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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醒来时,窗外已经是下午的景致了。他猛地从*上坐了起来,低头揉了揉脑后的痛处,心想是哪个王八蛋打的啊?还有,花溜溜去哪儿了?
“殿下,您醒了?”屋内有个人在说话。
“是你?”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父亲身边的一个贴身护卫。
“殿下醒了就好,属下去禀报首领。”
那护卫起身出去后不久,獒通就一脸肃色地来了。父子再次相见,没有热烈的拥抱,也没有激情的泪水,有的仅仅是冷漠而已。獒通扫了他一眼,在桌边坐下道:“你胆儿不小呢!一个人带着一个爱闯祸的花溜溜就跑来跟踪我们,不怕小命没了吗?”
“怕还出来混什么江湖啊?”獒赐扭脸不屑道。
“你这什么态度?我是你爹,还是亲爹!”獒通上火道。
“哼!那又如何?即便是亲爹,不也会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手吗?”
“我要对你下手,你还能活着在这儿说话吗?”
“花溜溜呢?”獒赐转头问他道。
“那小丫头片子你别管了,你这会儿也管不上她。”
“你把她怎么了?”獒赐皱眉道。
“放心,不会立马杀了她,留着她有大用处呢!”
“别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獒通猛地拍了一下桌面,怒道,“过分的那个人是你吧,獒赐!谁养活大你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不跟着你亲爹,反倒跑去跟着你那二哥,还帮着他对付我,最没良心的人是你知道吗?”
“良心?原来爹您还知道良心这两个字呢?我还以为您早忘到祖坟堆里去了呢!跟我说忘恩负义,您先瞧瞧您自己做的那些忘恩负义的事情吧!要不是您执意把带着全家离开獒青谷,背叛大伯,大哥何至于枉死?娘何至于气死?一家人就这么散了,您还觉得您自己是什么好人吗?”
“獒赐!”獒通气得满面通红,拍桌起身喝道,“有你这么跟你爹说话的吗?这几年你还真长脾气了啊!你跑来怪我,能怪得了我吗?说来说去,不都是那个獒拔搞出来的事情吗?当初他要不逼我,我也不会跟他反着干!”
“当初大伯逼你什么了?不就是逼你丢开那个微凌吗?那女人是个好东西吗?娘就是活生生地让她给逼死的!”獒赐攥紧拳头,满眼怒火道,“但凡我还有一口活着的气儿,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娘临去前我发过誓,一定会手刃了那个女人为大哥,为娘报仇!”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你……你个死小子我懒得跟你说,你老实在这儿待着吧!”
“花溜溜呢?你把弄哪儿去了?”
獒通没有回答,气得脸色发白地出了那间小屋,吩咐屋外护卫好生看着,然后反背着手进了对面那间房。
“怎么了?獒赐又气你了?”说话的正是微凌。
“那个忤逆子!真气死我了!”獒通不停地在屋内来回踱步道,“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他刚才居然冲我嚷嚷,脾气学得跟獒战一样的坏了!我还指望劝他回心转意,看来压根儿就不用劝了,救不回来的!”
微凌浅浅一笑,起身道:“早跟你说了,他是不会回头的。为了他娘,他对你我已经恨之入骨,又怎么会念在从前的父子亲情回到你身边呢?算了,没了那个儿子,你不还有儿子吗?”
“那倒是,我也不止他一个儿子了,以后,你得再多给我生几个!对了,那个云扇怎么说?”
“她还能怎么说?不过是尽心为我们效力罢了!她现在落到我们手里,不乖乖听话,她也只是个死人而已。我刚才把花溜溜已经给她送去了,她说需要用验血石验一验,看花溜溜适合不适合做易生体。傍晚时分,就可以有答案了。”
夕阳西下时,微凌来到了关押云扇的那间房里。云扇正盘腿坐在榻上,双眼合十地打着坐。微凌走近她跟前问道:“可有结果了?”
“她不适合。”云扇睁开眼回答道。
“不适合?你可别诳我。”
云扇下了榻,走到桌边拿起一块白如玉的石头道:“我的验血石告诉我,花溜溜不适合做易生体,我信我的验血石,你不信我也无法。”
“你每次找易生体的时候都会用到这验血石吗?”微凌质疑道。
“当然,这是云氏一族传下来的宝物,这世上不是人人都适合互相交换的,唯有两者的鲜血在验血石上能够融时合,这样的两个人才能够互为转换。”
“我向来只听说过亲子之血可以融合,并未听说过毫无血亲的人的血可以融合。”
“那你就孤陋寡闻了。其实以滴血之法辨认是否为亲生本就不够靠谱,这世上就算不是亲子也有鲜血可融的时候。”
“这么说来,花溜溜当真不适合作为易生体了?”
