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十三阿哥也是豁出去说的,他跟在太子身边的时候不必四爷少,甚至看到过太子更多的方面,他心底很是清楚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太子是皇阿玛从小教到大的,只要不是白痴,能力上也不会太差的,更何况太子本身就聪明,就是缺少政治上的锻炼,稍加时日,不见得比皇上差。
当然,太子出身高贵,难免自傲,当了三十几年的太子,肯定也是有野心的。
坏就坏在这能力和野心上边。
惹了皇上忌惮。
之前皇上是拿着直郡王、八哥和他给太子练手,但是他们总会长大的,直郡王那里被皇上压下去了,八哥那里皇上已经控制不住了,就靠着太子这边打压,但是八哥被打压下去,太子就肯定会上来的,他哪里能制得住太子?
十三阿哥早就做好有一天成为弃子的心理准备了,他只盼着自己能给两个妹妹搏点前程,结果去年便有了旨意……两个妹妹都抚蒙,直郡王尚且还能给他家二格格留在京里,他……
十三阿哥想到这眼睛就已经红了。
四爷一听十三阿哥会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一时倒是没有阻止,他和十三弟关系向来亲近,他一直辅佐在太子身边,太子的变化,他也是感觉到的,也曾劝过太子,只是太子现在已经没有耐心了,太子忍耐的时间已经太长了,再劝,太子反而会生他气,因此他这一两年只慢慢疏远太子,装着吃斋念佛,想着反正小十三也在太子身旁……
没想到现在小十三也耐不住了,只是小十三说这些话又是为何?试探?还是表忠心?
十三阿哥说完心突突的,可以说四哥是看他长大的,他小时候在永和宫,有十四在,德妃娘娘对他更多的是面子情,四哥或许是想到自己,对他倒是有了几分真心……
之前太子看不上他,没想到皇上看上他了,太子怕是只会恨他。
十三阿哥心中苦涩,他不但要顾及自己,还要顾及两个妹妹,可是现在,他是自身难保了。
四哥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因此才说了这些话表白。
有一盏茶的时间,四哥才道:“温恪妹妹既然喜欢外面的东西,你便多筹备些的给她当嫁妆,我派人去江南那边帮温恪妹妹准备些。”
十三阿哥也恢复之前的模样,就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眉眼中已经有了些喜色,四哥没有把他赶出去,那就是接受他的“投诚”了,十三阿哥心里才有些底。
那边,董鄂妙伊也将这些告诉九阿哥了,九阿哥只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顾忌外面的事。”
董鄂妙伊有些不懂,八福晋这样做算是在挖九阿哥府的墙角,这……九阿哥对八贝勒就没有些想法?
按照董鄂妙伊的意思,那就是干脆放手董鄂继伊的那些胭脂铺子,她“脂嫣”的方子也不用董鄂继伊的方子了,反正,她面上本来就没有和董鄂继伊一起干,她和董鄂继伊之间的姐妹情在做生意上面从来都是泾渭分明的。
只是,八贝勒那边没有事么?她这样相当不给八福晋面子呢。
九阿哥见董鄂妙伊这样纠结的神色,觉得有趣,过来捏捏董鄂妙伊的脸颊道:“不过是个铺子,爷还能处理,哪里值得你这样?”
董鄂妙伊叹口气道:“我觉得我很没有用,不能帮上爷……”
九阿哥摸了摸董鄂妙伊的脸颊,心里想着怎么安慰董鄂妙伊,董鄂妙伊这样的想法他明白,便道:“爷不能让你穿上亲王妃的吉服,你怪过爷么?爷每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做生意,你嫌弃过爷么?”
