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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嫂子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你啊!”獒昆笑道。
“女人能睡就是行了,要什么喜欢?”
“二哥,男女之间是要讲究两情相悦,互相喜欢的。你得让嫂子喜欢你,你也喜欢嫂子才行。”
獒战冷笑了一声道:“喜欢这种东西我用不着,留给你自己慢慢去琢磨好了。”
“说得你好像不喜欢贝螺公主似的?”
“我说过喜欢她吗?”
“我看你刚才着急找她,还以为你对她上心了呢!”
“我是怕她死在我们獒青谷,懒得跟夷陵国那帮文绉绉的家伙废话!”
獒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唉,我还以为贝螺公主终于打破了二哥你的禁忌,让二哥你动心了呢!我又失望了!”
獒战不屑道:“可能没有女人能打破我这个禁忌,也用不着打破。”
“二哥,你也不能这样想,其实喜欢上一个姑娘真的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獒战表情冷漠道:“对,情爱是这世上最高贵的东西,为了这所谓的东西,什么都可以抛弃——甚至是自己的孩子。”
“二哥……”獒昆忙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道,“我不是故意惹你想起来的,你当我没说好了!”
“那就别再这儿废话了,干自己的事去!”獒战说完朝蚕室走去。
獒昆松了一口气,嘀咕道:“好险好险!二哥没发火,我真走运!下回记住了,在二哥面前讲什么喜欢啊情爱啊,那不是自己找抽吗?二哥根本不需要,讲了也没用!宰猪去!”
晌午之前,獒战回家见了父亲。獒拔坐在虎皮大椅上,手里盘着串珠问道:“蚕室那些东西还能剩多少?”
獒战道:“所有蚕虫虽然全部搬了出来,但因为烟熏的缘故,部分蚕虫极有可能不会吐丝了。现在微凌夫人也不好下定论,只能尽力而为。不过这只是第一波蚕虫,接下来还可以继续孵养,我觉得不会对参加乌鲁场边市有太大影响。”
獒拔沉思道:“这样最好,我还指望今年的蚕丝能在乌鲁场边市上为我们挣一笔呢!查清楚怎么回事了吗?”
“应该是石灰粉引起的。”
“石灰粉?石灰粉遇水会变热这我倒是知道,但会爆炸吗?”獒拔质疑道。
獒战很肯定地点头道:“会,如果把石灰粉与水一同放在同一个肠袋里。发生爆炸的地方是蚕室的仓库,里面堆放了不少石灰粉,微凌夫人为了避免石灰受潮,将石灰装在了用猪肠和羊肠制成的口袋里。大大小小堆了大概三十多个。”
“既然是用口袋装好了的,为什么会有水浸入?”
“我查看过,库房屋顶有漏水痕迹,今天又偏逢绵雨,导致堆放石灰粉的那个角落积水。如果拴口袋的绳子不够紧,很有可能会浸进去。石灰粉爆炸,冲击了架子上装硫磺的罐子,这才会有两次爆炸。”
“那就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一场意外?”
“暂且还不能如此下定论,得再查查。”
“嗯,”獒拔表情严肃道,“谨慎点也好的。再仔细查查,希望不是有人在故意捣鬼。寨子里不能混进有异心的人,一旦发现这样的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格杀勿论。”
獒拔看着獒战笑了笑,点头道:“战儿你现在做事越来越有爹的风范了,爹总算能放心地把寨子里的事情交给你打理了。上回你对付巴庸的时候爹就看出来了,是时候让你独当一面了。”
“别这么早就想把事情全都丢给我,您想闲下来生儿子去吗?”獒战抬起脚踩在椅子上道。
“爹也累了,爹也想像你花冢伯伯那样把族务都交给花尘,自己退下去过些清闲的日子。爹多替你生几个弟妹不好吗?将来多几个人帮你啊!”獒拔笑道。
“一把年纪了,别整得儿子没生出来自己先把老腰折了,不划算啊!”獒战调侃他老爹道。
“别小看了爹,爹这身子骨再娶几个都绰绰有余!”獒拔笑呵呵地说道。
“既然有那个劲儿睡女人,那就别想偷懒,这担子你还是先担着几年,往后再交给我吧!”
獒战说着起身要走,獒拔招呼住他道:“别急,爹还有个事儿要跟你说说。”
“什么事儿?”
“你啊,对人家贝螺好一点,听见没?不要一张嘴就像只吃人的老虎似的,把人家都吓着了。毕竟人家不是我们这粗野地方长大的,经不住你那么吓,好好对她,她对我们獒蛮族可大有用处呢!”
