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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纠结这个,毕竟想要因为这些原因出事的话咋也得个十几年,那就是下一代的问题了,他现在的主要政治目标除了按照他阿爷的计划继续北伐,然后就是融合南北。
被朱元璋教育了这么久,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的是华夏的皇帝而不是江南的皇帝。
作为和平继位的君主他不能像朱棣一样直接跑老远跑到北平建都。
能做的只有加强南北的联系,而科举无疑是最好的手段。
毕竟他没有他阿爷那么能生,没有儿孙可以往北方丢。
但现在可以兜底的阿爷还活着,他又手握最锋利的刀剑,既然不能和光同尘,那不如另辟蹊径。
他需要提升自己的声望,为身边的人谋取利益,为自己树立威信,他必须要有独属于自己的功绩。
长久以来熟知他性格的傅敬几人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执拗的朱长安,作为命运共同体被捆绑已久的他们只能应承下来准备陪着他一条路走到黑。
至于是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还是砸开个洞,得到一条新路可以继续往前走那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待送走了傅敬几人,朱长安又看向一旁的陈欢,他突然问道:“你说我能心想事成吗。”
陈欢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怔了一下后回道:“陛下乃是天子,定能心想事成。”
“是吗,这话我一点都不信。”朱长安笑着摇摇头。
“陛下......”陈欢还想说什么,朱长安却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人都走了,朱长安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长叹一口气后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一三九六年(洪武二十九年)十二月十八日
暖阁书房内,朱长安正坐在书案前批阅题本,他这些天致力于和见着他的臣子互怼一直很忙。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焦躁憔悴了不少,现在他们双方之间的博弈就看谁先扛不住压力了。
至于为什么只有互相之间的口水战和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而没有其他常见的罢朝请辞一类的官员惯用手法,那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朱长安本来就要把不好管的老人留家里了,你敢称病请辞他就敢把你这个中年人也留下。
毕竟朱元璋能和太子用一个班子,但是他不可能和差了一辈的太孙也复制一遍上一次的操作。
想象一下某日见阳光正好朱长安高高兴兴的骑马打猎出去玩,跟着他的除了同龄人还有傅友德,他能和同龄的小伙伴开玩笑、上树掏鸟蛋,但是却不能和关系同样亲密的傅友德开一样的玩笑。
毕竟傅友德是长辈,面对那些年龄比自己大了好几十岁的人,朱长安注定只能端着架子努力的当一个合格的上位者。
所以知道他身边还聚着一片嗷嗷待乳的小伙伴的臣子们就只能满含怨气的配合着和他打打嘴仗、互相拉扯,一起去寻找那个能让两方都满意的平衡点。
待好不容易看完奏疏回到寝室,朱长安又得到了傅荣整理好的一份册子,里面记录了过完年以后搬家要带的人和物。
傅荣办事十分细心,连要带什么带多少人怎么分批带走都一一写明了。
但在他仔细看了两遍发现里面确实只有荣安公主没有永乐公主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炸了。
“荣姐姐你是不是把咱们堃儿漏下了。”朱长安拿着册子走向傅荣。
傅荣抬头对上朱长安的目光时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她让身边的宫人都出去然后解释道:“回陛下,妾身确实没有准备带上堃儿。”
“为什么?”朱长安不解道。
傅荣叹了一口气说道:“堃儿还太小,平日里又总爱往皇爷爷那边跑,我想着刚好可以借此机会让她多陪陪皇爷爷。”
“要是跟咱们去了那边她就没机会回来了,那皇爷爷自己一个人在宫里也太冷清了。”
朱长安听着傅荣的话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他的不满,虽然他也觉得傅荣说得有道理,可让他把女儿一个人扔在这里还是颇为不舍的。
傅荣看着朱长安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这是舍不得女儿了。”
“那是朕的宝贝,朕自然是舍不得的。”朱长安闷声说道。
“况且阿爷才不是自己一个人,他那么多妃嫔,去年张美人才给他生了个小女儿。”
“既然堃儿不能带,为什么带上了宝澄。”
“那不一样,宝澄还小。”傅荣解释道。
“堃儿也不大,她俩不过差了两岁罢了。”朱长安反驳道。
“可堃儿已经启蒙懂事了,宝澄还小。”
“况且玉衡身体一向不好,陛下怎忍心她俩母子分离。”傅荣说道。
朱长安抿了抿嘴,他知道傅荣说得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觉得难受。
“那就干脆把孔玉和宝澄都留下算了。”
“这怎么行。”傅荣有些无奈地说道。
“玉衡可是你的妃嫔怎能独自留在这里。”
“那凭什么就把堃儿留下来,荣姐姐堃儿可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你就愿意和她母子分离吗。”朱长安不满道。
“陛下莫要无理取闹。”傅荣板起脸说道。
“是你先无理取闹的。”见傅荣做出严肃的样子朱长安恼怒的将册子扔到桌上。
傅荣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和朱长安硬碰硬,不然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
所以她只好耐下性子和他解释:“皇爷爷年纪大了,总想着能多见见小辈,堃儿又是咱们第一个孩子,往日里总是去他那里腻歪,他嘴上不说心里也可高兴了。”
“现在这种情况,咱们往后也不好去打搅,正好趁这次机会可以让堃儿去陪着他。”
“况且堃儿一向懂事,就算不带她走也不会闹,反倒是宝澄还太小,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咱们把她带走最合适不过了。”傅荣说完抿着嘴看着朱长安,心里担心他再生气。
朱长安被傅荣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没法反驳,可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傅荣见状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陛下,堃儿是咱们的女儿,但咱们还年轻往后见她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次就让她留在这里陪皇爷爷吧。”
朱长安闻言红着眼甩开她的手:“堃儿懂事就要被牺牲吗?”
