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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安竹点点头,快步地走向了獒战道:“獒战,矽砂公主来了,你是不是去寨子门口迎一迎?”
“这就去!”
獒战和安竹来到大寨门口时,矽砂公主一行已经到了。獒战走上前去,将矽砂公主从竹轿上扶了下来道:“姑姑怎么这个时辰才到?”
“我因为好久没出过门儿了,贪看风景,一路走走停停便耽搁到这会儿了,没迟吧?”
从竹轿下来的这位,温柔娴静的中年妇人正是獒战的姑姑矽砂公主。矽砂早年外嫁,嫁的还是花尘家的一位伯叔。这位伯叔因为被花尘父亲派去了蓝田族负责管治,所以她一直都在住在蓝田族,甚少回来。
“公主一路辛苦了!”安竹彬彬有礼地拱手向矽砂鞠了一躬。矽砂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是安竹吧?有个四年没见,竟长成这般大小伙子模样了!听说你已经成亲了,连爹都当上了?”
安竹笑道:“还得再等两月呢!”
矽砂不禁感触道:“这日子过得就是快,前一回看见你们,都还是只会爬树打鸟窝的孩子,这转眼间就都成家立室,安竹连爹都当上了,真真是快当啊!”
“三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獒通的声音,只见他兴冲冲地快步走来,远远地朝矽砂招了招手。走到矽砂跟前后,他对獒战道:“獒战你去忙别人吧!你姑姑就交给我来招呼,我们兄妹俩许久没说过话了,让我们好好说说话。”
獒战点点头,带着安竹自去了。獒通领着矽砂往寨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怎么今年没带花曜来?”矽砂笑道:“花曜现如今都跟你的獒昆一般大了,被花尘委派了事情,哪儿能抽得出身呢?二哥,你是想问我那件事儿吧?”
獒通点点头,放低了声音道:“如何?你那边可有打点好?”
“这有何难的?二哥想放一个人在我那里,我还是能做主的。自接到你的信后,我便吩咐人在我住的小院旁边特意为她腾挪出了一个院子,四个使女婆子伺候她,你要觉得不够,我再添就是了。”
獒通笑米米地说道:“够了够了!也别太张扬,她能住得好就行。三妹啊,这回多谢你了!”
“二哥客气了!”矽砂笑道
“还有,这事儿先别叫大哥知道,明白吗?”
矽砂顿下脚步,不解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难道大哥并不知晓此事?”
“唉!说来啊就话长了,回头我再慢慢跟你说吧!总之一点,先别叫大哥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二哥,你到底要放一个什么人在我那儿?”
“她就在前面,走,我带你去瞧瞧!”
獒通领着矽砂进了大首领院子,与她相熟的人都围过来打招呼。獒拔也看见了她,却只是眼角瞥了瞥,并没有像獒通那么热情地前去迎接。打完招呼后,矽砂走到獒拔跟前,和颜悦色道:“大哥,恭喜你了!这回总算是把儿媳妇娶进家门儿了!花曜不能来,特意让我备些薄礼带来,还望大哥别嫌弃。”
獒拔瞄了她一眼,脸色微异道:“花曜有心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讲那些俗礼。我听说花尘让他接管了蓝田族是不是?”
“是,”矽砂态度恭顺地说道,“花尘说他也不小了,该历练历练了,便让他接管了蓝田族。”
“嗯,”獒拔点点头道,“他新接手,想必会遇上许多棘手之事。你让他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好意思找我,找獒战也是一样的。”
“多谢大哥好意,我会转告花曜的。”
“去看看凌姬吧!”獒拔丢下这句话,走开和别人说话去了。趁着这个空挡,獒通将矽砂带到了微凌跟前,让两人碰了个面。原来早在半个月前,獒通修书一封给矽砂,说要将自己一个重要的人安置在矽砂的蓝田族,这个重要的人便是微凌。
微凌很会与人交谈,很快便跟矽砂聊了起来。不知不觉,夕阳又落了些,吉时已到,迎贝螺公主回来的时候到了。院子里的人很快各自找到了观望的地方,将院子中央一处地方给腾挪开来了。
獒战就站在那中央,往左望了几眼,只见七莲打头,手持法器往前走着,随后是八个本族少女,每人手里捧着一样法器,寓意以静洁之身驱魔辟邪。再往后便是一抬竹轿,由本族的八个壮汉抬着,竹轿上茜纱飘飞,隐约能看见跪坐在里面一身大红的贝螺公主。
最后压阵的是那十二个族妇,因为绿艾有恙,临时又找了一个,凑足了十二个。她们每人手里捧着一个雕刻精美的嵌钿漆盒,盒里盛放着各种物品,有贵重的象牙,也有普通的水蜜桃,十二种东西是各有寓意的。
抬至院门前,七莲伫足,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吟诵什么祝词。祝词结束后,她这才抬脚进门,后面的人也随她走了进来,八少女往两边散开,竹轿被抬头到了獒战跟前。獒战抬头一看,只见那飘动的茜纱里坐着一个红彤彤的东西,正低头偷笑着什么,笑得头戴的珠冠都颤动了起来。他不禁纳闷了,这死丫头笑什么呢?这时候了还不给我稳重点,笑成这副德行,你当去散市换货呢?好吧,笑吧,一会儿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哼哼!