董鄂妙伊瞪了眼九阿哥,道:“看爷说的,我就喜欢爷做生意,不稀罕那亲王妃的吉服,怪沉的。”
九阿哥笑道:“我也是的,你不必在意帮不上爷的忙,爷就喜欢这样的你,心里不要装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董鄂妙伊笑眯眯的点点头。
这时,筠贞过来给九阿哥和董鄂妙伊请安,筠贞自从住在了正院,又有弟弟妹妹陪着,也能经常看见九阿哥,看着倒是比之前高兴些,也胖些了,至于完颜氏,筠贞从来没有提过,听奶娘说,之前晚上倒是哭过,现在则没有了。
看来筠贞已经渐渐的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九阿哥很宠爱筠贞,似乎要补偿似的,每回见到筠贞总要逗弄好一会。
董鄂妙伊看着九阿哥笑盈盈的脸庞,心中很是知足。
第二日,董鄂妙伊那边便让人给董鄂继伊送去五千两银子,说是买方子的钱,换句话来说也就是两清了。这些钱和董鄂继伊断断续续送来的钱,也差不多。
董鄂继伊那边也坦然收下了,她既然选择八福晋了,对于董鄂妙伊这个便也是要有个决断的。
董鄂妙伊知道了,只无奈叹口气,本来“脂嫣”已经步入正轨了,现在因为董鄂继伊这边,她是不打算用老方子了,好在她怀孕的时候闲的没事,写了两个方子,但是还不够完善。
只能加紧步伐,等到明年要把“脂嫣”中的老方子都换下来。
董鄂妙伊倒是想了个法子,只将佟月婵和周氏叫过来,如此这般的说来。
佟月婵听了,笑道:“还是福晋有法子,想来那些客服都会争相去购买胭脂呢。”
周氏却皱着眉头道:“虽然以‘绝版’的噱头吸引他们购买胭脂,但是胭脂毕竟是以‘奇’‘特’为主,大家都喜欢用新的,这‘绝版’也容易变成不能超越,对新品的好处少一些。”
周氏说的一针见血。
董鄂妙伊听了赞同的点点头,道:“你说的也对。”
佟月婵则道:“话确实这样说,只是就算没有这个噱头,新品也是要上市,旧的胭脂也是要卖出去的,倒不如像福晋说的这样做。”
周氏笑道:“这是自然的,福晋这个主意确实是好的,只是若能晚膳就更好了。”
佟月婵还想说什么,就听董鄂妙伊对周氏道:“那就把这事交给你办吧,看看怎样晚上,还有新的胭脂上市。”
周氏屈膝道:“奴才领命。”
佟月婵暗暗紧捏着手绢,周氏出身商户,又随着哥哥走南闯北的,想的自然要比千金小姐佟月婵多很多。
没有董鄂继伊的方子,董鄂妙伊虽然行事不顺畅些,但是并不会有太大的阻碍,但是对于董鄂继伊来说,没有董鄂妙伊,她这边却很是不好行事。
八福晋只当董鄂继伊是奴才,不过是个甩手掌柜,董鄂继伊的权利大了,但是也更加的辛苦,每日只匆匆忙忙,连高竹的药铺子也无心打理了。
高竹那边见董鄂继伊这样忙,并没有多干涉,他们之间向来是这样的,董鄂继伊没有管他出海,他也不会管董鄂继伊的,其实,高竹心中还是有些感激董鄂继伊的,若没有董鄂继伊,他也不会这样潇洒。
很快,董鄂继伊的平民胭脂铺子,在京城就开了五六家,来钱也不少,八福晋很是高兴,这董鄂家的闺女都是搂钱的耙子。
董鄂妙伊这边听说后,只摇摇头,开这么多加胭脂铺子,早晚会出事的,尤其董鄂继伊的目的只在于挣钱。
虽然有八福晋撑腰,但是也很容易让人钻空子的,最最主要的是,董鄂继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名声也都毁了。
董鄂继伊毕竟是董鄂妙伊的姐姐,董鄂妙伊便派鹂语过去嘱咐了几句,结果却被八福晋的人给哄走了。
这个时候高竹才知道董鄂继伊是在给八福晋当奴才。
高竹平常斯斯文文的,就是受气了,生气了,也不过是不说话而已,今日,确实大怒,只让董鄂妙伊速速抽身,铺子不要了。
董鄂继伊本来因为八福晋紧紧逼迫,心里就很烦,多少也是有些后悔当初太过草率,现在高竹不知道安慰她,反而让他抽身,她自然更是生气,只冷笑道:“莫非是因为不帮你心爱的人儿?你才如此?她身边有九爷,轮不到你操心。”
