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进黄昏泪几行,一片鸦啼月
“咳咳、、、咳咳、、、”
塌上躺着的那个人,一脸煞白,口唇干裂。胸口起伏,浓重的呼吸,额头渗出汗珠。
“太医,太子怎么样了?一直在发热,这可如何是好?”
云裳焦急地看着刚刚出来的太医院院首蔡敏,因为太子有过吩咐,除了近身侍候的人,一律不准进去寝殿里,连之前来探望的皇子们也被张全婉言回绝了。
“太子的寒疾来势凶猛,五内郁结导致高热不退,这咳疾又犯,怕是、、、但请王妃宽心,老臣等一定竭尽全力。”
云裳凤目一怒,“如若有半点差池,我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是、、、”
蔡院首唯唯诺诺答道,这位太子妃可是梁国公主,太子又深得皇上看重、、、这冬日可是更加冷了,自己也是该退居二线了?
过了几天,太子殿下依旧告病没有来上朝,北汉百姓都传说这位北汉太子怕是熬不过去了。
“太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南书房里,林德远奉康顺帝圣谕前去太子府看望太子殿下,正在回禀康顺帝。
至少不全是因为怀疑和试探,还是带了几分真情的吧,卿暖想着。
“太子殿下高热不退,太医说、、、情况比较凶险、、、”
林公公觉得自己这冬日里的寒冷,都没有此时的南书房冷,安静的仿佛要凝固成冰。
“知道了。”
过了很久,康顺帝才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整个南书房里侍候的人都觉得松了一口气。
“你们都下去吧,林德远,你去将老十召进宫来吧。”
卿暖突然有些心疼这位将北汉带上顶峰的皇帝,身居高位,不能轻易流露人之常情的感情,不能有喜怒哀乐,甚至连自己儿子现在病入膏肓都不能前去探望。
可是,他,真的已经病的怎么厉害了吗、、、
“姐姐?!”小福子低低地叫着卿暖,又扯着卿暖的衣袖,示意卿暖跟着退出来。
刚刚出来准备去后院看今儿冬日晒的茶叶,却被林公公给叫去了。
“知道今日我叫你来是为什么吗?”
有些偏暗的小书房里,林公公没有往日的凌冽,坐在太师椅上,手按着额头,更像是在和一个小辈说话。
“还请公公明示。”卿暖恭敬地站在那边,不明就里。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主子们之间的事情也比我们能想到的复杂的多,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不烦恼自己不该烦恼的事情,于己于人都是最好。”
林公公顿了顿,抬头了一眼卿暖,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懂分寸的,前些日子允你回家探亲也被你婉拒了。你应当是清楚这里头的厉害关系的,可不能在这件事上犯糊涂了。”
卿暖闭着眼睛,再睁开,“多谢公公提点,是卿暖糊涂了,以后必定不会再犯。”
林公公在这深宫之中待了五十多年,自然宫里大小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对呀,这些事情远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还没有入宫时尚且无能为力,更何况如今入宫,只是侍候在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宫人而已。
从那件小书房里走出来,林公公也随即出来,立在卿暖身边,看着远方的天空。
“这个人呀,看多了暗的东西,自己也喜欢待在暗处不愿出来了。”
等到卿暖回到南书房后面的院子里,发现十一正在坐在那里等她。
不知不觉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三四年了,十一也长大了,自己也长大了。
“哟,你可是回来了,林公公叫你去说什么了?”
卿暖微微一笑,“等了很久了?没什么,就是一点琐事罢了。”
“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我昨儿出宫去太子府、、、”
“十一。”卿暖打断十一的话,有些无力的笑着十一。
“怎么?”十一不解的看着卿暖。
“突然不想知道了。”卿暖捂着脸,伸了个懒腰,“在也不过是只是庸人自扰罢了。”
十一看着卿暖此时的模样,又有一点回到当初小时一起玩耍时的感觉了。
十一:“嗯,那我便不说了。”
谢谢你,十一,谢谢你一直这么体谅我。
“南夷?”神机营里,回来禀报的探子正站在九爷面前,气氛稍显凝重。
“对,属下也不明白,南夷是近几年来五国之中最弱的,为什么那个闵六皇子会在此时选择南夷、、、”
九爷停下手中的笔,走下来,倒一杯茶水。
“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一般来说,最弱的往往就最好控制的。”喝一口热茶,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开始行动了吗?”
“师出无名,陛下也不会同意我们轻易动作,反倒是会打草惊蛇。先让兄弟们继续查着,不会只有这些,北汉一定有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先把这些渣滓都给我挖出来。”
“是,属下明白。”
一个黑影闪出了神机营,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九哥。”十爷急匆匆走进来的时候,看见九爷还在书桌上写着什么。
“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来神机营了?”九爷看着突然到来的十爷,有些疑惑。
“还请九哥帮我救一个人!”十爷将长袍一撩,跪在了地上。
“十弟你先起来,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救谁?”九爷知道,一般的事情必定不会求到自己头上,老十自己就能解决。那么是什么事情让老十那么骄傲的人,都低下头来求自己呢?
“徐伶人,就是我外出游学的时候认识的江湖人士,芙蓉园的名伶。他因被京兆伊查到窝藏梁国细作给抓了去,可是我是知道他没有的。原本这件事说清楚就好了,我也可以将他保出来,可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父皇的耳朵里。如今父皇大怒,说要彻查。”
九爷皱着眉头看着老十,眼中的忧虑更加深了,“这不是很好吗?父皇彻查,如果他没有做,必定不会错怪他。”
十爷:“这才是不好的。那天京兆伊突然去抓人的时候,只是说看见徐伶人反抗不让他们进去,接过强行进入之后将那个逆犯逮个正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是窝藏细作之人。”
九爷恢复平静,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的清晰的目光,“你不信他是这样的人,但是苦于找不到证据?”
十爷重重的点头,“九哥,在我过得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里,是徐伶人一直陪着我度过的,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你知道我在京城没有什么势力,这个时候能想到帮我的,也只有你。”
九爷看着仍旧不该倔强的这个弟弟,坚持的让人心疼。
“知道了,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也不要再去看他,我自会调查清楚处理好。”
十爷听见九爷这样说,也稍稍安心了。
毕竟,九爷是唯一一个让他觉得不会被骗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