就在贝螺怎么止都止不住笑时,跪着的那台竹轿忽然颠了起来,一下子将她颠出了竹轿!她吓得花容失色,不禁哇地惊叫了一声,然后整个身子就朝前飞去了,不对,准确地说是朝獒战飞去了!
一个结实稳妥的拥抱,獒战妥妥地将她接住了。她还没回过神来时,耳边便响起了一阵哄笑和掌声。她死死地抱着獒战的脖子,惊魂未定地喘了一口气,在獒战耳边轻轻问道:“这是干什么啊?”
“公主不必惊慌,”若水笑盈盈地走上前来解释道,“这是我们獒蛮族迎娶外寨女子的规矩,这叫抛轿。刚才吓到公主了吧?”
贝螺从獒战怀里下来道:“有……有那么一点点……”
“所谓抛轿,就是要将新娶进门的姑娘抛向她的夫君,让夫君稳稳当当地接住她,这样才表示我们獒蛮族的男人绝对有能耐保护好自己的女人。”
“万一要是没接住呢?是不是得爬起来重抛一回啊?”贝螺心有余悸地问道。
院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更为热闹的哄笑声。贝螺透过珠冠上的珍珠帘子四顾了一下这些人大笑的表情,有点不好意思道:“算了……那个,我还是不问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再抛第二回了。继续继续!”
“公主担心过头了,这可是夫君们的脸面,就算豁出性命摔断腿脚也会把自家的新娘接住,更何况,来接你的还是我们獒蛮族未来的继任人呢!”说着若水那脸上闪过一丝难受,眼角不自主地在獒战那张略带浅笑的脸上停顿了一下。
他还是娶了她,这是缘分还是宿命?
“祭灵!”一位年长的长者忽然在旁高呼了一声,若水从恍惚的神游中抽回神,迅速推到了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獒战牵着浑身喜红,头戴黄金珍珠冠的贝螺,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祭灵台。
或许是自己命运不济吧!若非背着这一身的重任,或许自己早就与獒战喜结连理了。这是缘分,也是宿命,自己和金贝螺一样都有遇见獒战的缘分,只是自己的宿命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与獒战终究是歧路人。
事已如此,就算百般心痛,她也只能打破牙齿和血吞了!
祭灵毕,又是向父辈敬茶,然后才是入主位,接受众人道贺。道贺完毕,晚宴才正式开始。族人们欢歌载舞,宾客们笑谈畅饮,整个院落乃至院落之外都好不热闹。
在位置上像木头似的坐了一会儿后,贝螺伸出了一根小指头,戳了戳旁边獒战的膝盖,小声道:“哎,哎,你别光顾着自己喝啊!给我点吃的行不行?”
獒战扭头看着珍珠帘子后那张渴望吃食的脸,笑了笑问道:“饿了?”
“可不饿了吗?做完了最后一场法事,立马又沐浴,沐浴完了之后就被抬到这儿来了,哪儿机会吃饭呢?”贝螺说着把贪婪的目光转向了桌上那盘烤得香喷喷的鹿肉,笑道:“狗狗,把那鹿肉偷偷塞一块儿在我嘴里吧!我好想吃哦!”
“不行。”獒战摇摇头道。
“为什么?”贝螺带着哭腔道,“人家都快饿死了!”
“哪儿有新娘子撩开脸上的珠帘大口大口吃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獒战娶了头母狼回来呢!再忍一忍,回屋给你吃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