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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丘陵,你眼下肚子越来越大了,还去操那些心干什么呢?”凌姬夫人心疼道。
丘陵抚着隆起的肚腹笑道:“我这也是给你宝贝儿子激出来的。您知道他昨晚怎么说吗?他说要一把火烧了园圃和酒坊!”
“咳!这孩子伤心糊涂了吧?”
“谁说不是呢?可不管怎么说,那园圃和酒坊是贝螺公主来这儿辛辛苦苦地建起的,人家才走了几天,怎么能一把火就给人家烧了呢?再说,园圃和酒坊本身也是有用的,烧了太可惜了些,所以我才拦着他说不要烧,他看不顺眼就交给我打理,不然的话,昨晚就叫穆烈一把火给烧了!”
“唉!”凌姬愁眉不展道,“我家战儿真是可怜啊!好容易遇上个能让他喜欢的,结果……到底是命数不好还是流年不利啊?”丘陵安慰她道:“兴许是缘分太浅了吧!不着急的,他还年轻,总能再遇着心仪的女子的。”
“哦,对了!”凌姬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楚慈对丘陵说道,“刚才楚姬也正跟我说这事儿呢!她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也想帮着照料园圃和酒坊。不如这样,让她帮衬着你,你也好轻松些!”
楚慈忙笑脸盈盈地说道:“是啊,丘陵姐,让我帮帮你,你也没那么劳累。要是把你给累着了,凌娘和獒战表哥都会心疼的。”
丘陵抬起眉眼瞟了她一眼,含笑道:“楚姬真是有心了!不过你既叫我一声姐,那我就倚着这姐的身份跟你说两句。”
“你说。”
“你千万别觉得我是想把那园圃和酒坊收归己有,我只是先替獒战打理着。他此刻正伤心呢,一把火烧了往后肯定会后悔的。我这不过是个权益之计罢了!再说说你帮我的事儿,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眼下你最该做的事不是打理什么园圃,应该是打理好獒战才对。”
楚慈瞳孔微收,眉心微拧,心想料得果然不错,这女人霸上手了岂会轻易地交出来了?哼,丘陵你的手伸得也未免太长了些吧!
“干娘您说是不是?”丘陵又把目光转向凌姬微笑道,“什么园圃酒坊哪儿比得獒战要紧?如今獒战身边就楚姬一个伺候的了,她是不是该趁此机会好好和獒战贴近贴近?等她伺候好了獒战,不必我多说什么,那两样獒战自己都会找我要回去交给她的。凌娘您说呢?”
凌娘其实向来对丘陵就是言听计从的。丘陵这番话说得又在理,她岂会有不赞同的?她连连点头道:“你提醒得对!我竟只想着园圃和酒坊了,倒把战儿那个最最要紧的给忘了!眼下安抚好他才是最打紧的!楚姬,你丘陵姐说得对,趁着战儿这段日子心情不好,你与他多贴近贴近,彼此熟络熟络,让他淡忘了贝螺公主过世的伤心,这才是你身为侧姬最该做的事。至于那两样,往后也还都是你的,你丘陵姐不会霸着不放的。”
楚慈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可嘴上仍甜如蜜道:“丘陵姐说得极是!丘陵姐不愧是在獒战身边伺候多年的,看事儿就是比我通透!往后啊,我一定要多跟丘陵姐好好学学,能学得你一半的聪慧就好了。”
丘陵也客气道:“若说聪慧,你远胜我,楚姬何须这么客气?凭你的聪慧和温柔,想必一定能让獒战从伤心难过中快快地走出来,一切就交托给楚姬你了。”
“应该的。”楚慈心里念念有词地敷衍道。
“好了,”丘陵起身道,“我也得去小园圃那边瞧一眼了。好几天没个主子去观照一眼,那些人不知道还在干活儿没有。”
“那你小心些!”凌姬叮嘱道。
“知道了。”
丘陵身边跟着的使女扶起了她,慢慢地往门口走去。那使女正要伸手开门,门忽然嘭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人随即冲了进来,好在那使女和素珠眼疾手快,迅速地围住了丘陵,这才没让那人撞上丘陵的,只是撞到了素珠的后背。
素珠不觉恼火,扭头正要开骂时,一看是婵于夫人,大大地愣了一下问道:“婵于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我要气死了哟!”婵于夫人进门第一句便嚷开了。只见她双眼通红,面红耳赤,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凌姬见了也吓了一跳,忙起身扶着她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怎么哭成这样?”