“谁不适合谁我不好说,但她们俩彼此是无法交换的。”
“也就是说只能另外找人了?”
“对。”
微凌那双狡黠的目光在云扇的脸上扫了扫,问道:“要照你这么说,我找回来的人都不合适,那这易生术也就无法进行了?”
“夫人若不肯相信,那我也没法了。血不能相融的两个人无论你怎么施术,结果都是一样的,这我之前已经试过很多回了。夫人倘若要试,我也不妨为你略试一二,但结果是不会改变的。”
“好,我就信你,人我会再去找,多抓些人回来总有适合的。”
“那就随夫人意了。”
“那你歇着吧!”微凌看了她一眼,开门出去了。
她走到窗户旁,瞟着微凌离去的背影,牙龈不由地紧了三分。倘若没有遇见这女人,自己原本应该在金寨附近打听消息的,如今却被她所囚禁,还得事事听从她吩咐,真是可恶!
其实那日与莫无分道扬镳后,她并未回巴陵国去,而是跟着莫无到了金寨附近。她很想亲眼看着莫无将獒拔父子收拾了,但谁也没想到,半路上居然会遇见这个微凌夫人。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打哪儿听说她会易生术的,总之就是派人把她给抓了,还让她以一名使女为易生体,检验易生术的真假。她有想过要逃,但把守这小院的护卫众多,根本逃不掉。
话说回金寨,又过了几天,热闹的转货场渐渐冷清了下来,整个七月易货眼看就要结束了。今年买卖是好,但溜溜失踪獒赐也没了踪影,以及上回那场刺杀都搅得贝螺心里挺烦躁的。还有一件事儿,是关于莫无的。这个人到底死没死,贝螺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怀疑。
那天夜里,她独自坐在账房内提笔写东西时,外面忽然有人来报,说惠夫人被人送回来了。她分外吃惊,心想早十天前惠儿不已经回夷陵国去了吗?怎么又被人送回来了?难道路上出了什么事?
见到惠儿时,贝螺才从她贴身使女处知道了缘故。原来早在几天前,他们本来正飞奔于回夷都的路上,可不知为何,惠夫人忽然晕厥,之后就一直不醒人世。停下来休养了几日后,仍不见好转,她的随从们思量再三,觉得往夷都路程尚远,还不如回来求救于贝螺。
贝螺一面吩咐使女把弥年请来,一面详细地问惠儿的贴身使女道:“你家夫人究竟是哪晚发病的?发病时有何症状,好好想想,说清楚点。”
那贴身使女思量片刻说道:“该是九天前的那个晚上,奴婢记得很清楚,那天夫人来找过贝螺夫人您,随后就带着我们离开了金寨,跟着我们一行人晚上在枫露桥那边过夜。那晚,夫人正要安寝,还没走到*边就捧着头倒了下去。因为之前夫人晕厥过好几次,奴婢们以为是夫人旧疾发作了,便拿了些预备的药丸给她服下,可谁知道这回比从前哪回都严重,夫人就算服下药丸也没醒来,奴婢们就慌了,只好送了夫人回来,还请贝螺夫人一定要搭救我们夫人才是!”
“那晚?”贝螺颦眉回忆道,“那晚我并没有出现头疼欲裂的情况啊……”
“可那晚公主您不差点遭人杀了吗?”阿越在旁说道。
“就算如此,也不可能连带着她也出事儿吧?我们只会在……罢了,这事儿先不提了,先把惠儿救醒再说吧!”
不一会儿,弥年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了。见到惠儿,弥年很是吃惊,因为从前在白府上也替惠儿诊治过。一番细细诊脉后,弥年起身道:“还是一样的毛病。”
“什么毛病?”贝螺问道。
“是什么毛病我至今都还没想明白。”
“啊?”
“记得之前我去白府为这位惠夫人诊脉时,她也是时常会晕倒,我打听到她在我去之前已经服用过不少补身汤了,理应不是身体虚弱所致,便试着给她配了一副安神的丸子,见效颇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