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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殷桓不得不大义灭亲趁夜赶回凉州把他哥殷檐的私库洗劫一空,这才凑够了灵石。
北茫宗在医疗方面发洪水一样源源不断涌出的灵石终于止住了,谢见隐简直感动得要哭了。
殷桓深沉道:“这没什么,我苦一点不算苦,苦什么都不能苦孩子……”
吃喝二字,人生大事。
这是殷云度从殷桓那里学到的。
不过他一开始也是只会吃,对于厨艺半点都不了解。
但后来四处流浪游荡,他脑子聪明,见得多了,渐渐也便会了。
只是这流云阁的膳房用的食材实在不讲究,多是放久了影响口感的,只有豆腐和虾还算新鲜。
殷云度整理了下能用的食材,脑子里很快有了合适的菜谱。
豆腐两面去皮切块晒干,锅中下油清烟起再下豆腐,稍洒些盐,豆腐翻身后加甜酒一茶杯,加热水泡发的虾。再加秋油适量,再滚一回,加糖再滚,葱切半寸入锅,随后缓缓起锅。
这是前世在凡人界一饭馆内吃过的,见岑丹溪喜欢,他便使了些银钱请后厨的老翁教他做法。老翁不止教会了他做这豆腐,还教了他些酥饼点心的做法。
岑丹溪五感敏锐,过辣过咸的东西都吃不下,只爱吃些鲜甜的。
一旁的莲子也煮够了两柱香,流云阁的莲子还不错,但在殷云度这里总比不上济州的杏仁。
济州的杏仁是甜杏仁,北茫宗后山有一大片南杏,六七月份就可以用杏仁做杏酪了。
思及此,殷云度唇边的笑意深了些。
拿食盒把东西装好,这才回了院子。
他们在小院内的石桌上吃饭,食物的香味吸引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什么东西啊。”应怜骑在墙头眼巴巴的看:“这么香。”
殷云度心想这姑娘忘性真大,被岑丹溪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才过了多久,这就忘干净又来爬墙头了。
“应姑娘。”殷云度委婉提醒:“昨晚回去后,休息得可还好?”
“昨晚?”应怜从墙头跳下来,摇摇脑袋:“你不说我都忘了问,我昨天明明记得我来了你们这边……然后,然后做了什么来着?”
她有些苦恼:“我的脑袋好像坏了,我只记得最后被你送回去了。”
殷云度看了眼头都没抬正若无其事吃莲子的岑丹溪,冲应怜一笑:“我也不记得了,或许是昨天大家都太累了吧。我做了些凡人界的菜,应姑娘要一起用午饭吗?”
岑丹溪终于有了点反应,有些护食的往自己碗里多夹了几块豆腐。
应怜显然被这味道勾得馋了,但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了,我早就辟谷了。”
“那真是可惜。”殷云度目光扫过她颈间随着摇头而晃动的银锁,样式精巧,上覆麒麟祥云纹样,华美异常。
殷云度微笑夸赞:“应姑娘这长命锁真是漂亮,想必绝非凡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纹样是凡人界的皇室徽印,民间不能私自拓印。
“我父亲给我的,我便戴着了。凡人界得来的而已,能是什么稀罕东西。”应怜有些心不在焉的打了个哈欠,没放在心上。
“我听崔师兄说,应姑娘不是同应宗主和夫人一起去赏琼花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啊,原本是去赏花的。”应怜有些低落:“但是母亲突然又不太好了,我们不得不赶回来。”
殷云度状似不经意问道:“应夫人身体一直不太好吗?”
东阙宗素以医术占卜闻名于世,宗主的夫人却久病不愈……
“自我记事起,母亲的身体便这样了,这些年一直不见好。”应怜眉头紧蹙,低落道:“我每每问起,父亲都说让我不要因此忧心,他会治好母亲的。”
她攥紧了衣裙:“每次母亲有什么事,他总强作无事让我不要管赶我出去玩,可我也想帮忙……”
殷云度才刚安慰了两句,就听“啪嗒”一声,岑丹溪的筷子落到了地上,而他本人已经因为痛苦蜷起了身子。
不知看到了什么,殷云度瞳孔一缩在应怜看过来之前伸出手以宽大的衣袖挡住岑丹溪,随后语气严肃起来:“抱歉应姑娘,岑公子身体不适,我们先失陪了。”
应怜有点懵,怎么一个两个的身体都这么脆弱:“要不要我帮忙请个医修过来?”
“多谢姑娘好意,在下也略通一些医术,这种程度能处理得好。”
“哦……哦。”应怜看着他熟练的把人抱起来,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那我就先告辞了。”
殷云度朝她一点头,便脚步匆忙抱着人进了房间。随后一挥手,将屋外布好了结界。
岑丹溪在他怀里冷汗涔涔捂着头顶,牙齿把嘴唇咬得毫无血色。
“阿圆……”殷云度将他放下,让他靠在床头。岑丹溪痛得面色发白,想拿手去掰那刚冒头的幼角,却被殷云度握着手腕拦住。
幼龙还不能称为龙,此时尚且无角,称虬。龙以角听声,故而幼龙是听不见的。
只有长了角才能听见声音,算作成年长大。
“不要碰,等长出来就好了。”殷云度握着他的手腕,让他靠着自己,低声安抚:“长出来就不痛了。”
或许是因为新角冒头,岑丹溪能听到一点声音了,他仰脸循着声音源头的方向看向殷云度的嘴唇,然后缓缓地,对殷云度露出了个干净纯粹的笑来。
面色惨白虚弱,可眼睛却盈着光。
他挣了挣手腕,殷云度松开他。
岑丹溪很慢的打手势。
听不懂,但是,好听。
多跟我说说话。
殷云度眼瞳颤动,忘记了维持伪装,眼睛露出原本璀璨的金红色。
“好,说说话……”殷云度声音低沉:“就说说我从前的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我十几岁的时候,我娘给了我一颗蛋。”
“我一开始觉得,我这么厉害的人,怎么能做孵蛋这种事呢。”
“后来我想通了,其实我挺孤独的。我爹有很多朋友,但是我没有,我很羡慕。师兄他们都很忙,外面交的朋友都是和我假玩。如果能把这颗蛋孵化,就能有一个可以陪我很久很久的人。”
“我给他取名阿圆,到哪里都带着他,我盼着他什么时候能从蛋里出来和我玩……”
“听说凤凰血里有生的力量,我年纪小不懂事给他的壳上滴过血,都渗了进去,大概是被他喝掉了。这不好,搞的后来他总想喝血,咬我就算了,咬别人多不好。”
“后来我家里出了变故,我把他藏起来了,再见到他时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他不认识我没关系,他是我娘交给我的,我娘我没有保护好,我不能,不能连他也保护不好。”
“他是最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