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一到春季就体弱,邵婉柔是知道的,以前曾为他求过太医、寻过偏方,可就是没用,每到时间就犯,让人又疼又怜。
可就是这样病弱,他的脊梁骨从来都是挺直的,他是豪阀世家当家少主,自是丰裁峻厉,望之可威,怎么此刻像个纨绔子一样贴在女人肩头呢!
这女人还真是个狐狸媚子。
“玉笙——”她很生气,瞬间从‘盛气少女’变身说教大姐姐,“五皇子马上就到,你干嘛呢?”边说边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他。
“咳咳……”裴墨伸手挡住,“你也说了,五皇子马上就到,他是个什么脾气你是知道的……”面带笑意,不动声色避让她的触碰。
人却依然偎在小妻子肩头,明明高大挺拔,却显得小鸟依人娇弱无比。
“你……”她的玉笙好像跟以前不同了,邵婉柔怔住了,看向舒锦玉,这女人明明是市井馒头店之女,怎么一点市侩小家子气都没有,还生了一张迷惑男人的狐狸媚子脸。
邵婉柔嘴抿成一条直线,站着一动不动。
裴墨暗暗叹气起身,温和细语,“我送你。”
这才像话,邵婉柔嘴角翘起,“过年也不来家里,爹都提起你了……”离开时,看也不看一眼那女人。
她可是官家千金,打人脸,从来不是真的伸手拍巴掌,而是藐视、无视。
要是在意别人看法,舒锦玉肯定被无视到,可她一心要和离,无心介入裴墨的人际圈,根本无所谓。
“多谢伯父惦记……”裴墨一边哄人离开,一边悄悄转头,给小妻子一个安抚的眼神,为夫马上回来。
嘁,不回来才好呢!
心里这样想,嘴角却不知觉翘起,舒锦玉再次托腮,无聊,她想回去睡觉,就在她想叫春杏时,门外传来裴墨与人打招呼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五皇子到了。
她连忙起身迎到门口。
萧策正与裴墨寒喧,蓦然见到舒锦玉,惊讶,抬眉,“裴少夫人竟也在……”
裴墨请客竟没告之对方带家属,她更惊讶,面上却不显,端庄回礼,“夫君身体不太好,我就从南边过来了。”
场面话谁不会讲,况且她还是在商场上混的现代精英,随机应变根本不在话下。
来的路上,裴墨把五皇子为裴家申请皇商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舒锦玉听完总结就是一个意思,大周朝皇帝龙体欠安,太子母妃不得宠、太子本身德行又有亏,皇帝一直想另立储君,几个有实力的皇子明争暗斗,萧策也是其中之一。
商人寻求朝中有人好发财。
权力之人敛钱好办事。
需求是双向的,都得有实力,否则,就成不了需求关系。
今天,借着上元节,两人约见,一个表达稍安勿燥,一个想打听进展。
舒锦玉坐在边上安静喝茶吃点心,好像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机锋。
“裴少夫人怎么不说话?”
当不成隐形人了。
舒锦玉连忙放下茶杯点心,起身行礼,“民妇失礼了。”
“裴少夫人怎如此客气?”萧策嘴角擒了抹兴味,“难道是怕裴少当家?”
裴墨笑的温和:“王爷这话说的,我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她是我发妻,我敬爱还不及呢!”
“也是。”萧策笑道:“难道裴少夫人怪我没办成皇商之事?”
这话就严重了。
舒锦玉连忙道:“王爷言重了,你为裴家之事辛劳奔走,裴家人深感五内。”
裴墨小妻子是个会说话的,萧策点头:“放心,过了正月,我还会提议此事。”
“王爷,不可。”她抬头。
“为何?”萧策皱眉,对他不满,想找其它门路?
对方脸色变了,舒锦玉连忙拱手道:“这个时候成为皇商,对于裴家来说并不是好时机。”
萧策望向裴墨,江南织染节,裴家落后于王、董两家是事实。
裴墨也没想到小妻子会这样说,为了引出杀父仇人,很多生意确实在走下坡,甚至有传言,陇西大商袁家就要挤掉裴家形成新的三大豪商。
“那你为何还要贡出滚轮印花术?”
舒锦玉当时那样做,实际上是为当时的商业圈打广告,是裴家人非要抓住这次机会派莫掌事进京促成此事。
事实上,这个贡技广告确实行之有效,一下子让犹豫不决的商人们交了定金,舒锦玉又以此从王三手中拿回了十万两黄金。
当然,明面上不能这么讲,还得冠冕堂皇,“造福黎明百姓。”
萧策先是一愣,大笑转头:“裴少主,你娶了个好妻子呀。”
裴墨亦起身:“谢王爷夸赞。”
“时间不早,本王先行一步。”
“恭送王爷。”
街市上,人山人海,萧策并没有回王府,而是住进了酒楼顶楼贵宾房,幕僚对主人见裴墨并不赞成:“王爷,裴家败落迹像明显,不是好的依附者。”
萧策有心思,明显没有听幕僚说话。
幕僚只好站到一边,沉默以待。
烛心火蓝,光晕跳动。
突然,萧策叫:“芎良——”
“王爷,小的在。”
“刚才裴少夫人说了‘不是好时机’对吗?”
“是,王爷,她说裴家成为皇商不是好时机。”
萧策眯眼,手指节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不是好时机……不是好时机……”
“王爷,一介妇人懂什么。”
“闭嘴。”一向温文尔雅的五皇子,神情威严摄人。
幕僚吓得扑嗵跪下,冷汗直冒。
萧策仰头,“过几天去拜访老师。”
“是。”芎良小心回道。
一直到半夜,街上人才渐渐散去,马车才能从人群中穿过,舒锦玉坐在马车里,困的头一点一点,什么看灯的兴趣都没了。
裴墨的兴致却很好,总想拉小妻子下去一起逛逛,还想给她买灯笼。
“不要,我只想睡觉。”她是真困了。
“也罢,那就回去睡觉。”裴墨挨过去。
舒锦玉以为他又要倚她肩头,一个矮肩,不让他靠。
“你不是要睡觉么?我的肩膀给你靠。”
“……”这才认识几天,他们不熟好吧。
舒锦玉以为裴墨会问‘为何不是好时机’,结果自从酒楼回来,他一次也没有问过,也不再提皇商之事,那留下她干嘛。
白给吃白给住?
好吧,既然他给白吃白住,何乐而不为,无聊了,就去逛街、喝茶、听戏,小日子比想象中的爽歪歪。
转眼从二月转到阳春三月。
除了让陪吃饭、下棋、散步,生意上的事,裴墨一概没有找舒锦玉,难道就真的只以夫妻的名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