獒战不以为然道:“大用处?就因为她那什么破药膏,您就觉得她有大用处了?”
“止血药膏只是其一,爹当初之所以想跟夷陵国和亲,就是希望夷陵国能送一位博学多才的公主过来,把夷陵国那些有用的技法,礼仪,还有书籍都带到我们这儿来。要想统领一个部落不难,但要想建一个国邦就得跟人家学学。我之前还对贝螺有些失望,不过如今看来,她的确懂得不少东西,态度也大有转变。所以啊,”獒拔抖了抖手里的珠串道,“好好跟她相处,别总吵嘴翻脸,知道吗?”
獒战没回话,起身就出去了。回到自己房间后,他侧身坐在榻*上,垂着头,右手放在前额处,脑子里在重复蚕室里看到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丘陵推门进来了。他转头看了一眼丘陵,又垂下头道:“怎么不歇着?”
丘陵跪坐在他跟前道:“躺了一会儿就没事儿了。你在这儿愁眉苦脸地想什么呢?想今天那场爆炸吗?”
“嗯。”獒战合眼答道。
“想不出个头绪来吗?寨子里的人都说是有人在故意捣乱。”
“还不能这样下定论。”
“獒战,你胳膊怎么了?”丘陵忽然发现獒战左胳膊衣裳处有点点血迹,伸手碰了一下,獒战立刻缩了回去。丘陵忙把袖子给他轻轻地挽了上去,露出了一个扎了布条的伤口,看着挺长的。丘陵惊讶道:“受了伤也不吭一声,就用布条这么随意地扎一扎能行吗?坐着,我去打盆清水来给你先洗洗伤口。”
说着丘陵出去了。出去时,门没关紧,露了一条缝。当贝螺捧着一碗盐焗蚕豆路过时,一扭头就看见了獒战和他胳膊上那条伤痕。
獒战的榻*正对着门,所以贝螺很容易就能看见。她愣了一下,偏头窥了窥獒战隔壁上的伤,然后用一根指头把门戳开了,走了进去。
外面日头很烈,门一敞就正好照在了獒战脸上,獒战抬手挡了挡,不耐烦地说道:“关门!”
贝螺听话地把门关上了,然后走到他身边,一边打量着伤口一边问道:“你胳膊还好吧?”
獒战怔了一下,甩头往右,表情有点意外。贝螺又道:“哎,我那儿还有一盒药膏,用不用我拿过来给你抹上?”
獒战扭过脸去,不屑道:“我不抹你那药膏也死不了!别拿你送给别的男人的东西来给我!”
贝螺往嘴里丢了一颗蚕豆,美美地嚼了两下道:“我倒是想送呢!可惜人家不要,说什么无功不受禄,我就只好赏给他了。”
“送了人家不要,还厚着脸皮赏?你是有多想送他啊?”獒战口气不爽道。
“人家好歹帮过我和溜溜,送一盒药膏又怎么了?报答人家一下咯!”
“我也救过你,我怎么没见你报答过我呢?”
“你这么强壮结实,高大威猛,一点小伤就扛过去了,吭都不吭一声,我上哪儿报答你去?我现在倒想报答你来着,你又不领情,你想要我怎么报答你?以身相许?我看你还是别做梦了!”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让獒战那紧绷着的脸有了一丝丝松懈的笑容。他伸手抢过贝螺怀里抱着的陶碗道:“来啊,这会儿就报答,给我把伤口洗了再包扎上。”
“给我留点,不许给我吃完了!”贝螺指着她那一碗蚕豆心疼道。
獒战故意抓了一大把,全部塞进了嘴里,包嘴道:“你再不快点,全都得进了我的肚子。”
“你八辈子没吃过蚕豆是不是?这么美味的蚕豆要一颗一颗地吃才香,别吃成个猪样儿了好不好?”
“不骂我是狗了,又改骂猪了?”
“人家猪比你和蔼可亲多了!”贝螺翻了个白眼道。
这时候,丘陵送了一盆清水进来。见有贝螺在,她便退出了房间。贝螺给獒战清洗过伤口后,去自己房间拿来了那盒药膏,一点一点地给他抹上了。獒战一边吃着美味蚕豆一边斜眼看着贝螺抹药。贝螺挑起眼皮瞟了他一眼问道:“看什么?没见过本公主亲自给人上药吗?”
“你给别的男人也上过药吗?”
