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三年,六月,爱新觉罗·弘晖,四贝勒胤禛嫡长子,生母为福晋乌拉那拉氏,殇,年八岁。
弘晖算是所有夭折阿哥中年纪最长的,那时三爷的弘晴六岁夭折,皇上就已经很可惜了,现在弘晖八岁,之前都去御书房读了一年书了,已经在皇上面前挂号了,结果……
众福晋对四福晋都很同情,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幸灾乐祸的。
四福晋在几位福晋中也算是命好的,虽然府邸的两位格格都比她有孕早,但是都生的小格格,四福晋一举得男,这种“好运势“,当然让五福晋、七福晋等人羡慕了。
看来四福晋的好运气是用光了。
虽说弘晖是晚辈,但是几位福晋也都去四贝勒府给四福晋道恼了,面子上总是要有的。
董鄂妙伊陪着大福晋先来的四贝勒府,没想到正巧碰见太子妃。
大福晋和董鄂妙伊很是惊讶,太子妃脸上也讪讪的,她和这些妯娌里就和四福晋感情好,谈得来,这次四福晋唯一的儿子夭折,她自然要来看看,虽然太子也不太希望她来,但是她难得要求一回,太子也就应了,她只赶着人没来前过来,没想到还是碰见人了。
四福晋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就是眼睛红红的,看着是刚哭过。
大福晋很快就恢复原来的样子,道:“太子妃安好。”董鄂妙伊也跟着请安。
太子妃不知道说什么好,只道:“你们也好好劝劝她吧。”
大福晋与董鄂妙伊自是应下。
太子妃才道:“那……我就先走了。”
大福晋笑笑,躬身等着太子妃离开,还是四福晋站起来,说了句:“太子妃慢走,过了这段时间,我在去毓庆宫请安。”
太子妃连忙挥手道:“不用,不用。”便走了。
董鄂妙伊心中暗忖,平时看不出来,现在感觉这个太子妃确实太小家子气了,难怪从来不在中嫔妃面前说话,也不管事。
待到太子妃离开后,四福晋连忙请大福晋坐下,道:“大嫂身子不舒服,就不必来了。”四福晋除了眼睛泪汪汪的,倒是显不出来生气。
大福晋叹气道:“我本是不想来的,但是弘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前几日我家大格格还念叨弘晖呢。”说的眼圈就红了,四福晋也带了些哭意,反而劝大福晋道:“弘晖知道他的大伯母如此关心他,也心满意足了。”
董鄂妙伊听了这话看了眼四福晋,这话说的好像弘晖不是夭折了而是远走他乡似的。
大福晋喘了几口气,才道:“本来应该我安慰你,结果……”
四福晋道:“咱们都是皇家的人,都是明白这些的,日子总得过下去的。”
大福晋愣愣的看着窗外,叹道:“是啊,都是皇家的人。大格格还说想让弘晖送她出嫁呢,结果……”终于忍不住大福晋开始痛哭,倒是比四福晋还伤心。
四福晋想说什么,还是没有说。
董鄂妙伊见大福晋这样,心中就有些奇怪,本来大福晋病的重,根本就没有必要来的,偏偏非要来,直郡王才托她陪着大福晋来,更何况一般道恼,都是劝别人家,怎么自己哭的这么离开。
董鄂妙伊想问,却见四福晋朝她摇摇头。
没一会,就小太监通报,三福晋、五福晋、七福晋来了。
大福晋才擦擦眼泪,道:“我也不扰你了,我本就身子不爽快,免得她们嫌我过病气。”
董鄂妙伊也简单安慰了几句,四福晋便让人送她俩出去了,正巧,在门口碰见三位福晋。
三福晋还是那副冷冷的样子,先给大福晋行礼,才看向董鄂妙伊,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道:“九弟妹没和八弟妹来啊,也对,八弟和大哥是亲兄弟,九弟妹配大福晋也说的过去。”说完瞥了眼五福晋,哼了下,也不等董鄂妙伊说话,就扭着要进屋了。
五福晋不高兴的摔了下手帕也跟着三福晋进去了。
七福晋无奈的笑笑,也进去了。
大福晋拍了拍董鄂妙伊的手,道:“你这个堂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是挑拨董鄂妙伊和五福晋的关系呢。
董鄂妙伊道:“大福晋不用管她,她什么时候也没有省油过。”
大福晋摇摇头,叹道:“真是羡慕你啊。”说完就开始猛咳嗽。
董鄂妙伊连忙轻拍大福晋的背,过了一会,大福晋才好,只是眼中又含着泪,也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想起了什么。
等到董鄂妙伊扶着大福晋上了轿子,大福晋非让董鄂妙伊坐她的轿子,先送董鄂妙伊回府,董鄂妙伊无奈应下。
轿子里,大福晋已经是好多了,只是脸色更是苍白,大福晋眯着眼,过了会,才道:“以后少来我这吧,我生病……你先听我说,你差不多也该要孩子了,我这里生病,在过给你就坏了,听话。”
董鄂妙伊只得道:“等到孩子生下来,一定带他来看大福晋。”
大福晋含笑点头,又问道:“你府上有个大格格?”
