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善

九月天空，高远辽阔，清爽宜人。

舒锦玉带着莫非衣到了五皇子包间，刚进门，一眼就瞄到她的目标人物，心道，这家伙怎么也来了，面上不显，笑意盈盈上前行礼。

“禀王爷，民女把东西带来了。”她示意栀子打开。

萧策看向她身后，男仆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女仆打开盒盖，精美的丝织品呈现在眼前。

“这就是用丝网技术印制的丝织品？”萧策上前伸手拿起一件，手感轻盈飘逸，印花精美雅致，确实是上等好货。

舒锦玉微微一笑，“回王爷，这一件丝织品，用了三种印花术。”

能任少府也不是废材，萧策低头细看织品，“有凸印，夹缬（xie协）？”边说边转头，等她认同。

舒锦玉点头，“王爷基本说对了。”

基本？萧策眉头一扬，“那一个不对？”

舒锦玉嘻嘻一笑，“王爷……”朝他身后王云韶看了眼，意思是有外人不方便说。

萧策瞄了眼王三郎，莞尔一笑。

王云韶狭长桃花眼似笑非笑。

舒锦玉当没看到，“王爷，你觉得这些印花布怎么样？”

萧策松了手，印花布落到礼盒里，慢慢踱了两步，“还不错。”

跟繁复华丽的皇家丝织贡品相比，舒锦玉的印花布确实只能得‘还不错’三个字，印花嘛，讲究工时效率、价格亲民，皇子皇孙还真不一定看得上。

不过，既然是给人民大众用的，量必然是大的，此刻，这一项工艺也是非常值钱的。

王云韶似乎明白舒裴氏为何在他面前转了两天，她想把这项技术卖给他，价值……或许就是那截胡的十万两黄金。

原来转来转去，她还是要拿回那十万两黄金，勾嘴一笑，风流倜傥似潮水汹涌而来。

裴墨眉几不见一皱，轻移脚步，挡住那厮风流邪魅。

萧策踱来踱去，似觉得这些印花丝织品不够档次。

舒锦玉当然明白，微微一笑：“王爷，请稍等。”

萧策顿步抬头。

她拍拍手，门口来了一男一女。

众人望过去。

年轻男子发髻高梳簪木簪，着一身月白圆袍，外罩一笼雨过天青轻纱，圆袍下摆，轻纱面襟，淡淡几笔青竹绿叶，随步而动，如世外高人，飘逸脱尘。

年轻女子，梳流苏髻，一身印花长裙，门襟、束腰是薄柿色，莲步轻移，青葱俏丽让人着迷。

九月是柿子上市的季节，一般人用来吃，对于染坊来说，他们拿来染色，俏丽灵动。

舒锦玉微笑朝萧策介绍：“简单，大气，这个秋季，必然流行于文人墨客、书院坊间。”

漂亮特别还不够，皇家要的是奢侈，萧策收回目光：“我要的是能上贡的丝织品。”

舒锦玉又拍拍手，后面又来一对男女，他们身上袍子、襦裙简约飘逸低调奢华，“这是裴家传统工艺——金银提花织锦缎。”

把繁琐显庸俗的金色提织为暗面，银色为主面，行动间，银闪金现，既奢华又低调，简直就是贵族们的标配。

萧策眉目一亮，仔细看了面料上的花纹，“不是回龟纹，也不是棱形纹，好像是……星辰大海。”

舒锦玉笑着点头，“对，浩渺星空，辽远深阔，就如王爷心胸。”

这马屁还真是拍对了。

萧策朗朗笑意，“好一个星辰大海。”贡品终于找到了，就它了。

“不过……”他瞄了眼印花制品，“裴少夫人……”

萧策这是想干什么？王云韶连忙看向舒玉锦。

舒锦玉连忙跪下，双手拱礼，“民妇愿把滚筒印花术献于朝庭。”

王云韶眉头一锁，忽又不动声色打开，她失算了？可惜了，那十万两黄金只能继续躺在他身边了。嘴角几抹笑意，一脸看戏的表情。

萧策原以为妇人会犹豫，没想到她张口就答应了，一双眼含着几分赞赏之意，微微点头，“裴少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既然这样，那本王就替朝庭谢过少夫人，等回京后，我就上书织造部，提议裴家印花丝织品作为贡品，每年上贡五千匹。”

王云韶嘴角笑意蓦然没了。

裴墨蓦惊，他祖父心心念念的朝贡之事，就这样实现了？

舒锦玉本想保命，没想到竟促成裴家成为皇商，脑头翁翁也不忘道谢，“多谢王爷，民妇替裴家谢过王爷的大恩大德。”

萧策笑道，“我只是提议，还要等朝庭议核。”

舒锦玉愣了一下，马上再次行礼，“锦玉替裴家谢过王爷，劳烦王了。”

萧策缓步坐到主位，一脸笑意。

舒锦玉当然知道要干什么，“民妇马上把一百匹星辰大海提花织锦缎、一千匹文墨印花丝织品送到王爷驿馆处。”

上道，他萧策可以打道回京了！

出了酒楼，九月午后，阳光照眼，裴墨下意识伸手挡住眼睛，如果祖父还在，那该多好，他终于可以看到裴家成为皇商的那一天。

垂眼，敛住眸中翻涌的情绪。

舒锦玉心情不大好，无论是印花布，还是奢华的提花织绵，她都准备用来大赚一笔，没想到被五皇子截胡了。

抬头望天，难道这笔银子不该她得？算了，不得就不得了，反正是裴家的，她最多拿点提成，没了就没了。

下意识朝身后望过去，那姓王的还没有出来吗？为了引他出洞，她可损失了一大笔。

目光相遇。

王云韶嘴角轻勾，故意走到她身边，“裴少夫人在等我？”

他身量颀长，大概有一米八、九，舒锦玉在女人中不算矮有一米六三，可跟王云韶比起来，还是矮了一大截，他倾身弯腰，小女人发间丝丝缕缕清香飘入鼻端，沁人心香。

猝不及防，两人面对面，狭长的桃花眼眸子亮得摄人心魄，吓得舒锦玉连连后退，这家伙想干什么？

裴墨被声音惊醒，看到此景，眉头一蹙，上前一步，就站在了两人之间，舒锦玉避在他高大宽阔的肩膀后，似被他护在羽翼之下。

安全距离有了，舒锦玉心下一松，一脸职业假笑，“是啊，难得遇到，请你喝杯茶。”

被人隔开，王云韶脸色阴沉，眸光幽暗，绕了两步，走到舒锦玉身后。

她只好转身。

裴墨站在她身后，紧紧挨着，望向姓王的目光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