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天气,血月完全消失,狂风骤雨大作,空气中充满潮湿的腥气,像是在下碎裂的血肉。
在这段时间,所有人的杀意都会被调动至平日的百十倍,癫狂嘶吼,六亲不认,全身血液沸腾,兵刃叫嚣着对杀戮的渴望。
八方域人都狠辣好斗,时间久了,竟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都不能轻易杀死对方,一场鏖战下来,整个八方域只伤不死的情况时有发生。
每当月隐日结束,八方域的势力都要进行一次大洗牌,死掉的要被除名,伤得严重的会被赶出本域,只能四处辗转,寻求新的庇护。
楼沙回道:“拜这位仙洲来的新领主所赐,自从他来,月隐日早没了,现在我们和平得很。想发泄不用等日子,随时能去找人。”
说着,他扯下自己衣服,抓着风洵的手覆上自己露出的胸肌,按住捏捏捏,陶醉地闭上眼,“找我也行~”
风洵对手掌的触感没有反应,头都没偏,依然看向季云琅,“能改变八方域的气候,你在仙洲有人?”
“你指什么?”季云琅觉得眼前的场面有点诡异,看得他胃里翻腾,眼也快瞎了,侧过身向洞口走了两步,说,“有是有,但是他没权没势,贪生怕死,不可能对你们八方域产生影响,肯定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风洵沉默,季云琅没什么好跟他们说的了,转身出洞。
刚走到洞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你的味道,很不错。”
“……”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
接着便听到清脆的“啪”“啪”两声,伴随着楼沙愤怒的喊叫,“闻!我让你闻!他有什么好闻?来闻我!”
季云琅脚步不停,快速出洞。
琥生正在洞口向里张望,见他出来了眼神一亮,急忙凑过来,“我听说那里面是……”
“琥生。”季云琅打断他,把他转了个身,扣着他的脑袋往外走,“别打听,也别自己过来,以后八域主请你,一定要拒绝。”
“哦……”琥生把自己脑袋从他手下解救出来,“那你又不让我进去,又不让我打听,带我出来干嘛?”
季云琅:“去仙洲。”
“……”
琥生揉着腿,当场泪如雨下,“真的不能再跪了!”
第11章鹿溪
鹿溪城,林家。
林霄眼含热泪,看着大门的白布条,扑通一声在门口跪下,“六伯!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小侄还来不及孝敬您……”
话没说完,就被人从身后一脚踢上背,整个人向前摔到了地上。
那人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鞋底的灰,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也来哭我爹,没钱给你,赶紧滚。”
林霄一溜烟爬起来,转身就喊,“林威堂哥!”
林威似乎刚从街上回来,吊儿郎当地抱着胳膊,身后跟了四五个小厮。
他生得五大三粗,脸却一点也不精神,垂着眼皮,眉间疲态颇重,一看就是长久流连花楼,纵欲过度所致。
林威的眼珠一黑一灰,灰色的那颗向外凸着,好像随时要掉下来似的,再配上他这粗壮的身板儿和一脸虚脱相,街上谁见了他都得绕着走。
听林霄出声,他扬着下巴眯起眼,朝林霄细细打量了一阵,“你是……小叔父家那个堂弟?”
林霄点头,“没错没错,堂哥你还记得我啊?”
林威视线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上前揽住他,“记得,当然记得!我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林志堂弟啊!”
林霄:“……林志是二伯家的小儿子,刚出生,还不会走。”
林威的大笑停滞了一刻,随即猛猛往他背上一拍,“对!对!你看我这脑子,前不久才听了林志的名字,直接给记混了,你是……”
他忽然捂住自己右眼,哎呦哎呦嚎起来,一旁的小厮见状,急忙拿出眼药给他滴。
林威一把推开他,直接上手扣下自己右眼那颗灰色的眼珠,扭开眼药的小瓶,把药水哗啦啦全浇了上去,然后一扔瓶子,又把眼珠塞回了眼里。
一旁小厮心疼地看着满地药水,“少家主,这明珍玉液可不能这么用啊,它……”
林威皱起眉,右眼还往下流着药水,斜眼睨向他,“嗯?”
另一小厮上来,重重给了这个小厮两巴掌,“什么少家主,这是家主!家主爱怎么用怎么用,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是……是!”那小厮急忙跪地,扇自己巴掌。
林霄盯他那颗眼球看了一下,移开视线,试探着说:“堂哥,我六伯他……”
“我爹啊,”林威揉揉眼,挤出来更多药水,像在流眼泪,“前几天走了,走前专门嘱咐我,把他和我娘葬到一起,哎,我们家以后可就剩我一个人了,林……”
林霄接上:“林霄。”
“对,林霄堂弟,你是来鹿溪城玩儿,还是来我家有什么事?”
“我确实有点事,本来要找六伯的,现在……”林霄欲言又止。
林威挤完了自己眼里的水,又揽上他,“我知道了林霄堂弟,先进去吃个饭,有什么事咱们边吃边说。”
林霄指指不远处,“我还有个一起来的朋友。”
林威随意瞥了一眼,松开他,自己先往家里走,“行行,都行,你叫上他一起,赶紧进来啊。”
林霄应了声,朝不远处招手喊:“胡大哥!”
江昼听到声,向他点头示意,接着后退一步,拒绝了面前第五个给他递帕子的姑娘,说出今天的第五句,“成家了。”
姑娘遗憾地收回帕子。
他走到林府门前,林霄望着姑娘离开的背影感叹,“可以啊胡大哥,这么招人喜欢,我要是长你这么一张脸,现在不知道会过得多快活。”
江昼没理他。
刚进林府,他就皱起眉。
林霄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
负责领路的小厮闻言四处看了看,指指柴房。
“估计是那里面吧,关着个教书先生,前不久冲撞了我们家主,打一顿关起来了。可能伤口烂了,也可能是他的屎尿,我们家主这几天不在,也就没人管他,哎……要我说,他也是倒霉。”
小厮一副很有表达欲的样子,等着他俩问。
可惜江昼没什么反应,林霄也见怪不怪,没人追问。
小厮绷不住了,开口,“你们不想知道为什么?”
林霄从小在清霄门里龌龊事见多了,那些少爷小姐们一个比一个能造,摆摆手,“不想不想,没兴趣,你背后议论你们家主,不怕挨打吗?”
小厮自豪地挺起胸膛,“这哪能叫议论,分明是我们家主的战绩,是他吩咐我逢人就得讲讲,以树立他的高大形象。”
林府很大,小厮直接带他们过去吃饭,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