董鄂妙伊道:“是,已经两周多了。”
大福晋长出一口气,道:“真好,有这个大格格,将来你就是生个女孩,也不必送到蒙古和亲了。”说完就闭上眼。
董鄂妙伊一愣,想起大福晋今天的失态,问道:“莫非府上大格格的亲事定了……?”
现在皇室适龄的女孩子只有两位适龄的公主,但是要安抚漠南漠北,肯定是不够的,皇上肯定想起了皇孙女们,现在只有直郡王的大格格合适……
这是直郡王和大福晋的第一个女儿,自是疼爱,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猛地说要送出去和亲,大福晋自是受不了的。
大福晋本以为皇上有悫靖、温恪就够了,没想到……
大福晋又流出泪来,捂着嘴忍住哭,只点头。
董鄂妙伊只有叹气,问道:“想来应该不会马上就出嫁吧。”
大福晋道:“也就明后年吧。其实我也知道,这就是出身皇室的命,只是,我心中实在是舍不得……”
董鄂妙伊劝道:“还有一两年呢,让大格格安心玩两年吧。”
大福晋无奈道:“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待到董鄂妙伊回了家,心里想的还是大福晋的难受的样子,生在皇室就要有她责任,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皇上的女儿都还要和亲的,更何况她们的女儿?谁也逃不过,将来,几位阿哥的女儿都是这个下场。
董鄂妙伊压下心中的难受,问道:“爷呢?”
鹦歌回道:“主子爷被八爷请走了,一同陪着四贝勒爷吃酒去了。”
董鄂妙伊道:“去准备醒酒汤,熬粥,还有热水。要是爷今天不回来,就将皱和醒酒汤送到十爷那。”估计不管回来还是不回来,都是喝的烂醉如泥了,自打九阿哥听说弘晖夭折了,就一直很不高兴,每日出去买醉,大概心里有些自责,有时干脆就不回来了。
董鄂妙伊眉头一皱,她总觉得这事有问题,九阿哥表现的太……过了……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
董鄂妙伊又想到四福晋的样子,弘晖夭折,四福晋的伤心程度反不如大福晋,就算四福晋冷情,但是也不会……
莫非……
董鄂妙伊揉揉太阳穴,等到过了这段时间再好好问问九阿哥吧。
便是真如她所想的,九阿哥现在怕是有的忙呢。
半夜,九阿哥果然喝的烂醉如泥,老十和八爷一边一个搀扶着他,九阿哥嘴里嚷嚷着:“他让我找高竹的,结果现在人没了,又赖上我了?又不是我主动的……”这些话翻来覆去的念叨。
八爷道:“四哥也是心情不好,九弟多忍忍。”
九阿哥嚷道:“我还不够忍么?不就是个孩子么……”
老十赶忙道:“九哥,死者为大……”
九阿哥咽下要说的话,只是满口瞎嚷嚷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八爷道:“今晚,要不去我那?”
八爷和老十合力将九阿哥塞到马车里,老十道:“也成,他在我这都睡了三晚了,我让人给九嫂传句话。”
三人便在此分开。
马车内,九阿哥的眼神才清明些,是四哥让他今晚睡八哥那的,他还在想怎么说出来呢,八哥就先提出来了。
九阿哥不傻,想的到这其中可能和皇权有什么关系,只是现在太子在位,弄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说四哥,四哥和太子关系,但是八哥……螳螂挡车!
九阿哥烦恼的挠挠脑袋,他现在两面不是人,本来他之前不是任何的人,现在他好像又和谁都有关系,事实上他根本就谁那都不想站,因此一直装糊涂……
结果还是四哥棋高一着,借着弘晖的事,把自己拉到他的阵营那,当然也不知说他也站在太子那边……
九阿哥看着车顶,也说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就怕两面逼着他战队,九阿哥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这么惹人喜爱过,估计还是他手上的银子惹人喜爱吧……现在只能暂且对这两边的人都打马虎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