“据不完全统计,我应该给一百多个男人上过药。”
“呃?”獒战眉心微皱道,“你在夷陵国到底是干什么的?夷陵国不会真的随便找个女人,封了个公主头衔就送过来了吧?”
贝螺冲他挑衅地笑了笑说道:“没准我还真是假的,怎么样?想退货吗?想退货还来得及,我自己打包滚出獒青谷就行了,还不劳你亲自动手。”
獒战牙龈狠嚼了两下道:“你要真是个假的,我就再找金赞要个真的,至于你这假的,送都送给我了,管你是真是假,反正都是我的。”
贝螺一脸嫌弃地看着他道:“你还真不挑呢!”
“女人这种东西有什么好挑的?能睡就行了。”
“去!女人这种东西学问大多了,只是你自己不懂罢了。”
“我为什么非要懂女人?我不懂也能有,懂了的未必能有。”
“呵!”贝螺一边扎布条一边摇头笑道,“你这什么逻辑啊?三观完全跟我不是一个调调上的。王子殿下,我看您还是放了我这只冬瓜回归山林吧。我们俩不是一个路数上的,勉强凑合在一起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幸福是什么玩意儿?夷陵国的新词儿?”
“开心,高兴,温馨,和谐,没有烦恼,懂了吧?”
“你只要喜欢上我,这些东西不都有了吗?”獒战说得轻描淡写。
贝螺停下手,眨巴眨巴眼睛望着他,哭笑不得道:“你让我喜欢你,我就一定会喜欢上你吗?又不是种猪配对,只要一公一母就好。我看你这人智商让人着急,情商更让人着急,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叫两情相悦啊?”
“我为什么要懂那些?懂了就能成为你的男人了吗?”
贝螺垂下头继续包扎道:“或许吧!”
“但我不懂我照样还是你的男人,有什么分别?”
贝螺打好最后一个结,轻叹了一口气道:“唉,我觉得以后我们俩还是不要探讨这么深奥的问题了,完全不在同一个节拍上啊!你就算能做我男人,那也只是我这副躯壳的主人,而我的心你永远碰不到也得不到。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浮云。”
“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你怎么知道你真的已经得到了?”獒战放下蚕豆,扣着贝螺的后脑勺拉到眼前,目光幽幽道,“我不介意做你这副躯壳的主人,至于你的心何去何从我管不着也不想管。心和躯壳不在一起,难受不是我,是你自己。所以我才说,喜欢上我是你唯一的选择,至少你自己不用太难受。”
贝螺望着他:“你都不会喜欢我,我喜欢上你不照样难受?”
“我不会喜欢上任何女人,也不会抛弃被我享用过的女人,这样说你会不会没那么难受?”
贝螺眸光微异:“你为什么不会喜欢上任何女人?你喜欢男人吗?”
“因为我不需要!”獒战松开了手,靠回去继续吃蚕豆道,“滚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贝螺目光诧异地盯了獒战一眼,收拾了地上的东西,离开了房间。走出门外时,贝螺心里好不奇怪,为什么獒战会说自己不需要喜欢女人?大多桀骜不驯的人最多说自己眼光很高,这辈子遇不上能中意的女人,可獒战为什么说他不需要喜欢女人?他不喜欢男人,也不想去喜欢女人,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下午獒战又去了一趟蚕室。一进门,婵于夫人和布娜的争吵声便传来了。有蚕妇喊了一声獒战来了,婵于夫人立刻从其中一间蚕房冲了出来,满面涨红地冲到獒战跟前,气呼呼道:“战儿,你来得正好!你说说,今天这事儿到底该怪我还是怪她布娜?”
“怎么了?”獒战问道。
“你婶娘都快被人气死了,你可不知道!库房是前些日子布娜才交到我手里的,之前一直是她在管,我刚接手还没来得及好好把库房盘查清楚就出了这桩子事儿,要说我有过,我顶多就是太相信她了,以为她把库房打理得极好,所以才没及时盘查清楚。除此之外,战儿你说,婶娘还有什么过?”婵于夫人情绪激动地说道。
这时,布娜也奔了出来,着急辩解道:“婵于夫人您说这话就太冤枉我了!我把库房交给您之前可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盘查得一清二楚,就是有一点半点漏也是找人补上了的。现在库房都交到您手里了,出了事儿您怎么还要赖在我身上呢?”
原来蚕室的库房之前一直是由布娜掌管着。上回出了布娜打翻蚕簸的事情后,婵于夫人就以布娜不够细心为借口,趁机从布娜手里要过了钥匙。她哪儿知道,要来的不是钥匙,而是烫手的山芋!
