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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这天,杭迦白刚到医院,就被人远远地叫住了。
来人是王炜,开口就说他已经和主任交代了把支票藏在杭迦白文件夹里的事情。杭迦白早已了然于心,只问他有什么目的。
“舒小屿都和我说了,杭老师,之前我对你有误会。”王炜坦然地跟他道歉,“我已经提出了离开中诚,不参加最后的留院考核了。”
面对这突然急转直下的形势,杭迦白不知该作何反应,薄唇轻抿成一条直线,看向他的目光依旧带着疏离。
良久后,点了点头,杭迦白转身离开。
他实在不愿意去评判他人的好坏,只是想到这段日子带的学生们一下就走了两个,不免有些伤感。
“这样的学生人品有问题,本就不该留下。”这是赵主任对此事的总结,“我们这是医院,他当是后宫么?还勾心斗角呐?勾结病人陷害自己的带教老师,这事情必须得处分。”
“这个学生头脑简单,比较容易偏激,但本性应该不坏。您酌情处理吧,我也不大好说。”杭迦白的话向来是不偏不倚,可赵主任却不这么认为。
“小白,你还是把人看得太善良了。”赵主任敲了敲桌面,提醒他,“我现在想想都后怕,要不是你刚好救了15号**病人,对方现在不好意思,打算说出真相了,这王炜能这么快来自首么?”
杭迦白是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听了赵主任对王炜的分析,虽觉得不怎么可能,但还是说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赵主任看着他茫然的模样,忍不住又多交代了一句:“你以后别那么轻易相信别人,在这个年代里,我们医务人员都是走在风口浪尖上的,必须要学会保护自己。”
“嗯,我会注意的。”
赵主任点点头,“对了,你这两天好像精神有点差,睡眠不大好吧?”
“这两天……”杭迦白迟疑了片刻,“小桐他们最近要准备婚博会的事,每天忙到很晚。”
“住一起了啊。”赵主任会了意,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笑了,“那你干嘛,陪夜啊?”
“我帮忙啊,剪纸,做做手工什么的。”杭迦白两手一摊,状似无奈地笑道,“她说我成天给人开刀,手肯定利索。”
赵主任幸灾乐祸道:“哈哈,你这小女朋友倒挺会压榨你。”
“我心甘情愿的。”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看来你们好事也将近了?”
杭迦白没回答,只抿着唇轻笑,像个腼腆的大男孩。
“那行,我就等你们好消息了。”赵主任见他快招架不住了,也就大发慈悲放过了他,“还有啊,年轻人注意着点身体。”
杭迦白微微一愣,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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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办公室外的走廊上,杭迦白渐渐放慢了脚步。他想起当年一起宣的希波格拉底誓言,那上面教人奉献和敬业,却独独没教人怎么自保。
这阵子的事情让他体会到了从医的苦楚,也唤起了心底深藏的那份脆弱。自从父亲下了狱,周围的邻居和亲戚对他和母亲的态度就彻底变了。大部分时候,他都活得很压抑。从前坐豪车去上学的富家小少爷,忽然得抹黑早起自己坐公车。调皮的男同学总以偷偷撕掉他的作业本为乐,被老师教训了一通以后,又变了其他的方法欺负他。有时候是故意弄坏他的椅子,有时候在他的校服上画猪头,让他根本无处躲藏。小迦白开始对周围的事情麻木了,他变得不爱说话,也不再相信任何接近自己的人。
后来母亲有了新的对象,是个对他还算不错的美国人,那个大胡子老外曾用蹩脚的中文问他愿不愿意去美国。
amarica,好地方,有很多好吃好玩的。
他摇了摇头,这儿也什么都有啊。
杭迦白从不后悔自己选了难走的路,相反地,这恰恰让他觉得心安。起码这样的日子够踏实,不用提心吊胆着怕再次经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要回诊室的时候,几年没的姑妈打来电话,这号码不用想,必定是问纪桐那傻姑娘要的。
杭迦白知道对方来意不简单,自己也实在没什么时间去寒暄,便让她开门见山了。
姑妈陪着笑,在杭迦白这儿又是另一副没什么底气的模样:“迦白啊,其实是这样的,你哥这两年学人家做生意,结果失败了……”
果然还是老样子,杭迦白无奈地摇摇头,“钱的问题是吗?”