高竹只静静的看了眼董鄂继伊转身离开。
董鄂继伊有火发不出,气的直掉泪,高竹连和她吵架都不愿意,也从来都不管家里的事,只知道自己的药铺子要不就是九阿哥府上的事。
董鄂继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冰冷冷的。
正想着就看见高竹身旁的小书童拿着一个专门盛药方子的匣子出去,心中想到什么,忙出去,一把夺过那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几张胭脂方子……送到哪里去,自然不言而喻。
董鄂继伊气的浑身发抖,狠狠的将信匣子摔在地上,满匣子的药方子落的满地,被一阵凤吹散,董鄂妙伊骂道:“哎呦,看来我还创造机会了,只是,你想着人家,人家不见得想着你!你的破方子还是好好留着吧。”
高竹站在书房里看着董鄂继伊这样,只是闭上眼,是他一时心软毁答应婚事,毁了董鄂继伊。
想当初董鄂继伊说的种种,现在怕是她自己都忘记了。
人都是贪心的,希望人在眼前了,就希望得到心,只是,他高竹是无心的。
董鄂继伊见书童捡起那些方子,又见高竹什么话也不说,连解释都不解释,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一把抢过那些方子,只恨恨的撕碎,然后扔在地上,这些碎片就好像董鄂继伊的心一样,她的心早就成碎片了。
董鄂妙伊自然是不知道因为她,董鄂继伊和高竹又发生争吵,只是听说董鄂继伊并没有听她话,继续发展铺子,也只能一叹而过了。
倒是一直被九阿哥遗忘在后院的朱氏冒出来了。
朱氏刚开始的时候每日都过来请安,董鄂妙伊也不曾见朱氏,只让她好好在院子里待着,朱氏知道自己不受人待见,便不再过来。
在院子里,倒是不曾有人刻意刁难。
今日来,朱氏过来献方子的,她想来喜欢自己调弄胭脂,知道董鄂妙伊开胭脂铺子,自己做胭脂卖,便想以此讨好董鄂妙伊,还送上已经做好的胭脂。
董鄂妙伊看了眼方子,又看看这盒胭脂,刚想伸手抹一下胭脂,一旁鹦歌连忙拿过来,道:“还是奴婢试试吧。”这是怕胭脂里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董鄂妙伊点点头,然后只对朱氏道:“你有心了。”
朱氏在下面惶恐不安,她被送给九阿哥之前,只知道九阿哥是个风流人物,本以为也是个纨绔子弟,最开始在宴席上,九阿哥对她挺温柔的,也曾调戏,说些羞人的话,结果进了府才明白,九阿哥是个痴情的人,眼中只有九福晋。
朱氏再想起那一晚,脑海里只留下九阿哥的温柔和笑容,有这样一个男子时时刻刻守着自己,应该是很幸福的。
朱氏不求自己能得九阿哥心,只希望可以摸摸的守在九阿哥身旁,偶尔看看九阿哥的笑容就好。
可是,九阿哥一次都没有来过。
朱氏暗中给那些奴才不少银子,才知道,在这九阿哥府里要想上位,就要讨好九福晋,当年完颜氏就是这么上位的,还生了个格格,被九福晋抱到正院里。
朱氏听了如获至宝,只研究怎么讨好董鄂妙伊,学着完颜氏天天请安,反而受到奚落,这把她听说九福晋的胭脂铺子需要方子,才特特将自己从小研究的方子拿来,只求得董鄂妙伊的喜爱。
但是这样难免有些冲动,若是被陷害……心中自然紧张,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心里盼着,说不得会蹦上九阿哥。
只是,没一会董鄂妙伊便让她先回去了,这方子董鄂妙伊会好好研究的。
朱氏又自我安慰,总算走出一步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很快就到了心儿和弘晸抓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