眼下獒战已经查明,爆炸缘由是因为屋顶失修漏水,导致石灰粉在密闭的肠袋内爆炸,最终因引了硫磺爆炸。这若是一场意外的话,那罪责自然应该那个看管库房的人来担了,所以婵于夫人和布娜便气急败坏地吵了起来。
“让我们战儿来说!你一边去!”婵于夫人拨开布娜道,“你说的都不算,让我们战儿来说,看到底是谁的不是!”
“獒战哥哥,我真是盘查清楚了才交给婵于夫人的啊!要真的怪到我头上,我得多冤枉啊!”布娜叫屈道。
“你冤枉?我比你更冤枉吧?打你手上接了个烂摊子过来,我更冤枉!”
“您这也太不讲理了吧!”
“谁不讲理了?”
“够了!”獒战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道,“我还在查,查完了再来吵好不好?”
婵于夫人奇怪地问道:“战儿你不是已经查清楚爆炸的原因了吗?还要查什么?”
“您别问了,我查完了自会说的。婶娘我问您,库房的钥匙是不是只有您有?”獒战问道。
“微凌夫人反正是这么说的,到底是不是只有我有,那就只有问她们姑侄两个了!”婵于夫人不满地瞥了布娜一眼。
布娜忙解释道:“库房的钥匙的确只有一把,当初也是从瑞善奶奶手里拿过来的。这处蚕室原本是瑞善奶奶家的一处院子,后来因为要养蚕就腾了出来。獒战哥哥你要不信,可以去瑞善奶奶那儿问。库房我都已经交给婵于夫人了,你说我还留着那钥匙干什么?库房里都些杂物,又没奇珍异宝什么的,留着钥匙想偷拿点东西也用不上啊!你说是不是?”
“爆炸的时候你们俩在哪儿?”獒战抄手问道。
一说起这个,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屑地哼了一声。布娜道:“当时我正跟婵于夫人借钥匙呢!绿艾夫人要喝酒,我正好想起库房里还存着两坛子酒便打算去取,可我没钥匙呀,只好找婵于夫人借了。哪知道,婵于夫人说我给蚕房撒的石灰粉不够,我就跟她辩了两句,话没说完呢,库房里就爆炸了。”
婵于夫人也点头道:“是呢!我正跟她说着,就爆炸了,吓得我魂儿都没有了!”
“婶娘上午去过库房吗?”
“没去过,昨下午倒是去过一回,是搬石灰粉的。蚕房需要清扫打理,必须撒石灰粉才能驱虫,所以就开了库房,让几个蚕妇去搬了几袋石灰粉出来。”
“把那几个蚕妇找来。”
“你找她们干什么?”
“别问了,找来再说。”
獒战说完往发生爆炸的库房走去。婵于夫人冲布娜瞪了一眼,冷冷道:“瞧着吧!我们家战儿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蒙混过关了!是你疏忽大意,没发现屋顶有漏,那就该你担着这个祸,凭什么叫我给你背黑锅?门儿都没有!哼!”说罢,她拂袖而去。
布娜脸色阴沉,狠狠地剜了婵于夫人几眼,然后转身去了微凌夫人那儿。微凌夫人正在其中一间蚕室内查看被救出来的那些蚕虫,细心地叮嘱蚕妇们如何照料。布娜进来后,她瞥了布娜一眼问道:“獒战来了?”
“来了,说还要查查。”
“那就让他查,”微凌夫人脸色发紧道,“我也想知道这场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姑,真不是我!我交给婵于夫人的时候,真的是查看清楚了的。”
微凌夫人拨弄着蚕虫道:“你是查清楚了,但你可曾仔细跟婵于夫人交托清楚?”
“我……”
“倘若你当初交钥匙的时候,把库房里的东西以及其他事情跟婵于夫人交代清楚了,她也一一看过了,怎么会有今天的争执?我叮嘱过你,让你跟她把东西和事情一条条交代好了,省得往后麻烦,你却偏偏不听,把钥匙和账本丢给她就算了,这下可好了,谁是谁非说得清楚吗?”
“姑姑,我记得了,下回我一定交代清楚。”
微凌夫人收回手,从蚕妇手里接过了湿帕子擦了擦手道:“我说的话你有几句是听进去的?罢了,等獒战查清楚再说吧!你也别再去跟婵于夫人吵了,孰是孰非獒战自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