婵于夫人跺脚哭道:“姐姐哟,凌姬姐姐我这日子没法过了哟!”
“好了好了,倒是先说清楚怎么回事好不好?”凌姬着急道。
楚慈也赶忙上来扶着婵于夫人劝道:“婶娘您先别顾着哭啊!您看凌娘和丘陵姐都怀着孩子呢,您可别吓着她们了。您有什么委屈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
婵于夫人紧紧地拉着凌姬的手坐下来哭道:“姐姐,姐姐你是最清楚我的!我嫁到獒通家这二十多年没出个什么差错吧?我给獒通还生了三个孩子,个个都是龙头虎脑的,有一个不像样儿的吗?我也算对得起他獒通了吧?”
“哎哟,婵于啊,你这没头没脑地说一阵子,我没闹明白啊!”凌姬一脸无奈道。
“哎哟!”婵于夫人捂着心口难过道,“这说起来都能把人给活活气死啊!你知道吗,姐姐?我算是看明白了!那个践人跟布娜是一样的,什么来避难的,她就是来勾da男人的!”
一说这话,在场的人除了楚慈之外都明白婵于夫人说的是谁了。凌姬忙道:“别胡说啊,婵于!这话不能乱说的,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
“我没乱说啊,姐姐!”婵于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她就是那么个下贱胚子!仗着自己还有点勾魂的姿色,仗着她懂点养蚕之法,就到处勾da男人图谋后半辈子的安生!当初就不该收留那践人和布娜那小践人,一窝子出来的狐狸胚子骚味都一样……”
没等她说完,凌姬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神色异样道:“你不要命了?不怕被大首领听见?该不该收留不是我们做得了主的,也不是我们能乱议论的!”
婵于夫人扯开凌姬的手,哽咽了两声道:“我这是给气得没法子了啊,姐姐!有那个贱女人在,我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啊!呜呜呜……”
凌姬见从婵于那儿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便转向了跟随婵于而来的栀子:“你来说说,你家主母到底是怎么了?我还没见她哭成这样过呢!是不是二首领跟她闹什么不痛快了?”
栀子也愁容不展道:“夫人,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得从昨晚说起了。”
“说!赶紧说!”
话说昨晚吃过晚饭后,婵于夫人带着獒赐回房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打发獒赐去睡觉了。她正准备沐浴时,寨子里与她时常有往来的一个老婆子来了。栀子带着那个老婆子进了她的屋,一脸紧张气愤的神色对她说道:“夫人,您知道吗?奴婢刚刚看见二首领进了那践人的院门了!”
栀子起初并不知道那践人是谁,后来才知道老婆子口中的践人就是微凌夫人。婵于夫人听说自己丈夫进了微凌的家门,那气自然是三丈之高了!当即她领了栀子并两个使女匆匆地去了微凌家里。
到了院门口,婵于一脚就把门踹开了,径直往微凌房间闯去。微凌的两个使女前来阻止,也被婵于和栀子掀开了。等闯到微凌房门口,婵于正要踢脚踹门时,门忽地就开了,眼前出现的人正是獒通!
婵于当时那叫一个目瞪口呆啊!硬是愣了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獒通见了她居然带着呵斥的口吻说道,“大半夜的你跑别人家来闹什么?”
“你还问我?”婵于气得想脱鞋抽人了!
“我不问你问谁?别在这儿闹,赶紧回去!”獒通脸色铁青地喝道。
“让我回去?被我抓了个正着就让我回去!好哇!”婵于火上心头,一把掀开獒通冲了进去,几步奔到了微凌*边扬手就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再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往*阑上撞去!
獒通忙跑过去,扯开了婵于的手,把微凌护在身后道:“别在这儿撒泼!给我滚回去!”
婵于又气又急道:“你果然早就跟她有苟且了是不是?你们俩都当我是傻子,背地里早好上了,面儿上装得那么清白,呸!微凌你这个践人,你比那布娜还下作!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个不安分的货!”
“够了!”獒通怒道,“骂够了就给我滚!你是不是要闹得全寨人都知道?好,你这就去闹!闹得全寨人知道最好!”
“你……”婵于气得眼泪花儿都出来了!
“栀子,拉了你家夫人走!”
