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三岁小儿都得知此令,吕泽却明知故犯。”
“吕公啊吕公,你说这不是死罪还能是何罪?”
李县令故作痛心疾首地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子。
吕公慌忙跪倒在地,“吕氏酒肆在单父县开设多年,从未卖过牛肉,定是有人陷害小儿,求大人为小儿做主!”
李县令见吕公慌乱的脸,狡黠一笑,继续说道。
“说到底,在单县,乃至整个砀郡,都是本官说了算,吕公若想救出大公子,也不可不可。”
“本官有两条路,吕公可选其一。”
“其一、让吕雉嫁于我儿!我李府必不会亏待她,让她做我儿的君妇。”
“本官并无向姻亲开罪的道理!”
“其二、我大秦六国初统,若吕公愿交出全部家产,商铺,吕氏酒肆,田产等来恭贺,将功抵过,
吕泽之命或可保住!”
吕公顿时明白了,这是挖了陷阱让他往里面跳呢。
让雉儿出嫁,可那李公子的确不是良人啊!
但若交出全部家财,他吕府众人该当如何存活下去?
吕公顿时痛哭流涕:“求县令大人饶了吕氏一族!”
“本官给你一日时间考虑,你若有任何异动,别怪本官警告你,你就等着为吕泽收尸吧!”
李县令见吕公迟迟未决,铁青着脸,甩了甩长袍,冷哼一声,起身离去。
吕公昏昏沉沉地走出县衙,抬头见日头正甚,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却觉得心底阵阵发寒,家财万贯又如何?怎抵得过大秦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吏?
这世道,还得需要有人庇佑才能有立足之地。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朝吕氏酒肆走去。
长子吕泽,一直在沛县打理酒肆,平日里为人小心谨慎,经商皆行之有度,从不做触犯律法之事,没想到被这狗官算计。
吕氏酒肆已经贴上了县衙的封条。
平时座无虚席,现在却门可罗雀,再无一人。
大门口,一位年轻的门子正坐在酒肆的台阶上发呆。
见吕公走来,连忙迎上前,带着哭腔喊,“老爷,大公子是冤枉的,您一定要救出大公子。”
“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且细细道来。”
走了几条街道,吕公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今日一早,我等做好洒扫之事之后,突然发现后厨挂了许多刚宰杀的新鲜牛肉,而大公子这几日一直在铺子里盘账,并未出门,这牛肉之事,不知是何人所为。”
“大公子正准备上报官府之时,就见李公子带着衙役闯了进来,封了酒肆,把大公子抓走了!”
门子气愤地说。
吕公此时早已清楚,这不是那李县令贼喊捉贼是什么。
前几日那李县令向吕府提亲,他拒绝了。
李公子在一次偶然遇见吕雉,就惊为天人!
当天就与李县令说起要娶吕公之女为君妇之事。
那李县令深知自己长子残废,官家之女不可能与他结为姻亲。
虽然吕府是商贾之家,但好歹有钱财。
若吕雉嫁进李府,吕府的家财迟早都会是李家的。
父子俩不谋而合,合计一番,如此便生了此毒计。
想到此处,吕公心急如焚,又连忙驾车朝吕姑村赶去。
吕公回到吕府,吕媪得知前因后果之后,气得破口大骂,“那狗官竟如此歹毒,这大秦的律法如此严苛,他也敢如此犯事?”
“夫君,你马上就去砀郡找那郡守告他一状,想法救出我儿。”
吕公摇摇头,当今砀郡郡守与那李县令乃是连襟,这砀郡,单县都是他们说了算啊。
吕媪一听,捂着脸哭了起来。
本来躲在门外偷听的吕雉推门闯了进来,红着眼唤了两声:“阿父,阿母,雉儿不想嫁!”
“长兄曾与我说过那李公子,为人残暴,家中的美妾常被他折磨毒打,其中一人更是被活活打死啊!”
“雉儿若嫁给此人,怕是活不过今年啊!”
“雉儿,你的命好苦啊!”
两人抱着头痛哭起来。
吕公焦急地在屋内跺着步子,被娘俩哭得心慌意乱,他不耐烦地吼道:“哭有何用,该想想到底如何办才是?”
吕雉泪眼汪汪地望着他,跪倒在地,“阿父,您素来喜与人面相,你曾说雉儿的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眉似弯月,此乃是大富大贵之相,将来必定不是凡人!”
“因此雉儿已年逾二十,还未许配人家,一直在等待良人,才会遭此横祸。”
“那李公子荒淫无道,绝无人中龙凤之相,还请阿父三思啊!”
“阿父,即使雉儿嫁去李府,那贪心歹毒的父子,也不会放过吕府的万贯家财的。”
吕雉一边哭,一边与吕公分析道。
吕公一听,雉儿说得有道理,既然那李县令给了两条路,不如就把家产送给县衙,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凭他的经商之才能,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况且前段时日那沛县县令已来信,请他去沛县开设吕氏酒肆的分铺,不如就此离开单父县,去沛县定居也罢。
好歹那沛县县令曾与他交好。
想到此处,他一挥手,“你们别哭了,今夜连夜整理家财,明日送到县衙,把吕泽换出来。”
“过几日,举家搬去沛县罢了!”
吕雉听了心中大喜,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过一劫,连对吕公磕了几个响头,“雉儿多谢阿父!”
但事与愿违!
凌晨,一阵唢呐声打破了吕姑村的宁静。
吕府管事匆匆忙忙走进来,“老爷,不好了,那李公子已经驾着马车来迎亲了。”
喜庆的唢呐声早已惊动了吕府众人。
吕媪气的脑袋发晕。
只见吕府大门口,李公子一身黑色的喜袍子,坐在一辆马车上,门口堆着几口箱子。
李公子见着吕公,立刻踩着人奴的背,踉跄着走下来。
然后一瘸一拐地走道吕公面前,笑道:“丈人,小婿来迎娶雉儿了。”
又扬声喊道:“雉儿,夫君来接你了,还不快快装扮一番,早随夫君走,早入洞房。”
见李公子竟然如此不知廉耻。
吕公气得眼冒金星:“李公子又是何意?吾正打算向县令大人献上全部家产,换吕泽一命,还请李公子返回。”
李公子也不恼,猥|琐的目光落在闻讯出来的吕雉身上,舔了舔口水,笑眯眯地说道,“今日鸡鸣之时,吕公并未如约来献上家产,小婿恐耽误吉时,立马来迎娶雉儿了。”
“昨日我与县令大人并没有约定公子所说的鸡鸣之时。”
“小女不嫁!”
“公子请回!若李公子执意如此,便是犯了强抢民女之罪!”
吕公怒喝道。
李公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狞笑一声,“来人,给本公子把吕雉带走!”
他带来的衙役得令,顿时如狼似虎地向吕雉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