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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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个新芜城的景致，就连悬浮飞车的轨道也到不了这么高的地方，站在这里向远方眺望，便能看到这颗星球的弧形边缘，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踩在自己的脚下一般。

感叹欣赏了一阵这种从未亲眼见过的的极致景象后，乐小凡在头晕不适之前赶紧退回到大厅正中的餐桌旁坐下。她刚才是被晁元白直接载到这座大厦中来的，因为前世没有坐过飞机，她也不知道坐飞机的感觉是不是和坐悬浮车是一样的，她只是确定了一点，她大概是有些恐高。

外出接电话的晁元白很快就进来了，跟在他身后一起进来的还有一名厨师和两名服务员。

厨师做了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向二人表示自己将是他们今天的专职主厨。

乐小凡看着服务员将虚拟光屏调出来，她向对方摆了摆手，对晁元白说道：“晁先生也知道我对这些不熟悉，还是你来决定吧，我不挑食的。”

晁元白说道：“好。”很快就点了几样食物，那边厨师从光屏上看到菜单，便开始忙活起来。

乐小凡欣赏了一下帅气厨师制作食物时的优雅姿态，拿起桌上的果汁吸了一口，感觉到冰甜可口的液体一路滑入胃中，她笑着说：“晁先生救了我，本来应该是我请你吃饭表示感谢的，没想到却还蹭了你一顿大餐。先声明，这种水准的饭我可还不起了。”

晁元白同样拿起果汁喝了一口，笑道：“我第一次到圣德医院就救下了乐小姐，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何况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乐小姐，所以，这顿饭是我该请的，不需要还。至于乐小姐想要答谢我也很容易，我这人同样不挑食，家常小菜一样能吃得下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第一道菜便上来了。

乐小凡看着眼前只有巴掌大小，外形看起来像前世的摊鸡蛋饼的食物，上面还铺着一层黑色的大概是鱼子酱的东西，边上摆着不知道是虾肉、火腿还有透明果冻似的什么东西做为造型。

她看了晁元白一眼，见他微笑着对她比了个请的手势，接着便拿起叉子和勺子吃了起来。

原来这鸡蛋饼看似一整个，但早已经被厨师切割成了适合放入口中的大小。乐小凡舀起一块放到嘴里，眼睛就一下子亮了——太好吃了！

鲜、甜、甘、脆，略有嚼劲的鱼子与牙齿的触感恰到好处，鸡蛋饼先是爽脆，接着从那皮肉中溢出一种说不上来的香甜，那么薄薄的一片，在咀嚼的过程中，却给人以一种里面包含了千百层美味，美味在口腔中交织融合，组合成一副惊爆味蕾的百味盛宴。

乐小凡缓慢仔细的品尝着嘴里的每一寸味道，美食当前，她放下了先前的所有思绪，只完全沉浸在这种从未享受过的美味当中。

食物一道接一道被摆上餐桌。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交谈，虽然不知道晁元白是什么原因，但乐小凡自己确实是只顾着品尝美味了。

直到最后一道甜点也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后，服务员收拾完餐具，给两人端上水果，便和厨师一起鞠躬退出门外。

乐小凡用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嘴和手，缓和一下有些撑胀的胃部，带着一丝不好意思的神色对晁元白说：“东西太好吃了！不好意思，都没顾得上和晁先生说话。”

晁元白笑着说：“没关系，食不言嘛。这家的东西确实好吃，我第一次过来时也是一样的，东西吃到嘴里就什么都忘了。”

乐小凡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请我吃这顿饭，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晁元白将毛巾放回托盘中，“那么，乐小姐，三天的时间，足够让你考虑好了吗？”

乐小凡点点头，心知像晁元白这样的人会在医院里出手救她，又纡尊降贵的带她到这么昂贵的餐厅吃饭，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那天用树叶吹奏的那首《晴天》的开头一句的旋律。

很夸张，是吗？但当她这几天渐渐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后，就觉得一点也不夸张了。如果她预料的没错，晁元白为了能得到这首完整的曲子，会付出超乎她想象的代价。

但是，她并不敢赌晁元白的人品和人的贪欲，所以在经过几个晚上的冥思苦想后，她决定她需要撒一点小小的谎。

“我已经考虑好了，”她说，“晁先生既然和贺医生是朋友，那应该也听说了我家的一些情况。对于晁先生所提的条件，我根本舍不得拒绝的。只不过，当天贺医生问我歌曲的事情的时候，我有点紧张，所以撒了个小小的谎……”