栀子见獒通真的发火了,怕婵于在这时候吃了哑巴亏,忙招呼那两个使女把婵于生拉硬扯地拽走了。
事情说到这儿,凌姬就明白了个大概了。这时,婵于也稍微平静了一些,接过栀子的话说道:“昨晚我回去之后,我气得是不行了!我知道那微凌打着鬼主意呢!我早就知道獒通那混账跟她有点眉来眼去,可我没想到那两人居然偷上了!姐姐你说,我能不气吗?”
“所以你跟二首领闹了?”凌姬问道。
“昨晚我没闹,我气得只剩一口气了,我也懒得跟他闹。可谁知道,我没找他闹,他倒找上我的不痛快了!今早一起来,昆儿那几个孩子都在桌面上,你猜他怎么说?他跟昆儿说:‘木棉是个好姑娘,与你最是般配了,爹想好了,你既然喜欢木棉,那就娶了她吧!人家好歹是獒战手底下的人,又是寨子里难得的女勇士,做个侧姬实在委屈了,那就做正妻吧!’。哎哟喂!姐姐,你说他这么做是不是在往死里逼我啊!这寨子里有谁不知道我打算把我娘家的侄女娶来给昆儿做正妻啊!”
凌姬脸色也变了:“这也太过分了些吧!二首领这么做分明是在给你打脸呢!你替獒昆说下你家侄女儿的事者是全寨人都知道的啊!如今,说不娶就不娶,你脸面往哪儿搁?你怎么跟你娘家人那边交代啊?我的天,这二首领做事实在太不讲究人情了!”
婵于掩面嚎哭了两声,万般委屈道:“可不是吗?礼单贝螺生前都替我写好了,我娘家那头也早就知晓了,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叫我以后还怎么活人啊?都是微凌那个践人害的!真的,姐姐,真的不该留这个祸害在寨子里啊!”
“可留不留不是我们说了算啊!”凌姬无奈道。
这时,一直坐在旁边听着的丘陵开口了:“婵于夫人,您也先别这么着急。您看您匆忙赶来,想必连口粥饭都没喝上。这样吧,素珠!”
“在!”素珠应声道。
“去灶房里给婵于夫人备些早饭来,另外其他人也都退下吧,让婵于夫人好好静一静,冷静些了再说话。”
“是!”素珠栀子和那几个使女都退了出去。
丘陵又瞥了楚慈一眼道:“楚姬,你忙了一早上了,也一口饭也没吃呢!赶紧让如盏伺候你把早饭用过了再来这边吧!我和干娘先在这儿看着婵于夫人,一会儿你来替了我,我也好去园圃那边去。”
楚慈一听这话就明白了,丘陵是想把她支开呢!可这女人说话很有一套,没什么破绽和漏洞,她也不得不应着出去了。
回到房间后,楚慈憋着一脸淤青半天没说话。如盏端着早饭进来时,见她脸色极为不好,忙问道:“小姐是去那边受了气吗?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知道最近布娜在干什么吗?”楚慈声音低沉道。
“哦,知道,我前天在神庙门口遇见过她,她这几天好像都在往神庙里跑呢!兴许啊是金贝螺没了,她高兴得天天上神庙里去拜谢神恩呢!”
“好!”楚慈紧了紧牙龈道,“一会儿备些祭礼,我们也去神庙!”
“小姐是想去偶遇布娜?”
楚慈转头看着她,眸光甚是阴冷:“那个丘陵,实在可恶!我没想到,连凌姬夫人都对她的话很是听从,如果继续让她留在这儿,我想我很难取得凌姬和獒战的信任。这个女人,必须除掉,越快越好!”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准备祭礼!”
如盏退出房间时,转身就看见二首领獒通脸色阴沉地走进了院子。在院子里遇见白果时,獒通问道:“大首领呢?”白果道:“刚刚起*,正在若水夫人房里用早饭呢!”
獒通挥了一下手道:“去!跟大首领通报一声,说我有事找他,在议事厅里等着他!”
