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重新来过

如果——

这两个字应该是这个世上，最绝望，也是最让人憧憬的两个字。

有多少人想过，如果生命可以重来一次，你会做出什么样的改变，会活出什么样的人生？

这个问题，课堂上没有答案，而老师也不会教，只有时间才会告诉你答案。

……

“都怪你，给孩子那么大的压力，现在好了，都病倒了。”

“孩子生病我也心疼啊，可你看看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再不抓紧的话，怎么上的了一中？”

“一中一中，你就知道一中，你要是不吹这个牛，孩子会这么拼命吗？”说到这里，女人的语气已经低着几分哭腔。

而后，便听到一声男人长长的叹息。

苏怡然懵懵懂懂的听这不断传入耳边的对话，女人的埋怨，男人的叹息，声音陌生又熟悉。

可是眼皮很重，身体很轻，再加上意志力也没有那么坚强，最终还是忍受不住困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觉得这一觉睡得很踏实，鼻尖的味道让人有一种不设防备的感觉。身上似乎有一双手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臂，这种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样。

再一次清醒之后，苏怡然好半天都没有睁开双眼。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的鼻子微微泛酸，已经多久没有闻到这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了。她不敢睁开双眼，也害怕睁开双眼，原来在梦中听到的那些话不是幻觉。

但是她就怕自己睁开双眼之后，面对的还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咔擦’开门的声音轻轻的响起，似乎是怕吵醒里面正在睡觉的人，动作也很轻慢。

随着一道清香飘进来，苏怡然的眼珠子动了动，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有些发黄的天花板，一把吊扇悬在房间的正中间，以她如今的视角也只能看到两三片淡绿色的扇叶。扇叶上面布了一层灰尘，如今吊扇禁止，看得出是有些年头了。

“然然，醒了快点来喝点稀饭，放了白糖，还很甜哦。”女人见到女儿睁开眼睛，嘴角带着笑，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碗放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在床沿。

见苏怡然一直怔怔的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说道：

“学校那边妈妈已经帮你请假了，你学习成绩不错，正常发挥的话联招线是肯定上得了的。”

说完，将手覆在苏怡然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上。

苏怡然眼珠子转动了两下，依旧没敢去看那个说话的女人。心里忍不住一颤，原本以为是幻觉，可是为什么无论是味道还是手上的触觉都那么的真实。

“你爸爸那个人就是喜欢吹牛，其实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不让妈妈担心就行了。”女人说着，给她掖了掖被子。

苏怡然终于转过头，看着女人还很年轻的容貌，鼻子突然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毫无征兆，也没有一点准备。

“妈。”原本很平常的一个字，愣是让她有些没有底气。

大学毕业之后，她就很少回家了，也很久没有体会过家里的温暖了。最后更是赌气一样连和家里的联系都少了，不是因为不想家，而是不愿意。

多多少少也有一点这个原因，导致她将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好了好了，别哭了，快点来吃甜稀饭，这可是你最爱吃的。”

苏妈名林澜，是一名幼儿园老师，见苏怡然眼睛红红的，也以为她是在使小孩性子，语气自然而然的用上了哄小孩的方式。实际上这一招也确实很管用，因为在苏怡然的记忆里面，小时候每一次自己身边，妈妈都会用这样宠溺的语气来哄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和妈妈的话变少了，最后连容貌都有些模糊了起来。

直到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了许多的妈妈，她才重新将脑海中的印象和眼前重合起来。

坐起身，靠在背后的枕头上面，苏怡然盯着苏妈，最后将视线移到她手中的碗里面。稀饭中间还有几颗红红的大枣，苏怡然接过碗，半响都没有动，一直到呆呆的看着碗。

苏妈扯了一张纸巾，见苏怡然半天没动，笑着说道：

“怎么，这么大人了还要妈妈喂你啊，赶紧吃了再睡一会，我要回学校了。”

苏妈上班的幼儿园正好就在小区外面，最多五分钟的样子，所以才会抽空在中午的时候回来一趟，见苏怡然脸色已经正常了，应该是退烧了，心里的石头也落下来了。

“嗯。”苏怡然小声的回应了一声，也不知道苏妈听没听到。

她结下围裙放到厨房，出来之后又看了一眼苏怡然。此时的她已经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苏妈这才放下心说道：

“你爸爸今天下午也就一节课，到时候他回来了让他把冰箱的骨头炖上。妈妈就先走了，自己乖乖的不要跑出去了。”

“好。”苏怡然转头看了一眼门缝外面，其实看出去也只是看到外面的沙发，根本看不到苏妈人。吃了一口甜甜的稀饭，将里面的几颗红枣全部吃了，味道其实很一般，可吃在嘴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随着大门的合上的声音响起，苏怡然这才将吃了一半的碗放在床头柜上面，撩开被子下了床，走到衣柜旁边的试衣镜前。

镜子里面的自己看上去陌生得很，额头有几颗红红的痘痘，还没有成熟。眼睛现在还是一个单眼皮一个双眼皮，不像之后两个都是双眼皮。

苏怡然也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的双眼皮，不过一单一双还真的不好看。幸亏现在的眼睛还没有近视，所以眼睛亮亮的还算有亮点。

她从小就比较瘦，因为小时候喜欢去外面玩，所以一直都有些干黄干黄的，留着齐肩的短发，想一个假小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现在的自己，苏怡然没来由的有点心塞。

或许是看习惯了那个处处透露出精致的自己，在看到这个没有任何修饰的自己总觉得不是滋味。

索性转过头，正好看到窗台前的书桌，书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复习资料，角落的地方还放着个毛笔架，上面只有两支毛笔。这倒是让她想起在初一的时候，确实有学过一阵毛笔，可是后来随着课业越来越多，也就搁置了。