晁元白平静的看着她，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我说，那首曲子是别人给我的，这是骗人的话。”

晁元白慢慢坐直身子，“你的意思是……”

“那个旋律，其实是我自己做的。”乐小凡说完，立刻就看到他眼中闪过震惊的神色，她继续说道：“很早以前，我就发现，当我睡在一种半梦半醒之间的状态时，脑中就会偶尔流露出一些零碎的旋律。小的时候，我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几次不经意间把这些旋律哼出来后就会头痛晕倒，从此以后我就很害怕这件事情，以为自己是个不正常的孩子，所以才会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才会被魔鬼给打晕。我根本不敢对别人说起这件事情，就算是我妈妈也不知道。”

晁元白确实感到十分震惊，谁都知道，作曲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不仅需要强大的精神力作为支撑，最重要的是，它还需要独一无二的乐感天赋！

然而乐小凡，这个小女孩，她连初中都没有毕业，她的家世更不可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精神力方面的修炼，最最重要的是，天网检测出她的乐感天赋是39.5，连40都不到，也就是说，她根本不可能成为一名作曲家，甚至无法成为一名歌唱家！

然而，她现在居然说她的脑海中会自动浮现出旋律！她那天吹奏的，就是那些旋律中的一段？只不过是听了那一小节，他的精神力就已经隐隐有被触动了！那么，她脑海中的其他旋律是否也都是这个水平的？如果是，那这该是多么恐怖，又多么奇特的一个现象？

乐小凡见他看着自己不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深思中，便又开口说：“呃……我那天，因为妈妈和家里的事情十分烦恼，不知道怎么的忘了自己的精神力根本承受不住，就随口把旋律又吹出来了。”

晁元白压下心中的许多疑惑，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已经微微泛黄的树叶，问道：“那么乐小姐，你用树叶吹奏出曲子的绝活，是怎么学来的？”

“这个……”乐小凡苦笑着说，“如果我说是我自己领悟的你信么？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总之只要我脑袋一放空，或者想着别的事情没注意，就能自己学会这些东西了。”她觉得自己的这些理由简直荒谬得可以，而且漏洞百出，然而除了把这一切都推给“偶然”和“奇迹”，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些事情。编一个不存在的“师父”？以晁元白的手段，她不相信对方会查不出来，恐怕这个时候，原身家里的那点老底，甚至祖宗八代的情况都已经被他派人调查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与其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她还不如死咬着自己就是“灵感一现”来得靠谱一些。而且她也适当的透露出她脑袋里存储的旋律并不只有这一首，还有另外的一些，这样一来，不管晁元白信不信她的说辞，又或者是有什么其他考量，为要从她这里得到更多的曲子，他应该不会做出“杀鸡取卵”这样的事情才对。

晁元白听她说叶子演奏是她自己领悟出来的后，就看着她一言不发，直将她看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冷。良久后他才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这个宇宙中的奇迹很多，恰好，我是相信奇迹的人。”

乐小凡立刻松了口气。跟晁元白这样的人物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前一秒还能跟你像多年老友一样谈笑风生，下一秒就能用上位者的气势压死你！她相信自己在他面前跟只小虫子也差不多，想摁死只要伸伸指头就行了，还好，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接受了自己的说辞。

见到乐小凡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晁元白低沉的笑了起来，“看小凡的表情，不会以为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就要把你毁尸灭迹吧？”

乐小凡听他改口叫自己的名字，心中更是完全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晁先生说笑了。”

晁元白将身子靠到椅背上，说：“小凡跟我说了一个这么大的秘密，还管我叫晁先生吗？叫我元白，或者晁大哥吧。”

乐小凡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那我就厚着脸皮叫你一声晁大哥了。”

晁元白又问：“对了，小凡，你刚才说你脑海中的那些曲子都是半梦半醒，不经意间得来的，那像你那天在医院吹的那首曲子，有完整版的吗？”

乐小凡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完整，但有一段很长的旋律，可是我不敢唱出来。而且，我在天网又没有上传权限。”

晁元白立刻站起身，“这有什么难的，我公司就在附近，你现在就跟我一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