“凭什么呢,那我宁愿她一直不懂事。”
“我一直不明白,明明堃儿才是你亲生的,为什么你待宝澄总比待她亲切,为什么?”
他握着拳头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泛白,红着眼眶委屈又有些愤怒地看着傅荣。
“陛下。”
傅荣听见他的质问有些震惊,直接起身将他按到一旁的椅子上。
“是你先偏心的,你还怪我,什么叫替堃儿考虑,明明两个孩子都不大凭什么因为堃儿懂事就要承受更多。”朱长安被傅荣按住反抗不过,气急了也只能红着眼睛看着她,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陛下别闹。”傅荣叹了口气伸手想帮他擦眼泪,没想到却被他偏了偏脸躲开了。
“别碰我。”朱长安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哽咽。
“我有些时候真不明白你是不是她亲娘。”
傅荣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朱长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随后她收回手站直身体,看着眼前这个情绪失控的人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陛下,你先冷静一下,咱们好好说。”她想要安抚住他。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朱长安抹着眼泪感觉最近实在是糟透了。
前朝糟后院也糟,哪哪都烦得很,他当时真是想不开,做太孙多好啊,这些都不用他面对。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语气不好,你别哭了。”傅荣走到朱长安身边把他按到怀里柔声哄着。
朱长安想推开她可惜力气没有她大,只好任由对方抱着并逐渐放弃挣扎。
见他越哭越来劲,傅荣只好像哄小孩一样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一边低声哄着他一边给他擦眼泪。
“乖,别哭了。”傅荣说道。
朱长安没有回应她,只是一个劲的哭,像是要把这些天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傅荣安抚了好一会儿朱长安才渐渐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是在为堃儿不平,可她毕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对她不好。”傅荣柔声说道。
“你骗人。”朱长安闷声说道。
“我没有骗你,你仔细想想,我对堃儿不好吗。”傅荣问道。
“你对她很好,但是你对宝澄更好。”朱长安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宝澄她面有缺陷,不像堃儿那么健康。”傅荣无奈道。
“我知道,可这不是你偏心的理由。”
“她只是脸上多了块胎记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朱长安反驳道。
“是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不在乎这些。”傅荣说道。
“所以呢。”朱长安问道。
“所以我才会希望她能开心一点,不要因为外貌而自卑,所以我才会对她更好一点,让她知道我不会因为她的缺陷而讨厌她。”傅荣解释道。
“陛下相比男子来说女子的容貌更加重要。”
“所以你就牺牲堃儿去满足你的仁爱之心。”朱长安生气道。
说完这句话朱长安顿时沉默下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口不择言说的话有多过分。
傅荣抱着他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
半晌她松开他,半蹲下身子直视着朱长安的眼睛。
“陛下。”
“我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仁爱之心才更关心宝澄,我对她好也不会牺牲堃儿,我只是希望她们两个都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毕竟宝澄也唤我一声母妃,虽然她并不是我生的。”
“堃儿是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是爱护她的,只是你平素里太宠着她了,难免让她有些任性,我自然要多教教她。”
“而且这次让她留下多陪陪皇爷爷,我和她商量过,她是同意了的。”
朱长安闻言沉默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真是太冲动了,怎么能怀疑傅荣对堃儿的爱呢。
而且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温柔,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这让冷静下来的他更加愧疚。
“对不起,荣姐姐,我刚才太冲动了。”朱长安嗫嚅着道歉,他很清楚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他近日里受了气,才不管不顾的迁怒了对方。
傅荣没有责怪他,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知道你是一时着急才说出那样的话,没关系。”
她越这样朱长安心里越愧疚,低着头不敢看她。
“好了,那不许再哭了。”傅荣说道。
“嗯。”朱长安闷闷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吗,之前宝澄求你带她去御花园玩,你答应了,宝澄就一直盼着那一天。”看他低着头傅荣继续道。
朱长安想了想发现是有这么一回事。
“就在那天,她在御花园里等了你好久,可是你都没来,最后还是我告诉她你忙完了就会来找她,她才高高兴兴的回去。”傅荣说道。
朱长安这才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也确实是准备去御花园的,可是阿爷刚好有些事找他,他忙完后就完全把这事忘了。
“可是你从来没有对堃儿失约过。”
“所以你不要怪我偏心,宝澄已经很可怜了,她小小年纪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不可能对她不好。”
“后来我问了她为什么一定要等你,你猜她是怎么说的。”傅荣继续说道。
朱长安摇了摇头,他确实想不明白为什么宝澄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会非要等他。
“宝澄说,她喜欢爹爹,想要和爹爹一起玩,她怕你忙完了找不到她会不高兴,所以才一直在那里等着。”傅荣说道。
听到这朱长安心里一暖,但同时也忍不住鼻头泛酸,他没想到自己在宝澄心里的地位这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