“哎,是的呀……”姑妈低声下气地说,“小美也快上小学了,以后有的是花钱的地方。你哥读书的时候就没你出息,工作也没你好,三十多岁的人了整天混日子。他那个老婆也是败家子,天天闲着不上班,也不带孩子,就喜欢逛街买衣服买包包,还非要学人家买名牌……”
杭迦白适时打断了对方滔滔不绝的抱怨:“姑妈,您有话不妨直说。”
姑妈这才唯唯诺诺地道出了来意:“迦白,你奶奶不是留给你一套房子嘛……”
他知道姑妈一家惦记这套房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奇怪,只是不怎么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杭迦白蹙了蹙眉,“我记得奶奶去世的时候把存款都留给您了,对吧?”
“是啊,可那点钱在你哥哥结婚的时候都花得七七八八了。”姑妈越说越来劲了,“你看你挣得多,以后要结婚的话也没压力,你妈嫁了那么有钱的老外,肯定什么都为你准备好了,那个老房子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对吧……”
“老房子我不会的。”杭迦白淡淡一句,就结束了尴尬的话题。
且不说这老房子交到姑妈手里究竟会变成哥哥做生意的资本还是嫂子手里的lv包包,就算真是为了小美的学费,杭迦白也不认为这笔钱该落到他的头上。他很清楚,前面那些都是借口而已,姑妈从一开始就不满意奶奶对遗产的分配。她总以为自己弟弟虽然破产坐牢,可家里一定还藏了不少钱。
他们每天的日常就是揣度有钱人的日子,并加之唾弃。
而奶奶过世前他们又做了什么?除了人快走的时候来医院哭一哭之外,几乎没有尽过任何孝道。
对于这样的亲戚,自从奶奶走了以后,他就再没来往过。说他凉薄也好,无情也罢,反正他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更不是腰缠万贯的财神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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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班,杭迦白照常去接纪桐下班,又开始在家里忙活起来。
厚厚一本手工画册,被她的小手工装点得满满当当。桌上还摊着一堆彩色铅笔,她细心勾勒着边框,力求做到完美。
杭迦白倚在窗台剪纸,时不时抬眸欣赏她认真工作的样子。这让他想起她十几岁的时候,没半点靠谱的样子,整天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傻乐什么。她的闺蜜问她将来打算填什么志愿,她居然没心没肺地说,“嫁给杭迦白就是我的毕生志愿”。杭迦白刚好路过,被吓得不寒而栗,腿一软,差点就踩空了楼梯。
而现在,当年那个傻姑娘已经有自己的事业了,认真起来甚至偶尔还会忘了他的存在。
这样也很好,时光把她磨炼成了一个独立而坚强的人。
纪桐用一小块白纱做了个简单的迷你婚纱,放在画册封面比了比,回过头问杭迦白:“贴在封面怎么样,好看吗?”
“挺好看的。”他点点头,走到她身后,弯下腰轻轻拢她在怀里。
纪桐测过脸,刚好迎上他柔软的吻,浅尝辄止。
杭迦白的笑颜仍近在咫尺,“桐桐,你穿婚纱的样子很好看。”
她又想起除夕那天的尴尬事,“你还记得啊。”
“嗯。”杭迦白的嘴角渐渐上扬,柔和的目光散开和煦的笑意。
温软的唇贴上了她的耳廓,不经意似地问:“愿意为我穿一次吗?”
纪桐愣了几秒,没彻底明白他的意思,瞪大了眼向他求证。
“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住到我家了,要不要顺便搬到我的户口本里?”
她在桌子下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疼,不是做梦。
这才惊呼道:“你在跟我求婚?”
“对啊。”杭迦白笃定地注视着她慌错的模样,唇畔的笑意只增不减。
纪桐彻底没了主意,双手在胸前胡乱比划了几下,结结巴巴地反问:“那、那我现在应该……?”
他贴心地提醒:“你现在应该点头说好。”
纪桐居然乖乖照做了,点了点头,脑袋放空,说了个“好”字。
“嗯,乖。”最后这一句,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
“白开水,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结婚?”
“是啊,给你一个对我负责的机会。”
“……”
“开玩笑的,以后我为你负责,你为吃喝玩乐买买买负责,好不好?”
“……”
“怎么傻了?”
“我穿过了无数次婚纱,可一想到要为你穿,就突然有点想哭诶。”
还未来得及感极而泣,纪桐就被杭迦白带进了怀里。
使了把力,又贴得更紧了些。
她听到了杭迦白的心跳声,强健,安稳,有节奏。
她知道,那里总有一隅是属于她的。
想了想,杭迦白认为有必要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
“桐桐,我没有很多钱。”
“这么巧,我也没有。”
“桐桐,我赚的也不是很多。”
“这么巧,我也不多。”
“桐桐,我爱你。”
“这么巧,我也……”
他的轻笑里暗藏狡黠。
而她的声音稍作停顿,牢牢抱住他的身体,郑重其事道:“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