牙,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惨叫起来,但我的躯体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的自我意识似乎被身体当做异物,暂时排斥在外。这让我伤心欲绝,就仿佛被啃老的儿女遗弃的老人那样悲伤。
我知道我为什么被她催眠了,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催眠术过于强大,而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依旧沉浸在过往的迷雾中,我的意识还未完全清醒。我状态不佳,无法应付如此强大催眠能力的血族。想明白原因,这事儿就好办了。我先设法抚慰住颤栗的大脑,将往昔的阴影暂时尘封,慢慢取代了那个傀儡人格,它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因为它不过是被临时创造出来的。
我感觉体内的鲜血飞速的朝她牙齿尖涌去,我的身体麻木,无上的快感充斥着我的每一根神经,那简直是世上所有乐趣总和也无法比拟的癫狂与糜烂的喜悦。
我在心中默念:欲息不生,独遗凡尘。
喜悦感被我压制了下来,我竭力分析这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注视着每一个血细胞的动向,发现它们也仿佛迷魂般逃离我的身躯。但我注意到:血液流逝的速度正在减缓,她不打算杀死我,而仅仅是想要饱餐一顿罢了。
我检查体内血液的储存量,大约剩下三分之一,如果我是常人,我已经九死一生了。但我却能够请求大脑,分泌出一种临时的血液替代品,混合着剩余的血液使用,并说服各个器官接受它作为临时的押运官。我应该能够支撑一段时间,直到我恢复正常的血量。
她满意的离开了我的身体,眼神迷离,似乎正在回味刚刚的美餐。我倒在地上装死,希望她就此放我一马。她应当不至于如此心狠手辣,不然她早就把我的血吸得一滴不剩了。
她有些惊讶的说:"你似乎已经被血族的人玩弄过了,所以你的血有些古怪。嗯。。。。你似乎是个尸鬼,成了某个吸血鬼的半吊子奴仆。"
我想:尸鬼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不记得被血族吸过血?
但我很快想起来了,那一天,当我杀死血尼姑桑树的时候,我大脑短路,居然用皮肤吸收了她遗留在我身上的残血,从那儿以后,我变得有些畏惧阳光,而且即使在秋风时节,我也不感到寒冷。
该死,该死,该死,我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了她口中的尸鬼!如果我不是在装死,我恨不得跳起来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女孩儿绕着我转了一圈,瞧着我的目光中充满着顽皮的神情,那是跃跃欲试的冲动在作祟。
她说:"我应该转化你吗?伟大的该隐啊,我真想把你转化成我的孩子,我的伴侣。因为你杀死了桑树,你杀死了我的第一个孩子,我的初生女儿。"
我觉得一股寒意从脑袋直窜入脊椎骨,那是顿悟的虚寒,是恍然大悟带来的刺激感。我知道她是谁了,我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上门来,我知道她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了。
她是血腥玫瑰,令梵卓王子也感到棘手的大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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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尸鬼——尸鬼是血族制造的奴仆,借由让凡人吸食少许血族的血液转生而成。尸鬼通常具有害怕阳光的弱点,但不会被阳光消灭,仅仅会受到严重灼伤。他们同时也会继承血族不畏酷寒的优势。他们的体力比凡人要强一些,对血族主人忠心耿耿,绝对不会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