“奴婢这就去!”白果连忙转身去通报了。
如盏留个心,匆匆跑去灶房找到如缘,交待了如缘准备祭礼的事情后,又回到了院子里。她打了一盆水,端上了二楼,故作抹地的样子在议事厅附近的过道上磨蹭,目的是偷听点事情。好在议事厅里的声音很亮,她就算搁了十来步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主意变得太快了些吧,二弟?之前不是说好了娶婵于娘家的那个侄女吗?怎么又变了?”獒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想明白了,与其娶个不中用的外族贵亲小姐,还不如让昆儿娶了木棉这样有用的呢!怎么了,大哥?你看不上獒战手底下的人?我可是很看好的!獒战训练出来的人那个个都是能手,木棉以后绝对能是昆儿的好帮手!寨子里的人都说,木棉跟当初的大侄女很像,就冲着这一点,你也该答应我才是!”獒通极力恭维道。
“你这么做,婵于娘家那边怎么交代?”
“没必要交代!我原本就不想跟她娘家那边结亲!大哥你想想,跟她家那边结亲有什么好处?一个半死不活的小族落,联络上手也起不了什么大用处,还不如娶了木棉来得好呢!”
“婵于知道吗?”
“知道,早上就跟我闹了,闹又如何?她一闹我就改变主意,那我还是她男人吗?大哥你说是不是?如果若水和绿艾跟你闹,你也改变主意吗?那还叫男人吗?”
议事厅里随即安静了下来,似乎獒拔正在斟酌。就在这时,婵于夫人忽然从凌姬夫人房里走了出来,径直往议事厅这边走来了。如盏忙假装使劲擦地,等婵于夫人走过后,她又凑过去听了。
且说婵于夫人进了议事厅,与獒通对视了一眼后,夫妻俩都冷哼一声各自把头转向了另一边。獒拔问她道:“你也是来说獒昆婚事的?”
婵于在獒通对面坐下,口气有些悲凉地对獒拔道:“让大哥费神了!我们家那点破事总来劳烦大哥和凌姬姐姐,我都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獒拔道。
“那我就直说了,大哥。大哥,我婵于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我也不是不喜欢木棉做我儿媳,我想让昆儿娶我娘家侄女也是都为了昆儿,以及獒蛮族着想。我想昆儿娶了我侄女儿,两族算是亲上加亲了,往后有难处岂不是更尽心了?可如今通哥说变就变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既然通哥决定了,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獒通忽然愣了,转过脸来诧异地看着婵于,心想这女人刚才还要死要活地闹着呢,这会儿怎么一下子就变样儿了?他有些激动地指着婵于道:“哎,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啊?你刚才说我要是让昆儿娶了木棉做正妻,你就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的。你刚才怎么不这么说?”
獒拔瞟獒通一眼,转脸对婵于说道:“弟妹你能这么想,已经很是通情达理了。既然你们夫妻俩都认为娶木棉更好,那就照你们的意思办吧!”
“还有个事,我也想请大哥做主。”
“说。”
“大哥,我知道通哥喜欢微凌夫人,不知道这事大哥知道不知道。我想,既然昆儿要办喜事儿了,不如让通哥也收了微凌夫人,喜上添喜,大哥以为如何?”
一听这话,獒通完全是僵住了啊!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婵于,好像不敢相信对面坐着的这个是他结发二十多年的婵于似的!这女人怎么了?中邪了吧?之前还闹得要死要活的,这会儿忽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疯了吧她!
獒通是僵住了,可獒拔却是有些不悦了。他扭头问獒通:“当真?”
獒通忽地回过神来,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犹豫了片刻道:“是……是有这么回事……”
“你想收了微凌?”獒拔的口气有些严肃了。
“大哥……”獒通察觉到哥哥口气里的不悦,忙问道,“你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吗?”
獒拔白了他一眼,手掌啪地一声盖在椅子扶手上道:“你多大人了?四十多岁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什么女人没睡过,你居然会被一个微凌给迷惑了?”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
“那女人一来獒青谷打的是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留她下来?除了因为她真的走投无路可怜之外,还有就是因为她那养蚕之法!我问你,你以为你真的能跟你天长地久?那女人心里有别的盘算,你看清楚了吗?”
“大哥是说,微凌想利用我们复仇胡尔?”
“看来你也不是没察觉到,既然察觉到了,为什么还一头栽进去?我最讨厌不安分守己的女人!如果她一开始就跟我讲明,她想在獒蛮族找个男人依靠并且替她复仇的话,我并不介意替她报了个仇!但是她入谷以来一直不肯说实话,心机有多深你摸得清楚吗?兄弟,女人大哥多的是,你要多少给你多少,但这种女人你最好不要碰,我也绝对不会答应你收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